第98章 不欢的宴会

成都，蜀郡治所府衙内。

  正在举行宴会。

  郡守魏闻坐北朝南，位居中堂，堂下高朋满座，全是本地大贵族或者六百石以上的官员。可不要小瞧六百石官员，人家最少也是县令或者县Z。

  秦分文武。

  先说武，也就是秦军，实行的是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分别是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大良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这是只属于秦军的荣耀，也是秦国战斗力的根基所在，是这个战国末年最先进的军功制度。

  而文官则是另外一个体系。要知道，知识或者说学问，最早的形态只有官学，没有私学。私学最早出现是孔子的功劳，至圣先师有教无类。儒家的出现让知识传承突破了贵族的封锁。可惜的是，学习知识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扇被孔子撬开的门缝，此时还太狭小了。

  这个时代的平民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经历和资源进行长期的知识积累，所以导致有知识有学问的人，还是那些大地主、贵族。这些掌握了知识的地主和贵族后代，就是七国文官集团的生力军，包括秦国。

  据王陈所知，此时秦国只有四郡之地，分别是巴郡、蜀郡、陇西郡和北地郡。各地的郡守都是二千石的封疆大吏，郡丞、郡尉则是比二千石。郡以下的就是县，大县叫县令，小县叫县z，一般是六百石，特殊的可能一千石。

  县丞、县尉一般比六百石，还不够资格被邀请参加今天的宴会。

  夜宴，总是有歌舞为伴。

  更何况这是郡守专为招待成蹻公子举办的，哪怕主角此时只是一个八岁不到的小孩，也不影响。

  “成蹻公子，本官公务繁忙，这几天一直没有找到时间招待，是本官的不是，这杯酒我干了，请公子原谅。”魏闻端起酒杯，以袖遮面，一饮而尽。

  魏闻，魏冉后人，是楚系中坚力量，是嬴政的支持者。

  “魏大人客气，我不打招呼来到蜀郡，归根到底还是我冒昧了。魏大人将我们这一行人安排的如此妥当，成蹻感激不尽。”

  “本官十分好奇，成蹻公子去寻找李郡守后人是为了什么？如果方便的话，请公子不吝指教，解了本官这抓耳挠心的毛病。”

  “多谢魏大人好意，这件事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是一片公心。是这样的，我想请李氏后人出山，为关中百姓主持水利工程。”

  王陈据实而说.

  可这却让蜀郡上下不明所以，或者说，面露怀疑。

  “水利工程？简直胡闹！难道公子不知，这种涉及民生的大工程，要损耗多少国本？”

  魏闻更是苦大仇深的直接大声说出来了，看他那副样子，就差骂王陈沽名钓誉、劳民伤财了。

  现场气氛顿时僵硬，乐师们不敢继续弹奏，站在中间的舞女们也不做所措，还以为是自己出了错，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王陈慢悠悠的扫视四方，无视了故意作出愤怒姿态的魏闻。

  “请公子回话。”魏闻继续加重语气。

  “魏大人既然这么爱民，何不先让这些人下去。她们也是百姓，大可不必在此被魏大人的官威摧残。”王陈看着被吓到的舞女们，有些不忍。

  “你们先退下……成蹻公子，你贵为秦王公子，理当爱惜民力，若仅仅为了自己的光彩，便不顾关中百姓死活，本官必定向大王阐明事实。”魏闻是个色厉内荏的人，眼珠转了转，便让这些舞女乐师退下了，然后继续追问，目的很明显，就是破坏王陈的计划，打击王陈的心性，一切都是为了嬴政。

  王陈见他还算有些为官的样子，心里一松。在王陈看来，只要还知道理智的善待百姓，他便不会因为立场不同就要去对付他，毕竟也算是秦国的人才，只要还有用就行。

  “魏大人，你难道不知道'没有投入就不会有产出'这么简单的道理吗？”

  “成蹻公子又如何确定你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功？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大型工程，损耗的国力物力人力难以计量，搞不好就会拖垮整个秦国。而且……”魏闻意味深长的看着王陈。

  “魏大人是想说，就算侥幸成功也会导致秦国短时间内，国力变弱对不对？这时候，一旦关东六国或者北边的狼族侵犯，秦国将会无力抵抗。”

  “正是，公子明白就好，侥幸功成，也得守得住成果才行。其他国家不是傻子，难道不会寻机破坏？”

  “魏大人公忠体国，成蹻佩服，可成蹻相信自己的判断和能力，也相信李家后人和机关术的能力。”

  魏闻呵呵冷笑。

  他这幅轻视的样子，让在场之人都感受到了，他对王陈的满满嘲讽。

  他辈分高，还是外戚，背靠整个楚系，根本不虚王陈这个公子。

  王陈眯了眯眼。如果这种直愣愣的针对都面对不了，还怎么做事？

  两人不言不语，可就苦了在场之人。

  相里刑坐在王陈旁边，对这种口舌之争只能挠头，他随王陈从灵岩山下来后，便被郡守府的人请到这里来赴宴。

  相里刑还是很服王陈的，见他被人针对，心里就想着，该是自己这个“门下走狗”出面救场了。

  “我……你……这……”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半天也没憋出什么东西出来，反倒被蜀地官员看得面红耳赤。

  王陈见他一片好心，奈何实力不足的窘态。

  除了叹气，无话可说。

  “秦国历来以农为本，而自古以来，农业的命脉便在水利。且问，三皇五帝，哪一个不兴修水利，历朝历代哪一家因为兴修水利而亡国亡种。说实话，魏大人这种思维，只是利己而已。孟夫子曾经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魏大人所言，实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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