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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雨夜


江都的一整个夏天都很闷热。今晚却下起了雨。

  雨下的不小,雨水随着海风从阳台飘进客厅,半开敞式的客厅氤氲着水汽。商予站在雨幕后,看着海滩的夜色。每一滴雨点落在海面上,都会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这些涟漪相互交织,形成了一幅动态的波纹图。

  雨水带走了夏末的暑热,风吹起的时候,还有几分凉意。洗过澡以后,没有睡意,商予拿了一条薄毯披在身上,窝在柔软宽大的沙发里,打开落地灯,灯光从头顶照到她翻开的书页上。她最近在看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大家经历着生活中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假如生活中的第一次彩排便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么价值呢?

  ----生命有不可承受之轻,亦有不可承受之重,爱就是其中一个。

  商予把书放在身侧,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江都下雨了】

  【害怕吗?】

  信息回的很快。

  【还好,刚打雷的时候有点儿。】

  半个小时后,商予听到了脚步声。战念北出现在客厅,他长身而立,披裹一身轻薄的水汽,只手上是满满的购物袋。

  商予起身,走到琉理台,倒了杯温水,拿给战念北。同时接过他手上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在沙发上。

  商予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战念北,道了声:“谢谢!”

  “知道我给你带了礼物。”战念北接过水杯,挑了挑眉。

  “难道不是给我的?”商予用促狭的眼神看着他。

  自从商予到了江都,收到了不计其数的礼物,战念北每次出门,都会满载而归。商予从来都不会拒绝。不拒绝他的好意,也不拒绝他的心意。

  “给你准备去欧洲的装备。衣服这些应该都是合身的。几件厚的,是为露营准备的。”战念北边说边把东西放下。

  “要到那边去露营吗?”商予不可置信的表情中难掩几分兴奋。

  “你不是说想去?”战念北回应一个鼻音。

  “罗艺梦都卖了哪些消息给你?”商予确实说过想去自驾,去露营,但是,她只和罗艺梦在微信里提到过的,她这消息卖的可够快的。

  “消息不多,就是有点贵。”说到这里,战念北想起罗艺梦之前问他,需不需要助攻

  他说着不要,却又和她做起了“交易”,罗艺梦现在越来越有“小心机”,他竟然反被拿捏了。

  几天前,战念北收到的来自罗艺梦的聊天截图:【商予说:我想......】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关键词被马赛克掉了。战念北得到了3条消息,支付了6位数。

  这三条消息等同于一条【阿尔卑斯山,自驾,星空下露营】

  他这个表妹,当真是生财有道。

  “早点去睡觉,我们明天就出发。”

  “嗯。”商予把书放在沙发前面的大理石地台上,准备回卧室睡觉。

  战念北在客卧洗了澡,又回到客厅,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幸好雷暴过去了,应该不耽搁飞机正常起飞。

  他在沙发上坐下,瞥见地台上放着的书:《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好像有一张类似书签的卡片,一半露出来,一半隐没在书里。

  战念北伸手把书拿过来,翻到“书签”的位置。

  是商予的字,不算是读书笔记,应该是今天晚上的“随想”。她的字很好看,却不像小女生一般娟秀,是字体结构开阔的行书,笔势流畅舒展,大气中蕴含着宽广自由的力量,如她的人一样,漂亮又洒脱。

  【下雨天,总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梦想着拥有一处静谧的居所,隐匿于葱郁的林海之中,宛如一幅生动的自然画卷。

  它要有一面宽大的落地窗,客厅里要有壁炉。

  夏天,雨滴轻敲窗棂,我的避风港,被一片生机勃勃的树林环绕,花朵和绿植在细雨的滋润下,妖冶地肆意生长。我可以一整天都不出门。只听雨声与芭蕉叶的和鸣。

  冬天,壁炉边是最温馨的角落,手捧一杯热茶,看窗外的雪花悠然飘落,美的宁静而深远。

  如果,还有他......】

  战念北沉思良久,深褐色的瞳仁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把卡片放回原处,再把书合上。

  湾流G700,已经提前申请好航线,停在机场的停机坪上等待出发。战念北的私人飞机,除了机组人员和机舱里的服务人员,只有他和商予。大部队已经随明彦辰一行提前出发,汪丞从日本直接飞德国。

  黎明时分,战念北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他连同商予的一起打包了,能想到的只多不少。几个超大行李箱搬到后备箱,战念北又重新进了电梯,上楼去叫商予起床。商予在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

  “现在出发?”

  “嗯。”

  “等我洗脸换衣服。”

  “要飞13个小时,飞机上慢慢换洗。”

  “那我的行李呢?”

  “已经帮你打包收拾好了,走吧!”

  商予脚上趿着棉质拖鞋,睡衣外面罩了件薄薄的针织长衫,被战念被一路牵着出了电梯,上了车。车窗外夜色朦胧,商予还没有从睡意中完全清醒过来,眼睛直勾勾看着外面稀稀拉拉的车流,一个小时,到机场的时候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她的手一直被战念北握在掌心里,到了机场也被他牵着,直到登机。

  外面零星的飘着点儿小雨,最近几天都是这样,幸好雷暴停了。商予洗漱好,换了一身纯白色的家居服,脚上还是一双拖鞋。舒舒服服地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望着机舱外的厚厚云层。

  13个小时,不长不短,期间睡了4-5个小时。

  战念北一直都没有到房间去睡,洗了澡,换了一身运动服,忙着处理一些工作。午饭后,靠着椅子小憩了片刻。

  国内时间晚上8点,苏黎世下午1点。8月底的瑞士,全天最高温度大概在22度左右,晚上会降温到10-12度。

  商予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针织长袖,最简单的款式,圆领,收腰,短款,下面配了一条灰蓝色的蛋糕裙,裙长到脚踝,脚下是一双黑色尖头漆皮平底鞋。衣裙交接处若隐若现腰间珍珠白的肤色,纤瘦的腰肢不盈一握,上围挺翘,下身修长。

  战念北则是无领麻质休闲衬衫,卷起的袖口露出他一截小臂和精瘦的腕骨。黑色的休闲西裤下踩着一双纯白的板鞋,他极少穿的这样闲适,英气之下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飞机停稳。如出发的时候一样,他很自然地伸出扇骨般修长的手指,抓住商予的手,牵着她一起走出机舱,商予抬眼与他对视,然后跟上他的脚步。

  中欧夏末的微风,和正午的阳光一起洒下,投射在机舱外的这一对身影上。

  苏黎世湖畔,阿尔卑斯山脚下,微风徐徐,繁花灿灿,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不急不躁的天气,不急不躁的人。

  让司念想起那句:瞳瞳衔山景,渺渺翔云际。

  加长林肯上,战念北坐在商予身旁,两个人一起望着窗外。战念北时不时给她介绍一下途经的风景和建筑。商予第一次来瑞士。战念北却熟悉这里的每一处。瑞士的医疗和康养处于全球绝对领先的地位,曾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战念北都是在这里。学习、交流、考察、合作、洽谈,他在欧洲的开疆拓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小予,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不累,飞机上都睡饱了。”

  “那吃点儿东西吧。”

  战念北让人提前在车上准备了餐食,餐盒里都是中餐,鲜笋烧肉、宫保鸡丁、素炒藕片、排骨玉米汤。看着端上来了几样菜,商予还真的有点饿了,在江都,早都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念北哥,只有我们两个是最后到的吗?”

  “嗯。”

  “你要去德国吗?”

  “3天后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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