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别离开我

　　星川了无生气的身影一点，一点走出了黑暗。

他站在了大家的面前，赫雷一手扶着舱门边，一手抓着面具，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地，揭下了面具，看向了一时没有认出他的阿鬼：“哈瑞，好久不见，我是星川……”

当他沙哑的话出口时，哈瑞登时怔住了身体，呆立在我的身前，震惊地看着星川平静无神的脸。

“星川……哥哥……”路西法呆呆地惊呼，他却是已经认出了星川。

莱修斯也面露吃惊，更多的像是在惊讶怎么又有一个星川。

不过很快，他似乎已经想到银月城的种种人造人，开始惊疑地细细打量眼前这个星川，像是在惊讶星川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什么哈瑞？什么哈瑞！”赛茜姐听见哈瑞的名字一下子激动起来。一步抢出，站到了我们的身侧，怀抱那个大茧脸色苍白地看向我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哈瑞？！哈瑞在哪儿？！”

“赛茜！”梅森叔匆匆跑上来，怀抱赛茜，痛苦难言，“赛茜，你要冷静，哈瑞还活着，但是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赛茜姐吃惊地看向梅森叔：“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哈瑞呢！哈瑞在哪儿？！”

梅森叔痛苦地拧紧了双眉，慢慢地，看向了阿鬼。

赛茜姐顺着梅森叔的目光也看向了阿鬼，登时，她呆立在了原地，在片刻的惊疑后，泪水瞬间从眸中涌出，双手无力地垂落，幸好大茧在婴儿背包里，否则就会掉落在地。

“哈瑞……哈瑞……”赛茜姐冲向了阿鬼抱住了阿鬼呆立的身体，抱住了他的头，“你还活着……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为什么不认妈妈，为什么……傻孩子……傻孩子……”

莱修斯也在我的身边低下脸默默地抹泪。

“哈……瑞？哥哥？”小樱彻底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阿鬼。

阿鬼在赛茜姐的哭声中缓缓回神，呆呆看向星川：“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阿鬼的气息变得颤抖，失措，慌乱，他在害怕，在害怕面对我们。

星川平静地看着他：“我没有告诉她，是她已经认出了你，才来找我，给你报仇。”

阿鬼惊呆地看向我，缓缓拉开赛茜姐的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眸光在水中颤动起来，慌乱的视线在颤动中无法聚焦在我的脸上，失措的神情里已经浮出了想要尽快逃离。

我伸手摸上他的面罩：“哈瑞……你游过半个世界来找我，你以为我会认不出自己的爱人吗？”

“不，不……不！”他慌乱地后退，转身就跑了起来。

“哈瑞！”赛茜姐急急将大茧交给小樱追了上去。

“哈瑞！赛茜！”梅森叔也赶紧追他们。

“小冰！”拉修斯急急看我，拉住我的手也想去追哈瑞。

我狠狠看一眼星川：“看好他，别让他随随便便就死了！”我狠狠丢下这句话和莱修斯一起去追哈瑞。

哈瑞一直跑，一直跑，他像是没有任何目标地往前跑，他只知道要一直往前逃跑，逃出我们所有人的视线。

他跑出了人高的玉米田，跑出了城墙，跑入了王都外的荒野，跑向荒野尽头那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一跃而起，“啪！”一声跃入湖中，炸起晶亮的水花，如同炸碎在空气里的玻璃碎片

他果然还是逃了。

“哈瑞————”赛茜姐痛苦地扑倒在岸边哭喊。

“哈瑞——你忍心看你妈这样吗——”梅森叔也哽咽地在岸边大喊。

我和莱修斯跑到岸边，我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湖中。

“啪！”我开始下沉，不断地下沉，冰凉的湖水瞬间钻入我的全身，让我打颤。

一束束阳光穿透湖面照出我口中的气泡，细碎的气泡在我的下沉中不断上升，上升。

我不会放弃的，哈瑞不出来救我，我就继续沉下去，死给他看！

忽的，身体被人抱住，我立刻用腿圈住他的身体，加紧他的腰，像树袋熊一样抱紧他，让他无法再离开我。

他开始往上，一下子将我带出了水面，“哗啦”我继续紧紧抱着他，他想挣扎，我用双腿锁紧他的腰，完全锁住他痛苦地大喊：“我忍了那么久不和你相认，就是怕你跑，你现在再跑啊！你敢跑我就死给你看！”我抱紧他一下子哭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不认你我有多么辛苦，多么痛苦……你知道吗……”我彻底哭了出来，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声，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你怎么可以跑……你怎么可以跑……你这个……混蛋……混蛋……”

爱人就在眼前，却不敢与他相认，生怕如同幻影，一触即碎。我们所有人，莱修斯，梅森叔，阿蛊，都小心翼翼地保护这个幻象，不让他消失。

然而，这个过程却是那样地辛苦和痛苦。

他不再挣扎，在我的怀中变得安静。慢慢地，他抱住了我，深深地埋入我的颈项，那个巨大的头盔压在我的肩膀上，又重又硬：“让我走吧……”

“不让！你是我的哈瑞！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死死抱住他，哭泣地哽咽，“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离开我，永远不会让我哭，可是这一年，我所有的眼泪都给了你！哈瑞，不要离开我，我不介意你是水鬼。”

“但我介意……”他痛苦地哽咽，“求你……让我走……”

“我把星川找来了！你还逃什么？！”我抱紧他大喊，“你还逃什么？！”

他的身体微微一怔：“星川……”他似是终于从急于逃离中回神，“那个……是星川？”

“是，银月城上还有一个，我就不信两个星川还不能把你变回来！”我死死抱紧他的身体，“哈瑞，不要离开我，我一定会把你变回来的！”

他抱住我胸脯大大起伏了一下，在我的肩膀上点了点头。我破涕为笑，双脚从他的腰上滑落，挂在他的脖子上将他的脖子越搂越紧：“哈瑞，我们回家。”

哈瑞带着我开始慢慢走向岸边。我拉住了他的手，他在面罩下用他那深情的属于哈瑞的目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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