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程陶的请求
翌日，裴窈起来之后，先带裴嘉去吃了早饭，然后再把他送回爸妈那边，还顺道在家里吃了个午饭。
4s店约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半，裴窈距离4s店有些远，于是吃过午饭之后，也没在家多待一会儿，便和李汝珍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出门了。
打了个车，到店的时候正好一点半。
她预约的销售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是一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模样瞧着也还有几分青春洋溢的少年感，估摸着应该是才出来工作没多久。
销售见到裴窈之后，便迎了上来，侧身给裴窈拉开了玻璃门，然后轻声问道。
销售：您好，请问您是裴窈裴女士吗？
裴窈点了点头，销售急忙又道。
销售：裴女士您好，我是和您联系的销售，这是我的名片，您要了解的车在这边。
销售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裴窈，裴窈表示谢意之后，也双手将名片接了过来。
销售经理：尤铭熙。
裴窈在尤铭熙的引导下，来到了自己已经关注很久的那款车面前。
那是一款比较小巧的车，但是基于是大厂出品，所以价格也不是特别友好，不过这也在裴窈承受能力范围之内。
裴窈围着这款车看了好几圈，拉开驾驶座感受了一下内部空间，又跑到后排去感受了一下后排座椅的舒适程度，一圈下来，她对这车更加满意了。
尤铭熙见裴窈对这车很是感兴趣，于是他问道。
尤铭熙：女士，请问您带了驾驶证吗？我们这边登记驾驶证之后就可以试驾。
裴窈当即将驾驶证给了尤铭熙。
很快，裴窈便坐上了试驾车。
试驾员将车开到了一条车流量较小，但是马路状况很好的路上，随后和裴窈交换了座位。
坐上驾驶室时，裴窈还是有些紧张，虽然自己有驾照，但是距离上一次开车还是在上一次。
裴窈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在微微冒汗，见试驾员坐好之后，裴窈又调整了一下后视镜以及座位高度。
她打了右转灯，准备将车驶出时，她心下又是紧张了一下，然后侧过头看着试驾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
裴窈：我和您确认一下，左边是刹车右边是油门对吧？
试驾员：……
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
试驾员还是维持着应有的职业素养，面带微笑的和裴窈讲解了一下车里的大概内部结构，裴窈听完顿时豁然开朗，接着脑子里回想起了考驾照时的场景，将车开走了。
最开始是30码，后来是40、50、60……
直到……
由于路况实在是太好了，不知不觉间，裴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车开到了120码，还是试驾员惊叹了一声之后，裴窈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问题。
当下她就觉得这个车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回到店之后，裴窈就和尤铭熙签了订车合同，尤铭熙带裴窈先去VIP休息室休息一下，然后再和她详细谈一下购车之后车主的权益。
裴窈进了休息室，里面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在这些人当中，裴窈见到了最边缘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虽然是个背影，但是她对这个人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那是程景珩。
裴窈不由得觉得，之前想让他陪陪自己的时候，她可能一周有五天都见不到人，而现在，她不想看到他的时候，他却阴魂不散了，哪儿都能见到。
真是奇了怪了。
裴窈正准备找个离程景珩远一点的位置落座，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位置，尤铭熙礼貌地说了一句。
尤铭熙：裴女士，您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裴窈对着尤铭熙笑着点了点头，但是目光却在程景珩身上，她这个姓氏不算大众，方才尤铭熙的声音不算小，就是不知道程景珩听到没有，她本来还带着一些侥幸心理在这里，不过现在，裴窈看到了程景珩转回身的动作，心里暗道不妙。
还是被听到了啊。
程景珩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裴窈，先是一愣，随即冲她颔首示意。
裴窈：……
阴魂不散。
裴窈就近找了个位置落座，本来以为呢，两个人就各自办理各自的业务，谁知道程景珩先出去了一趟，随后拿了一杯红茶放到裴窈手边，接着就顺势坐在了裴窈一旁的沙发上。
裴窈接过茶，还是对他道了声谢。
程景珩呷了口茶，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纸杯的杯身，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程景珩眼里的神情。
程景珩：我还打算一会去接你，结果在这里遇见你了。
裴窈有些悔恨，她之所以选择这个品牌这个车，除了自己喜欢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程景珩的车也是这个品牌的，她对车了解得不多，所以她选择买车也要买自己熟悉的品牌，她完全忘记了，程景珩也是这里的车主，难怪能在这里看到他。
虽然大概率知道程景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但是裴窈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
裴窈：你在这里干嘛？
程景珩：保养。
接着就是沉默。
只有VIP室里墙壁上的电视播放节目的声音。
裴窈不知道的是，程景珩的车还有一段时间才到保养的时候，他是昨天收到裴嘉的通风报信，知道她今天要来看车，所以来‘偶遇’她的。
尤铭熙进来没多久，将订购合同交给了裴窈，因为店里没有现车，要等车，尤铭熙提供了一个大概的提车时间，随后又给了裴窈一张油卡还有几张保养券什么的。
就在尤铭熙交代完之后，维修部的对接人也进来对程景珩说车已经保养好了。
程景珩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于是程景珩对裴窈说。
程景珩：走吧，现在从这里过去时间刚刚好。
裴窈自然知道要去哪儿，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尤铭熙道了声谢之后，便跟在了程景珩身后，然后坐上了他车的副驾。
上车后，程景珩将车开上了大道。
此时不是车流高峰期，但是4S店在邺城城西，而程陶的住所在城东，邺城还是算蛮大的了，一路上，裴窈准备闭目养神，可惜程景珩没给她这个机会。
程景珩：车选好了？
裴窈：嗯。
她一边说着，一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
接着，过了一个路口，程景珩将车停在了路旁，打着双闪，趁裴窈不注意的时候，快速下了车，裴窈还以为他是要去买什么东西，也没太在意，结果程景珩绕到她这边，将门拉开，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发懵的裴窈。
然后听到他说：下车。
裴窈以为是他要让她跟着一起，许是要给程陶买点东西，让她去做个参考，于是也没想那么多，乖乖下了车。
谁知道，就在裴窈下车之后，她看到了程景珩坐进了副驾。
她就站在车门口，一副‘你在做什么？’的表情看着程景珩，而后者将头探出车窗，示意裴窈道。
程景珩：你来开，我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中午也没胃口，有些低血糖，开车有点危险。
程景珩这话说得，让裴窈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其实她本来想说，自己给他找个代驾的，结果看到后面有车因为他们停在这里，朝她摁喇叭。
没办法，裴窈只有硬着头皮坐上了驾驶室，其实她之前也开过的，就是次数太稀疏了，裴窈上车之后，程景珩便将记忆功能调出来，变成了裴窈的数据。
裴窈瞟了程景珩一眼，终是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将车汇入了车流中。
这一路，对于裴窈而言委实是有些胆颤惊心了，她本就没怎么开车，要不是今天试驾了一下，她恐怕又把油门和刹车的位置给忘了，不过也幸好今天开了一下车，不然程景珩这让她措手不及的操作，恐怕她连硬着头皮都不敢上。
这一路倒也顺利。程景珩在裴窈开车时候，一边替她指路，一边指导她应该怎样开，让她的恐惧感降低，很显然，他做到了。
车停在了程陶所住的小区——御景华府。
裴窈将车停好，想了想还是从包里翻出了一块巧克力塞进了程景珩手里，然后也没有等人反应过来，她便先大步朝前走去了。
程景珩看着手里的巧克力有些愣神，随后抿嘴掩盖着自己的笑意，将那块巧克力塞进了口袋，快步上前追上了裴窈的步伐。
在这段路上，裴窈才后知后觉发现，似乎有些不太对，程景珩就像是故意的，在听到她说已经订了车了之后，他才突然‘低血糖发作’故而让她来开，莫不是他想让裴窈先在他的面前练练手吧？
想到这里，裴窈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电梯门就已经开了。
程景珩牵起裴窈的手，裴窈本想抽出来，可是程景珩却将手紧了几分，裴窈才反应过来，程景珩说暂时将离婚的事保密的，于是她也没有挣扎了，就让程景珩牵着她，随后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家里做饭的秦阿姨，秦阿姨见到是程景珩和裴窈，急忙闪身让他们进来，并给他们递上了拖鞋。
裴窈对秦阿姨道了声谢之后，便低头换鞋，秦阿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秦阿姨：程先生，景珩和小窈到了。
她说完之后，便又匆匆进了厨房，自顾自地忙活起来了。
程陶住的房子是一个跃层，他这是顶楼，三楼还附了一个小花园。
程陶原本戴着眼镜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听到秦阿姨说他们两人到了之后，将报纸放在了茶几上，眼镜也随手放在了报纸上面，起身准备去门口接的时候，正好看到裴窈已经换好鞋子站在门口等程景珩了。
程陶脸上立刻浮出了几分长辈慈爱的笑意，裴窈和她这位公公相处时间确实不长，不过她对程陶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当然也是因为程景珩的缘故，她其实并不了解程陶，从前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程景珩喜欢的她也喜欢，程景珩不喜欢的，她也下意识不喜欢；而现在是她不想去了解，反正都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
裴窈还是出于礼貌的缘故叫了一声爸。
程陶也是笑着应声。
只是程景珩……
他换好鞋之后，抬头便看到了笑意吟吟的程陶，不过他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依旧是面无表情，连说话都是冷冰冰的，如同一个机器人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程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程景珩这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也没在意，只是说秦阿姨准备了程景珩和裴窈最喜欢的菜，让他们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裴窈咋舌，说实话，要是程景珩说这话，她是信的，但是这个加上今天这次见面，才一共见了四次的公公说这话，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秦阿姨手脚很麻利，他们到了没多久，秦阿姨便张罗着让他们入座了，在此之前，程陶一直在询问程景珩工作上的事，叮嘱他要劳逸结合，听得程景珩一直闭嘴不言。
秦阿姨的话也算是给了程陶台阶，于是他也起身张罗着让程景珩和裴窈入席。
裴窈和程景珩落座之后，秦阿姨从厨房给裴窈拿过来了一壶玉米汁，说是听程景珩说她喜欢喝，特意给她准备的，听到这话时，裴窈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看了程景珩一眼。
而程景珩面色如常，裴窈只得悻悻地收回了视线。
而这一幕，落在程陶眼里，那可就是人小夫妻的情趣，是代表着两个人感情好。
程陶不断地给裴窈安利什么菜好吃，还用公筷给她夹了好几次菜，裴窈虽然有些菜不太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但是念着是长辈夹的，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于是正准备做做思想斗争，将这些东西都解决掉。
不是说都是她喜欢的菜吗？
果然无论是谁的话不能全信！
可是就在她正准备将一口折耳根送入口时，她的碗却被程景珩拿了过去，还顺手把她碗里的东西都倒进了自己碗里，随后将腾空的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裴窈看着程景珩将方才她没吃的菜都吃得一干二净时，她有些恍惚。
什么时候程景珩喜欢吃折耳根了？
除了折耳根还有香菜，芹菜，茼蒿……
什么时候能吃这些东西了？
裴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程景珩冷声开口对程陶说道。
程景珩：您要是叫我们回来有什么事，您就直说。还有，裴窈喜欢吃什么她自己去夹，您就别忙活了。
被程景珩这样一说，程陶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但是毕竟是当大领导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很快程陶就稳住了心神，他清了清嗓子，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是很明显，他身上的官场做派还是拿捏得很到位。
程陶放下手中的筷子，收了收笑意，换上了一副有些难为情的模样，然后才开口道。
程陶：景珩啊，爸今天叫你们回来，主要是有两个事要给你们商量一下，第一个就是，你看啊，你和小窈结婚也两年了，你们也年纪不小了，小窈明年就二十八了，女孩子早点生孩子对自己身体恢复有好处的，爸现在还有能力，能帮衬你们，以后生了孩子，爸还能给小窈找个好一点的月子中心，女孩子坐月子是很重要的，你妈就是月子没坐好，留下了病所以……
程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程景珩的表情，见程景珩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之后，程陶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他是知道的，母亲是程景珩不愿意提及的存在，正因为如此，他每次在程景珩面前提到他母亲任青时，程景珩总是很不悦。
这也是他让程景珩带裴窈回来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会让程景珩大发雷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裴窈是他程陶的儿媳妇，那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存在什么外不外扬的问题了，而且，他知道有裴窈在，程景珩会给他留面子。
接着程陶继续又道。
程陶：第二个事，就是……
他顿了顿，组织好语言之后，又有些为难，说实话，他有些怵他这个儿子。
真是笑话，自己老子怕儿子，说出去也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存在。
他正了正神色，说道。
程陶：景珩啊，你妈也走了那么多年了，爸爸一直没有再婚，是因为当时你还小，爸爸是怕你不能接受，所以……
他说这话的时候，裴窈似乎能听出他这话其中的深意，于是裴窈习惯性地扭头看向程景珩，程景珩的拳头紧紧握着，关节都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泛着骇人的白，他的眸底透着寒意，像是冰川一般，望者生寒。
裴窈抬手想握住他的手，可想到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手落在了自己脸颊上的碎发上。
程陶躲避着程景珩的目光，还是继续说着，不过那话越说越飘浮，足以窥见他内心的心虚。
程陶：小沈阿姨对我很好，我想和她结婚，给她一个名分……
程陶的话还没说话，程景珩只是一声冷笑，起身还顺便将裴窈拉了起来，落下冷冰冰的一句。
程景珩：呵，您还是想让我祝福您吗？别做梦了。
说罢拉着裴窈离开，只留下程陶一个人和一桌子丰盛精致的菜，他一个人坐在餐桌边上愣神了很久。
最终还是缓缓吐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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