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来人调查

可我不想参与群众会，我说的话，也没有人愿意采信，我的内心很矛盾，但最后我还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敢于和这种违法行为作斗争，而且我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我已经去举报了，我告诉自己，我做得很对，在极力的思想斗争中，我入睡了，因为我心太累了；而且明天，我还是要去参与搬运苗木，我的工钱还没结呢，再说，我确实要做点事情，我不能好吃懒做，坐吃山空。

  第二天早上，他们也没有打电话，不像之前金虎会打我的电话。他们不打电话，我内心有些失落，是不是不要我去做了？我有一个堂哥也在里面做，我打他的电话，我说，今天基地里是不是没有人干劳动了？他说，都一样的嘛，你不是生病吗？好了就过来了。

  此时我才发现，我内心也是很柔弱的，当然人家不叫我也不好奇，再说，我有点像吃人家的饭，还砸人家的锅，我内心真的很煎熬。但是我想，我不是反对他们植树造林，我只是反对毁林开荒的部分，本来我们还有很多荒坡荒地的，他偏偏要去把那些植被好的给毁了。

  我走向基地，我感觉如芒刺背，有一种大家都在指着我的脊梁骂我、议论我的感觉。金虎望了我一眼，他什么也没说，我自己我的事情做。小兰和小花大婶已经在取苗木了，我发现她们对我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主动会和我打招呼，因为之前她们觉得我一个窝囊废干劳动不行，影响她们的平均收入，甚至说，她们比我要累一点，但是我已经适应了这种劳动，怎么干都要比她们女人能干一些，所以现在他们体会到了，我们这个组有个男人的好处。

  她们只问我病好了没有，身体舒服了没有？我说是一点小毛病，其实大家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他们知道我去举报一样，其实我又注意观察了一下，一切都如故，大家各忙各的，根本不是我想的样子。

  现在我每一趟搬运都要比她们三个要多一些，如果遇上沟坎，她们还得向求救，我主动帮助她们，所以我们这个组，经过几天的磨合，变得有些默契了。

  我心里是矛盾的，只是我不想承认而已，我在不断地说服我自己，如果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内心是煎熬的，我要当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要有若无其事的心理。我内心显得非常脆弱，把树苗搬运到半山的时候，我会坐在树丛下，期望着林业站的人出现，似乎也在期望着他们不要出现。

  山坡上，栽树的，打塘的，累得满头大汗，却又谈笑风生，心情喜悦。在大家的心里，打一个塘就有一份收入，栽一棵树就有一份收入，这收入来得那么快，那么明显，而不像种玉米，种稻谷，种辣椒，辛辛苦苦的栽种下去，还要除草，还要施肥，日复一日，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到最后还要看市场价格，还要看是否风调雨顺，是否有天灾人祸，一切不可控的因素，看不见的因素，充斥着整个季节，整个漫长的过程。

  大家能在村里打工，就像干自己的劳动，还有收益，我分析他们的喜悦就来自此，我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我能白天挣钱，晚上回家可以陪着奶奶，能听奶奶的唠叨和教诲，品尝奶奶做菜做饭的味道。

  我没有妻儿，但也能体会到那些做父母的艰辛，特别是几个妇女，孩子都还小，可以一边挣钱，一边抚养孩子，有时候她们会抽空去喂奶，大家也可以理解。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又觉得我有种犯罪的感觉。如果因为我的举报，让这一切美好破碎，我于心不忍，所以我才有一种负罪感。

  我有些落寞的感觉，望着四围的大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大自然的绿色就是大自然的生命，就在一草一木。李站长说过，会替我保密，也要给我一个交代，替我保密，只是让大家不知道是我举报的，如果有一天，让他们知道是我举报的，他们有可能会把我撕吃了，他们一定会投我鄙夷的目光，一定会说我吃里扒外，不识好歹。想到这些，我甚至有些害怕，或者不希望李站长过来。

  我正在那里坐着发呆，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兰说：黄贵，苗已经没有了，你去背一趟上来。

  我想说，你怎么不去背呢？想想算了，这话说出口有什么意思意义呢？我起身，背着背篓往山下走。没走几步，便看从村子方向过来的一辆红色的消防车，我心底咯噔一下，李站长他们还是来了，来了就来了，只有面对。

  消防车过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避开，我害怕他们遇上我以后，拉着我去指证。路只有一条，我们拉苗木的车就停在路边，他们沿路过来，就会看见我们的苗木车，此时，如果我下到苗木车上取苗，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我，我只有暂时躲避。

  我在一丛树下蹲了下来，看着他们在苗木车旁停了车，走了下来。李站长最先下来，接着金家富下来了，还有驾驶员，总共三个人。

  在金家富的带领下，他们又顺着小路往山上走，这时我才发现，油锯的声音停止了，挖机也停止了，他们都处于作息状态，这很明显，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我又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金家富带着他们上来，我不能让他们看见。我举报金家富毁林开荒，而李站长他们下来要找金家富，这情有可原，金家富是当事人，也是村干部。我对李站长他们的这种做法，有点质疑和不满，我认为李站长他们下来，不应该去找金家富，而应该是先到山上调查取证，并且不应该先打招呼。

  他们渐渐走近，我能很清晰的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李站长说：“金组长，植树造林这是好事，但针对的是荒坡荒山荒地，你要注意把握这个原则，现在的天然林都叫天然停伐林，也就是说，作为天然林是不允许办砍伐证的，也就是禁止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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