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许
对于亲情，她曾是渴望的。
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对待自己和妹妹，还算是公平，妹妹有的，她也有。
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是那次母亲从护国寺回来，她正和妹妹玩一个布娃娃，妹妹的布娃娃丢了，她好心地将自己的拿出来哄妹妹高兴。
可妹妹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给她，还哭闹起来。
正值母亲归来，她不问缘由，一把将布娃娃抓过去，塞进了妹妹的手里，狠狠瞪了自己一眼，抱着妹妹便离开了。
那一眼，满是厌恶和恐惧。
当时她小，不理解那一眼的含义。
可自那之后，她看得出，母亲变了，妹妹也变了。
母亲显而易见地偏宠妹妹，而妹妹则恃宠而骄。
起先，父亲是劝说过母亲的，可久而久之，父亲也慢慢地变了。
再后来，姐妹二人走丢，是她率先被找回来，她明显地感受到了父亲母亲的疏离与抗拒。
在那之后，她也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心。
和丞相府的那点儿关系，如今断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
如今孑然一身，她只觉得甚是轻松。
至于外人如何说道，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总不能为了外人的想法，一直为难自己。
至于和周知延之间的那点儿朦胧爱意，根本就不值一提。
做了五年端庄贤淑，大气温婉的主母，侯府上下，乃至整个京都，没有一个不称赞她持家有道，甚至有些门户将她当成了效仿典范。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侯门大院，不过是表面上还维持着往日的繁荣，内里早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
若不是何掌柜每个月初都送来周转的银钱，这侯府哪里还能维持的下去？
她这人向来知恩图报，入侯府前，周知延曾对她好，她也算是用这五年的时间，还了这份情。
只多不少。
日后，只要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她便慢慢等待时机，悄然离开，重新回归曾经和师父那般，逍遥洒脱的日子。
可……慕南晴的性子，她会安分吗？
想来是不会的。
“锦桐，我们出去一趟，采购些用品。”
既然已经划清界限，她日后便用慕云园的小厨房了。
小厨房东西不全，需置办一些用品。
悦客厅。
两家人将一切的嫁娶事宜都商量妥切。
魏落婉拉着慕南晴唠唠叨叨说了许多贴心的话，才一脸不舍的和慕原野离开了。
桑晚棠和宋兰舟亦是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侯府和丞相府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但若仔细算起来，人家丞相那可是有实权的，他们侯府不过是世袭的侯爵之位，并没有实权在身。且那慕原野自给人一股压迫之感，宋兰舟和桑晚棠只觉得矮了一头。
“母亲，祖母，我带晴儿先回思安园了。”
桑晚棠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她对二人摆了摆手。
“延哥哥，我觉得姐姐似乎不太喜欢我。”慕南晴垂着头，似有些忧虑。
周知延忍不住出声轻哄：“晴儿，你总是这般善良，她不喜欢你又能如何？”
“可是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让大家不舒服……”
“……”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宋兰舟看着慕南晴的身影连连点头，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母亲，操持婚事的人，您看？”桑晚棠有些犹疑地开口，这事儿若交给枝儿的话，是不是伤她的心？
可不找枝儿，又能找谁呢。
“自然是枝儿。”宋兰舟开口，“她是晴儿的亲姐姐，妹妹的婚事她能不上心？”
“话虽如此，可我怕伤枝儿的心。”
桑晚棠有些不忍心。
“伤什么心？她那般喜欢延儿，且让延儿好好哄哄不就好了。”宋兰舟不以为意，“再说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她这么多年不曾所出，如今你还忍心让她落个善妒的名声不成？”
闻言，桑晚棠皱了皱眉头。
母亲这话有些不讲理，当初两个人可是没有来得及圆房，若是有了孩子，那还得了？
这善妒的名声，更是没有缘由，枝儿已然答应了晴儿进门，算得上哪门子善妒？
桑晚棠叹了口气，不过这操持婚事的不二人选，还得是枝儿。
对别人，她还不放心呢。
不过，母亲所言，倒也不全无道理，应该尽快让枝儿和延儿圆了房，待枝儿诞下一儿半女，更会全心为侯府了。
桑晚棠别的本事没有，识人本领还是有一套的。
管家这一方面，妹妹是万万比不得姐姐的。
“王嬷嬷。”思及此，她不再犹豫，径自开口，“你去慕云园一趟，将少夫人喊到曲径苑。”
曲径苑，是桑晚棠住的地方。
王嬷嬷是桑晚棠的心腹嬷嬷，她恭敬地应了声是，便出了门。
很快，王嬷嬷回到曲径苑传话。
“什么？”桑晚棠将手中茶碗一放，“枝儿出去了，可有说去做什么事情？”
这五年来，枝儿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每次出门，都得差人来问了自己，这次是怎么回事？
“院里打扫的丫头说，好像去置办东西了，我已经告诉了那丫头，只要少夫人一回来，就来见您。”
桑晚棠点了点头，皱眉，这可真是稀奇。
“再等等。”
虽这般说，可这心底总是有些不踏实。
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猛地起身，身侧的王嬷嬷忙过来搀扶住她。
“夫人，您怎么了？”
“走，随我去找延儿。”
枝儿这般做，定然有理由。
这理由，怕是与今日之事有关，她只顾着高兴了，倒是忘了细究。
她要去打探个清楚。
侯府内桑晚棠急匆匆地去找周知延，侯府外慕南枝带着锦桐，第一次悠闲自在地走在街上。
在南星国，女子可抛头露面，更有甚者，女子经商行医，也是被允许的。
即使离开了侯府，慕南枝亦有养活自己和锦桐的本事。
不大会儿的功夫，二人手里已满满当当。
虽然还有东西未买全，可如今实在是拿不动了，二人只好折返侯府。
只是二人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回到侯府后，一道身影，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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