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漫漫求职路

睡莲也是刚步入社会，对现实的残酷，复杂的人心，命运的无奈，也是爱莫能助，接着展开了最后几页。

  过了十·一小长假，寒冰再去找郝校长的时候，他已经退休离开了学校。学校又换的新校长接待了寒冰，寒冰把事情讲说一遍，新校长说：

  “郝校长走的时候，也没有交代这回事，我也不敢擅自做主，你还是回到教委再问问吧。”

  寒冰匆匆忙忙赶到了教委，教委的同志让寒冰继续找学校安排。就这样，寒冰像一只皮球一样，又被踢来踢去两个月。

  这时，寒冰已经把工资关系开出来几个月了，原来的学校早就停发了几个月工资，新学校又不接收。没有开工资，还得送礼搭进去几百块钱，来回跑腾花钱也不少。还有这几个月的生活费，都是问朋友和同事借了个遍。

  寒冰现在到了直接断粮，吃饭都没有着落了。惆怅百结中，考研也没有心情复习了。因为没有单位接收，报考也报不成了。同学的五千元房钱一分也还不了。真是到了山穷水尽、万念俱灰的地步。

  睡莲心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在寒冰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跌入社会以后，你才发现，要想事办成，档案袋里把烟送，奶箱里面把酒封，信封里装的人民币，茶叶盒里卡孝敬。你咋比孔乙己还迂腐、酸朽不堪一击呢！他住庙院，也是无债一身轻，强似你债比山重背如弓，到如今进退两难鬼索命。

  寒冰呀，混到如此地步，还要什么面子，带上干粮、铺盖卷，到教委里面做营生，分配不成，吃、睡也要住到办公室，领导走哪儿你跟哪儿，寸步不离左右。谁办谁难看？光脚不怕穿鞋的，堂堂的教育部门，竟然不能人尽其才，欺负百姓！

  在这种情况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知道黄鼠狼专咬病鸭子。寒冰一上火，又感冒了，再一次躺在床上，几天下来，鼻炎又找上门。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惨，坐卧不宁。病无钱医治，肚子无粮充饥，所有能借贷的已经都伸出过援手。

  走投无路之下，寒冰又想到了家，那个令人痛心、让寒冰曾经以他为耻，一心想要逃避的家。

  于是，买好了车票，千里跋涉，游子返乡。老父亲得知真相，也是哀声加叹气。但随后的几天，父亲每天骑着破自行车，早出晚归、忧虑重重，不知道干啥去了。

  一周过去了，父亲才对寒冰说，他想托人把寒冰调回本县城。这时，寒冰才发觉，到了紧要关头，最关心体贴的还是生养自己的父亲。他已经年过七十，但为了不争气的孩子，还是舍着张老脸到处求人，处处碰壁。

  经过半个月的奔波，父亲虽然明白了调动工作的几个流程，可难度相当大，要经过四、五个关卡，没有个万儿八千，是办不成的。但父亲又不甘心，儿子就这样白白丢了工作？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滨城，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儿子犯了什么戒律天条？居然把饭碗给剥夺了。

  经过两天的奔波，寒冰和父亲又一次踏上了滨城这块伤心地。一街两行，灯红酒绿，川流不息。父亲如刘姥姥走进大观园，不同的是父亲没有心思观赏这个花花世界。水米未进，就直接进了教委大厅，要找到那个管事的领导。

  这时，教委刚好会议结束，领导们跨出会议室，寒冰父亲带着常年不换的旧草帽，身高一米八的个子，拨开众人二话不说，摘去草帽“噗通”一声，双膝扎跪地留平，面对领导，长跪不起。

  薛父常年被阳光曝晒，风刮雨淋的酱红色面庞上，布满了岁月碾压过的褶皱，被汗水打湿的上衣，脊背上已隐隐布满了山河风云，裤脚的尘土散发着泥腥味。与周围这些领导的细皮嫩肉、泰然庄矜、文质彬彬相比，简直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领导被薛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左右纷纷驻足观望，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到了耄耋之年，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屈膝下跪到领导面前，领导不明就里，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竟然在大庭广众面前硬生生地来了个螳臂挡车，真是自不量力。

  但当着诸位领导的面，也不好发作，紧接着薛父就要磕头，慌地几位领导，急忙制止：

  “老同志，有什么事情，起来咱慢慢说，我们都是共产党的干部，可是不行这一套！赶快起来说，起来说。”几位领导七手八脚，搀起来薛父，又让座又倒茶，亲热地询问：

  “老同志，只要你说出来，我们能办到，都尽力为你解决。”领导不住地安慰道。

  薛父让寒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领导惊讶万分，告诉薛父，放心吧，一定会查清问明尽快解决。

  薛父这一跪，在教委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消息不胫而走，教委有关领导不想把事情闹大，感到了压力。当即答应给主管主任汇报，尽快解决问题，绝不让老人家再跑第二趟。

  寒冰说，老父亲这一跪，他也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当时也感觉特别地丢人，简直无地自容。

  看到此处，睡莲气得大骂：薛寒冰你狗屁不通！清醒点吧，难道不是你把老父亲的脸皮，撕碎碾压，丢到了千里之外？没有见过你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吃肉时说肉香，刷碗时又嫌碗脏。

  是你寒冰的无能、无智、无用透顶，把善良的父亲逼得无路可行，面对现实的冷漠绝情，把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逼得无路可退。即便他身为“老子”，也不得不为子女当回孙子，大庭广众抹去面子，长跪不起！

  寒冰回到住处，好心人过来安慰，还提醒他们，你还得给有关领导上点货。多少也得意思一下，表示一下感激，工作会落实地快一点。

  寒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毕竟那天给他下跪那一招，也是情势所逼。够难为他了，恐怕还没有哪个领导把工作做到这个份儿上。但寒冰经过这大半年的折腾，工资分文没有，已经债台高筑。哪还有送礼的钱？

  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再向邻居们挨家挨户筹借。几个同学和朋友，在这之前，寒冰已经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们借钱，他们已经是多次无私地帮寒冰渡过了一个个难关。

  打听清楚领导的住址后，寒冰拿着钱又买了礼品，与父亲利用晚上去了一趟领导家里。虽然没有见到领导，他们把东西放下，说是带点土特产，就转身出来了。

  教委很快就给了寒冰答复，把寒冰的工作落实了。虽然是一所偏僻的学校，学生还没有老师多，但寒冰感觉压力相对小了。重启人生相对更容易些吧。但当寒冰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学校已经放了寒假。

  寒冰父子只好乘车返乡了。好不容易挨到了过完春节，寒冰又返回滨城，终于开始上班了。但单位有了，工资关系仍没有落实。为了要回这大半年的工资，寒冰又一次次地往教委跑，又找人又上货，又磕头又作揖。

  这次，反而不灵验了，可怜薛父又来到这个城市，寒冰爷俩跑了两个多月，又烧香又拜佛，哪位神仙敬不到都不灵光，在折腾了将近一年光景时，诚心终于使菩萨显灵，要回来了大半年工资，待还了同学、朋友、邻居的钱，却又是两手空空，房债压顶。

  睡莲特意看了结尾写道：

  无论如何，总算尘埃落定。到了新学校的我，脑海又浮现出了你那阳光灿烂的模样，倘若你到滨城，不说办校，就是只当裁缝，你做衣我写文，我已经计划把长征和十大元帅的故事，重做整理流传后世，让红书陪咱们清清静静度余生。

  倘若你也有意，我国庆节回去把婚定啦，年前就能把婚成。我虽然给你不了三金的承诺，但我也不具备背叛你的资格。

  信寄出的那一刻，我是提心又吊胆，从此刻就患上了惧内的嘴脸。

  合上书信，睡莲想，寒冰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老实？本分？木讷？

  非也，他倒像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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