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血染川河
顷刻之间,两下无数军马犹如洪涛迭涌混战绞杀,数十里修罗场硝烟蔽日喊杀连天。耿炳文见柳少阳横剑跃马锐不可当,心底生怯不敢直撄其锋,忙在众将簇护之下往阵内退去。
柳少阳此刻周身真气流转兵刃难伤,赤虹宝剑抡舞得矫若惊龙杀开四合层层兵将。饶是如此透入阵中方才半里上下,胯下坐骑已为乱箭猬射折蹄蹶毙。当下索性施展身法徒步如飞,仗着绝世轻功左兜右转浑如鬼魅。
他一心要冲破耿炳文中军重挫南军胆气,也不等后面张玉、莫凌涛等诸人接应来援。只一人一剑穿梭乱军丛里,避斫四周如雨刀枪,直望着中军大纛所在投杀过去。
周围南军各色兵将密密麻麻,瞧柳少阳敢只身蹈阵冲入重围,纷纷打四遭操戈弯弓乱刃齐下。
怎奈柳少阳此时武功炉火纯青,已窥练至人剑与天相合之境,招招难测威不可挡出没无端。
南军虽源源遮拦抢上却难伤他分毫,近身之人无不血如泉涌骨断筋折。到得后来柳少阳夺路纵掠所至,竟都如瞅煞星多自避让。
他胸臆愤懑一路如风望纛旗而进,奔至耿师中军阵前但瞅土丘之下,立着数道寨栏拱卫沟壑环列。里面有千余弩铳手严阵以待,瞅自己上前把诸般失丸如蝗似雨打来。
柳少阳纵然玄功精深天下难有,奋力斗至此时也难免气促。只顾挥剑拨挡间,为后面火铳所发蒺藜射中背脊,登时鲜血涌出浸透甲袍。
他身处险地自知有进无退,当下忍痛奋起浑身劲力,猱身疾纵径从丈高栅栏一跃而入。凌空施展起上古遁术掠影疾行,阵里一干南军兵将只觉眼前恍惚一花。那高耸帅台上的五丈中军大纛,竟已被柳少阳挥剑齐根斩作数段。
耿炳文方登高楼指挥兵马抵挡燕军,蓦见中军纛旗被毁又惊又怒。紧忙喝勒三军传令各守阵势,又传命众将四下合围要将柳少阳乱刃分尸。
柳少阳仗剑游走搏杀多时,苦苦支撑气力渐渐不济,始知太为托大恐有丧命之虞。正是危急关头,东首层层官军忽而勒令不住如浪散乱。抬眼觑过乃是道衍所率的武僧兵和周真得、刘古泉等燕王府玄宗高手,充作奇兵率先打斜刺里并肩攻到。
诸人各自欣喜旋即并归一处,在中军之内横冲乱杀当者立仆。又过半晌朱棣所率的铁骑骁勇沿阵遥遥横贯而来,张玉、莫凌涛所部兵马也打西厢一路杀到。
耿炳文眼看旷野之上无数官军攘乱失率,尽都四下乱窜被燕师分割围宰,积尸遍野如屠羔羊。深知大势已去无可奈何,只得率领残败兵将绕行往东杀开一条血路,先行遁入真定城闭门固守。
其余各路指挥使李坚、宁忠、顾成、刘燧等人,虽多已得了退守军令但混乱之中兵马尽为杀散。左突右撞寻不见生路,一股脑皆被燕军兜截生执拿获。
这一场真定恶战前前后后,自八月廿五日清晨时分打到堪堪酉牌日落,两军将士尸横遍野血流湄滨。燕师三军奋勇戮力虽然得胜,但经此一役各营着实折损不少。官军更是披靡溃败死伤枕籍,单前后抓擒并弃甲俯首来投者不下五万。
柳少阳纵马坡丘登高遥望,入眼所至川河血染满目疮痍。再看手中赤虹剑殷红浴血森森渗人,只觉浑身肢软体乏再无半分气力。独自朝着南边滹沱河滚滚赤水怅望良久,方才长叹一声拨马回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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