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爪底得生
这一爪凌厉无匹,罡风四溢,用的乃是龙虎派擒爪功夫上的绝学“龙隐天罡手”。出手方位之变化,暗合北斗天相,恰如隐龙出爪,翻腾叠影,狠辣之极。
柳少阳这边觑得分明,眼见劲风倏袭,情知厉害,当下朝后急避数尺。如此一来,孙玄宗“龙隐天罡手”的功夫虽为了得,却毕竟左手制着莫雪茵脉门,难免有所滞怠。这一爪青影吞吐闪动之处,堪堪扫了个空。
孙玄宗本来只是急欲脱身,唯恐柳少阳等人相来纠缠,是以出手虽狠,却也无意坏人性命。但他此时以一派掌门之尊,冲一个受伤晚辈出手。被柳少阳夺回长剑不说,自己“龙隐天罡手”浸淫多载,竟也一招不中,不觉间心中怒炽大胜。
当即想也不想,左手松开莫雪茵腕脉,右手之上爪势不缓。但见孙玄宗真气激荡,长臂反转,精钢也似的掌指带着鼓荡的袖袍,宛如雾里青龙,直冲柳少阳当胸窜来。
柳少阳自打遭了那玄火真气逼入体内之后,只觉胸腹窒闷,百脉不定,腾挪身法比起先前,已然慢了数倍。
能险中避开孙玄宗这玄功深蕴的第一爪,心中还来不及暗叹庆幸。又见孙玄宗前式甫毕,后招霍至。芒影闪烁间,自己周遭闪避之处,皆被笼罩其间。
柳少阳此时命在旦夕,情势危急。虽有心以那套“灵犀避水剑”的绝学相周旋,但无奈两人此时相距不过数尺,自己又是左手用剑,剑招万难施展开来。饶是柳少阳平日里多有计较,瞬时间也只觉得再无可想,万念俱灰。
边上的水玄灵眼见柳少阳势危,孙玄宗攻出第一招时,她便从旁拔剑疾刺。只是相较之下,孙玄宗手上实在太快。如今已是第二招攻出,水玄灵这一剑的剑锋方才掠至。
孙玄宗心知水玄灵虽是柳少阳的师姐,武学的造诣上却是大有不及。她这番挺刃刺来,孙玄宗眸间余光觑得一清二楚。
他此刻算准这一剑来势,刺在腰腹,旋即运集玄劲,身形分毫不让。只听“叮!”地一声,水玄灵只觉得这颇有威势的一剑,直好似刺在钢板之上,非但不见孙玄宗丝毫鲜血涌出,自己长剑的剑身竟还弯了开去。
便在此时,孙玄宗右手的“龙隐天罡手”已在瞬息之间,奇诡般绕过了柳少阳左手的三尺青锋守御处。但见碧光闪跃,袖掌飘忽,势若起凤腾蛟,状如流光掣电,直往柳少阳前胸抓去。
此时场中众人皆已看出,孙玄宗这一招之下,柳少阳断已遭开膛破肚之祸。飞鹰帮众人虽说事不关己,但眼见此等惨象霍至,也不禁纷纷惊呼出声。水玄灵瞧着柳少阳定然无幸,颤声高叫道:“姓孙的,你害了我柳师弟性命,我与你拼了!”
柳少阳眼瞅左右避路无门,孙玄宗这一爪及至前胸,本能间身子往后倒跃,但却哪里闪避得开。只听得“嗤!”的一声,自己胸口衣衫已被抓破,痛感登时袭身。
两人未及眨眼间,已然身形分开。柳少阳本以为此番必死,但却不知何故,只觉得胸前虽痛,却远不是心肺俱裂之感。低头一瞧之下,只瞥见自己前胸衣襟碎裂处,五个指印下虽是微有鲜血涌出,却只是不打紧的皮外之伤。
柳少阳这下瞧得分明,暗自忖道:“方才这招忒也凶险,莫非是孙道长手下容情?”他心念及此,抬眼望去,不由惊得愣在当场。原来适才被胁的莫雪茵,此时竟已然与孙玄宗斗在一处。两人身法飘忽,掌影吞吐,各逞奇诡之招,一时间胜败难分。
水玄灵眼见柳少阳已然神色自若,心中好不欢喜,口中嗔怪道:“柳师弟,你刚才怎么为了……为了那个冷美人那般不管不顾。这姓孙的病痨鬼武功高得紧,那几下分明是害人性命的招数。你若要真是有个好歹,可怎生得好!”
柳少阳眼里瞅着场中相斗的两人,此时正是好生纳罕,闻言奇道:“师姐,这孙掌门怎么和莫姑娘斗在一起的?”
水玄灵适才一心惦记着柳少阳,这前后经过也未能瞧得明白。听得柳少阳如此相问,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原来莫雪茵所中的那“五步迷魂散”药性虽说强劲,服下一盏茶的功夫间,便能将四肢百骸运转的内息真气抑制于无形。但短则六七日,多则半月左右,中毒之人若不再续以药物压制,便会随着体内毒性渐去而内功回复。
莫雪茵玄功本就深湛,中毒之后只到了三四日上下,便此消彼长,原本的内功玄息不甘抑制,已悄然间恢复有半。
方才孙玄宗陡然现身之时,莫雪茵便已察觉到体内玄息涌动,暗自欣喜之余,也定下心神盘算开来。她自忖与孙玄宗先前在湖广道上交手时,只不过小占上风。以自己眼下这五成功力,实难在孙玄宗手底下讨到好去。是以任凭他扣住自己脉门,也只是暗地里等待时机脱身。
而后柳少阳不顾自身,要从孙玄宗手下将她抢回,直瞧得莫雪茵芳心砰砰直跳。但待到见到孙玄宗愠怒之下,柳少阳转眼有性命之虞,她心中情急,旋即忙得从旁出手。
只是她功力初复难免滞塞,待运起体内阴寒玄劲之时,孙玄宗手头“龙隐天罡手”的第一爪已然使出,莫雪茵眼里瞧得真切,险些惊呼出声。
好在柳少阳于险中堪堪避过,孙玄宗旋即松了她脉门攻出第二爪,将整个后背卖在了她身前。莫雪茵趁着这当转瞬间的机会,一掌便直朝孙玄宗背脊拍将了下去。
孙玄宗眼见自己一招得手,蓦地觉出身后寒风乍起。只因莫雪茵这一掌他万没算到,是以未及收回爪势变招,玄劲甫动,背脊已被拍实。
但那“龙隐天罡手”在孙玄宗手上,委实攻出太快。莫雪茵这一掌虽疾,孙玄宗的右手也已然触及到了柳少阳的前胸。
也亏得孙玄宗玄功收发随心,有心变招之下,这一爪之上所蕴的劲力便已收回。若非如此,莫雪茵身后这一掌来势就算再快,柳少阳的性命也已然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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