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相
沈流烨缓缓走过去,把袖袋里的手帕隔着牢门递给他,“你的父亲,被季鄢扣在了沈府?”
棋郎摇了摇头,“他把奴的爹带走,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奴找遍了皇城,始终不见爹的影子。”
棋郎膝行上前几步,额头触地,狠狠磕了几个响头,“郎君,奴自知做了恶,无颜求您原谅,但奴的爹是无辜的,求您救他一命。”
沈流烨看着棋郎,只觉得这人何其可悲。
“我身上的毒药,是你出的主意,对吗?”
棋郎跌坐在地,连忙摇头,“与奴无关,奴不过是被逼无奈,若非季鄢,若非王掌事,你又怎么可能……”
他意识到自己因一时惊慌而失言,捂住自己的嘴不出半点声音。
沈流烨见他这般表现,知道迄今为止,他与江烛染的猜测大体都是正确的。
季鄢要对付他,把那个王掌事当做左膀右臂,而王掌事为了达成季鄢的要求,拿棋郎做刀。
“你与沈府上一任医师,是什么关系?”沈流烨问道。
棋郎大概是怕自己再说出什么,所以闭口不言。
沈流烨笑了笑,“屏宣,咱们走吧。”
屏宣笑嘻嘻问道“郎君,不再问问了?”
“他既然什么都不想说,那这事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只是可怜了他的爹,他进了牢狱,季鄢因为他的泄密惹了麻烦,自然会拿他爹开刀,可怜了老人家,因为自己儿郎的错误,要被人拿来出气。”
说着,沈流烨便往外走。
身后棋郎叫道“郎君,如今只有您能救我爹爹,求您发发善心,救他一命,奴死不足惜,可奴的爹是无辜的!”
沈流烨停下脚步,“你爹是无辜的,难道本君就不是无辜的?本君在沈府可曾有过一日好日子?”
“即便如此,季鄢不还是恨不得本君立刻去死。你执意替季鄢隐瞒本君中毒这件事的原委,那便是在为虎作伥,本君不是菩萨转世,没那么大的善心。”
“你想一字不说就让本君动用人力帮你救人,你这空手套白狼的人选,怕是找错了。”
棋郎既然能把季鄢杀死沈府侧君的弟弟的真相告诉沈府侧君,就说明这件事和棋郎的确没有半分关系。
但棋郎对季鄢下毒一事闭口不言,恐怕棋郎在这件事里起了关键作用。
他不说,只能说他怕说出口之后,会遭到来自桓王府的报复。
“本君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无非是想知道那毒药究竟是何物,也好以此来配置解药。”
“你若是说了,本君自然省不少力气。但即便你不说,本君也未必查不出事情的经过,届时你与你父亲,才是真真正正成了废棋。”
沈流烨声音轻缓,“你在沈府待了那么多年,不会不知道成为废棋会是什么下场吧?”
棋郎当然知道,他若是死了,他爹也活不长久了。
但季鄢一旦察觉下毒的事情败露,便很容易想到这件事是他在其中告密,到时他与他爹也皆是活不成。
沈流烨看出他的犹豫,叹了口气,“你以为,你把侧君弟弟失踪的事告诉侧君,季鄢就能饶了你?恐怕从侧君对上季鄢开始,季鄢就已经派他身边的掌事去找你了。你说,他爹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吗?”
杀人莫过于诛心。
沈流烨对棋郎没有任何怜悯之心,自作孽者不可活。
他看着棋郎在牢狱里的颓丧模样,知道棋郎那自欺欺人的侥幸心理被他点破了。
棋郎只是个小侍,再怎么有心机,也比不过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儿郎。季鄢的手段棋郎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始终不愿意承认。
沈流烨转身往外走,牢狱里回荡着他的声音,“你要明白,你能等,季鄢能等,沈府侧君能等,本君也能等,唯独被季鄢扣住的你父亲等不得。多等一天,他就离死更进一步。”
毕竟,谁知道季鄢会什么时候对棋郎这个告密者的父亲下手呢?
“郎君,求您再给奴一次机会,奴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求您,救救奴的爹爹!”棋郎趴在牢狱门口,拼了命的朝外喊。
沈流烨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想明白了?”
“奴告诉您所有事,您能保证救出奴的爹爹吗?”
沈流烨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觉得,眼下这般境况,你还有与本君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棋郎只能拼一把,沈流烨若是真的把人救出来,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沈流烨若是得了棋郎的所有情报后并不救人,棋郎也没有任何半法。
说,或者不说。棋郎都只有等待结果的份儿,而没有做平等交易的权利。
沈流烨对棋郎这种知错仍犯的人并不同情。他能遇到江烛染,能把日子过得比以往轻松许多,是他的幸运。倘若没有江烛染,他如今也不过是带着这一身病灶苟延残喘罢了。
而棋郎这种人,却是造成他满身病痛的其中一环。
棋郎抬头,双手紧紧抓住牢门,“我说,我都说出来。”
却是心如死灰,再也不指望沈流烨能够心软的模样。
“侧君的弟弟,与沈大人有一段渊源。沈大人欲要娶侧君的弟弟为通房,侧君很是一力促成这件事。那时候,季鄢看似大度,甚至派王掌事多与侧君的弟弟来往,以求拉拢,实际上已经视侧君及他的弟弟为眼中钉。”
“奴运气不好,那日夜里出门要倒卖些金银,不巧在沈府后门的假山处看见王掌事用石头砸死了侧君的弟弟。”
“因为太过惊吓,喊出了声,被王掌事看见。后来逃跑不成,被王掌事抓住去见了季鄢。”
“季鄢原本是打算直接除掉奴的,但那王掌事却说奴还有用,可以帮季鄢做事,于是让人去乡下扣留了奴的亲爹,让奴做侧君身边的细作。”
“侧君对奴极好,又赏赐给奴许多东西,奴明知侧君的弟弟被人害死,却为了爹爹的命不得不三箴其口。”
“奴有愧于侧君,因着前一段时间又见到侧君,侧君面若憔悴,再三追问于奴。”
“奴良心不安,最终供出了季鄢和王掌事。侧君一怒之下,把季鄢与王掌事告上衙门。”
这事听起来十分顺理成章,但还是有漏洞。
沈流烨看向棋郎,“你既然为了保住你爹爹的命,在侧君身边当了那么久的细作都未曾说出他弟弟失踪的真相,为何前几日,侧君一追问,你便把事情都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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