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病相怜
第二天下午,睡莲正在整理绘图,随着敲门声进来一个满脸阴郁,两眼通红的寒冰。只见他往凳上一坐,一言不发。
睡莲见状,从柜中取出五封信,摔到他面前痛叱道:“我已经把你妹妹转交的信退了回去,你还是不死心,接二连三又发来了五封。”睡莲说着提高了声音,
“你还到处宣扬,我答应你处朋友了,仔细瞧瞧,是不是原封未动?自寻烦恼的家伙,你别把我一步步拖入火坑,你是害我的还不够惨?还是伤地还有点轻? 把我坑到臭名昭着,嫁不出去,你才算目的达成?”
睡莲话音未落,只见寒冰伏在桌上“哇哇”大哭起来。搞地睡莲莫名其妙,不就是没答应你处朋友吗?让你把书信收回去吗?至于这样大放悲哀?
睡莲这次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毕竟也是因自己引起的,岂能面对痛苦嚎啕而无动于衷呢。等寒冰哭过一阵,慢慢情绪稳定下来,端起水杯,轻吐二字,“谢谢。”就一饮而尽。
“对不起,我失态了。”
睡莲也不搭话,心想:万一哪一句又触痛他神经,少不得又一场大放悲哀。
寒冰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几个字,
“我大侄子昨天山上跌下摔死了。”
睡莲闻听立马怔了一下,想起昨天要手枪玩儿,还又多买了一根金箍棒,舞来轮去的乖模样,
“你是说薛芽飞?”
“是的,昨天跟随他妈妈上山拔草,从悬崖上跌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你、你再喝点水,慢慢说。”睡莲给寒冰加水,自己顺便也倒了一杯,她也要压压惊。
“悬崖边本身就是松散沙土,再加上秋季雨水浸润,芽飞去摘野果子,一脚踩空,不慎跌入悬崖。”
“昨天下午二嫂带孩子去拔草,她没交待孩子,不能往沟边河沿跑吗?不能去危险的地方吗?她没有听到呼救吗?”
“唉! 谁知道呢?到了天快黑时,小侄女饿的哇哇大叫,不见嫂子回来,我就去山上找她。
刚出家门儿,看到二嫂背着青草回来了,并随口问我,芽飞回来了吧?我说没有呀,不是跟你一块儿去拔草了吗?
她说糟了,她在山上没找到,就认为孩子贪玩儿先回家了。
嫂子说完,放下青草,转身往山上跑,我回家告诉父亲,妹妹,二哥,一家人拿着手电筒,又借了矿灯,冲进夜幕直奔山上而去。
所到之处无不大喊,芽飞,你在哪儿?结果是,前山喊来后山应,满山都是喊叫声。直找到天明也不见踪影。
村里边儿亲戚、朋友、同学家找了个遍。今天早上和乡亲们又沿着悬崖边儿,用绳子把人顺到山涧,在山涧的小溪旁边,发现了孩子的尸体。
我一听,芽飞,大叫着扑上前,想去看个明白,被村人拦下来。
我赶快跑回家,给在家等候消息的老父亲和芽飞的姥姥报信儿。我想让父亲过来见他孙子最后一面。
等父亲跌跌撞撞爬到山上,乡亲已经用包裹把尸体卷着拉了上来,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一边还放着那把摔成几瓣儿的手枪,还有那亮亮堂堂的金箍棒。父亲老泪纵横,再也不忍心去细看第二眼。嘴里却大叫着,
‘孙子呀!你睁开眼看看爷爷吧。让爷爷这个老不死的替你躺在这儿。咱老薛家的香火还指望你传承呐!可不能到你这就生生地断了根呀,我这短命的孙子呀。’
哥哥早已哭红了双眼,也大叫:‘儿呀,你让爸以后咋活呀?我狠心的娃呀。你这不是要了老爸的命啊。’
妹妹跑回家一趟,拿来了给芽飞刚做的新衣服。但四肢不全也无法穿戴,只好盖在身上:‘芽飞呀,那边儿冷,自己多穿点衣裳,我以后再做成衣服,上哪儿去找你穿呐?’
我也不免大叫:‘芽飞呀,叔叔再放假回来,领谁去河里逮鱼摸虾呀?’
一家人无不痛伤之极,要知道父亲是70多岁的年迈人,就这一条后代根。竟然先他而去,卧病在床,一天没有起,也不吃东西。再无脸出门儿,面对父老乡亲。
哥哥安葬了芽飞,也不再去上班,跟嫂子发泄几句。嫂子丢下哇哇大哭的侄女,就往山上跑,疯疯癫癫、寻死觅活得也要去陪芽飞,被众人劝说回家。在家里念念有词,祷告祈求耶稣救苦救难。
你说,我怎么这么不幸呢?工作工作不顺,家庭连遭厄运,连婚姻也这么坎坷。活个什么劲呢?”
“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你父亲倒下了,哥哥希望破灭了,你再悲伤过度,谁来支撑这个不幸的家呀?”
“提起父亲,更让我心痛。一生坎坷,从小父母双亡,跟随姨母成长。到老了本该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却摊上老伴劳雁分飞两处悲,失去大儿不来往。实指望唯一的孙子血脉传承,没想到也成了断线的风筝。我这个不争气,连婚都定不成。换做哪个老人,再强壮的身体,遭此变故也难支撑。
父亲若有个好和歹,我千里之外也难安宁。放假再回家,谁还跟我同床睡?谁还给我把饭盛?喉咙喊哑,也难听到父亲应我一声。
他还没有享过一天福,他还没有看我把家成,我是不是天下最不孝的那个忤逆精?”
睡莲闻听泪珠滚,她本以为自己失去建华,已经是最苦命的人,没想到自己只是没鞋穿,比起眼前这个将要失去脚的不幸人,多了几分自我安慰。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因往事再较真。
想到此,同情心泛滥的睡莲,把脸盆倒上热水,拿起热毛巾递了过去,“擦把脸,男儿有泪不轻弹,想想以后怎么办?”没想到寒冰接毛巾时,抓住了睡莲的手不再松开,“睡莲,答应我,我们结婚吧,一起回滨城,远走高飞,离开这块伤心地。”
“你放手,不要冲动!”睡莲看抽不出手,只得来个缓兵之计,“你松开手,容我考虑考虑。”
“如果没有你在我心中作支柱,恐怕我比父亲还要早先走一步,答应我,我再松手。”
“给我三天考虑时间,不然强扭的瓜不甜。”睡莲警告说。
寒冰去脸盆那儿洗了一把脸,坐回来道:“哥嫂已经40多岁,年龄大了,况且已经结扎,不可能再生育,即使再生也保不准又是个男孩儿。父亲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我身上。”
“ 你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呀,那我也保不准能给你生个男孩?”睡莲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知道,但至少有50%的希望啊。 况且我们自己年龄也不小了,身边也得有个孩子吧。”
睡莲想了一下,这倒是事实,
“你先回去吧,我得和家人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寒冰离去后,睡莲犹豫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告诉她:“我要跟寒冰结婚了。”
“我看你是疯了?明天等我过去再理论。”母亲“啪”地一声挂断电话,也不知明日的暴风雨会如何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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