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尽皆知的故事
许回站在那根黑色的石柱前面，看着石柱顶端的那幅海图微微有些出神。
这幅海图的朝向，正好是幽冥苍火的方向。这是巧合吗？
“汤米，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许回忽然发现，那幅海图上面居然有文字。
这个应该是本地的文字吧？自己因为朦胧面具的关系，会说他们的语言，能够和他们无障碍地交流，但是却看不懂他们的文字？那自己不就变成文盲了吗？这种事情，多少有点嘲讽……。
“这里，小姐，这里标注的文字是咱们圣音镇。远处那个终点上标准的文字是圣音岛。”虽然很奇怪天使小姐为什么会看不懂这些文字，但是一想到她是从很遥远的异国过来的，汤米就立刻释然了。
“圣音岛？”许回忽然想起之前芬哈德船长看见自己所指的方向之后曾经问过自己——是不是打算去圣音岛？
许回伸出手去触摸那根黑色的石柱，这是一个直径大约在两米左右、非常规整的圆柱体，但是这东西的材质却非常怪异。干燥、坚硬、光滑、带有一些几乎微不可察的细小纹理，不像是石头，更不像是金属，也不像是木头，反而有点像是——角质层？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许回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是契约石碑。”小汤米立刻回答道。
“契约石碑？”许回只感觉有趣。联想到昨天听到的钟声和镇子里的教堂，这里明显是一个有着神明信仰的世界。只是不知道他们所信奉的到底是伪神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是啊，小姐。这种契约石碑全世界都有很多呢。”汤米点点头，然后又一脸奇怪地问道：“难道您的家乡那边没有吗？”
“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许回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是凡人和神明之间的契约啊，也是神明切实存在的证据。凡是有契约石碑的地方，就证明神明曾经来过。”说到这些，小汤米立刻就变得有些兴奋：“据说每一块契约石碑内记录的内容，都不一样呢。甚至有一些契约石碑里面会有神明大人给予的神启呢。不过只有最伟大、最优秀的考古学者，才能解读出来。”
“神明大人？神明有很多个吗？”许回听完，更加好奇了。
“抱歉，小姐。我不知道，实际上可能没人知道。”小汤米的回答完全出乎许回意料之外。
“那么教堂里信仰的又是哪位呢？”许回觉得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很有意思。信徒们总不至于连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到底是哪一位都不知道吧？
“神明不可接近、不可直视、不可言表、不可直呼、不可聆听、不可认知，甚至不可定义。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位神明。在很久以前的先行者们，为了探寻神明的真相，曾经给世界带来过巨大的灾难。后来神明和凡人签订了契约，这些契约就屹立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处角落。每一座契约石碑都是神明存在的证据，其中都会存有一个具体的契约内容或者是神启。”小汤米一本正经，侃侃而谈。他所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话语。然而，他马上就对着许回狐疑地问到：“小姐，这些《圣书》里所记载的内容，难道您完全没看过吗？还是说您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神明？”
“神明啊？也许吧？汤米，我是从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来的。在我那里，没有《圣书》，不过确实有差不多的书籍，只是里面记载的东西不太一样。”许回微微一笑。自己身为一个正牌神只，却被质疑有没有对神明的信仰……。
这个地方所谓的神明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克苏鲁，不过却很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和谐。
但是考虑到小汤米刚刚说的——在很久以前的先行者们，为了探寻神明的真相，曾经给世界带来过巨大的灾难……。
既然如此，这个地方对于神明的信仰的就变得非常耐人寻味了。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在明知道存在神明的情况下刻意避开神明存在的这个客观事实，从而不去主动信仰任何神明。这样唯心主义的做法，才是最稳妥的吧？
不过许回十分赞同那个《圣书》上的说法。
当初面试的时候，苏墨阳身为信使，只因为私下看过了自己的容貌，就被鬼叔强制关了很长时间的笼子。
鬼叔也曾经说过——神颜不可窥视，神名不可直呼。
对于书店的核心员工甚至是强如鬼叔这样的人来说，窥视神颜、直呼神名都是不得了的事情。何况只是一些普通凡人？
所以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一类的东西，那么他们这么做其实是想要保护这个世界里的原住民吧？
那么，这个世界的人所信仰的神明又到底是什么呢？
“小姐，其实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考古学家。这样我就可以去发现新的契约石碑，并且破译这些契约石碑里的内容了。”谈到自己的理想，小汤米的两眼都在发光。
“这些契约石碑，有被成功破译过吗？”许回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但是这应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吧？
“有啊！还不少呢！不过大多都是一些历史记录，里面关于神明的事情非常稀少，只有零碎的只言片语。大多数的破译成果都存放在教廷，除了神职人员和考古学者外，是不对外开放的。”小汤米说到这些，稍稍有些失落。然而他立刻又鼓足了干劲和信心：“所以，我一定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考古学者！要成为最伟大的考古学者！”
“那我祝你愿望成真。”许回微笑着抚摸了一下小汤米的头顶。然后立刻就愣住了……。
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如果考虑到自己的神只身份，自己刚刚的话和抚摸这个孩子头顶的行为，不就等于是给这个孩子赐下了祝福？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注定会在未来成为一名最伟大的考古学者？
这可能吗……。
许回的思绪一时间有些烦乱。
“这个海图，如果能拓印一份带走就好了。”收回纷繁的思绪，许回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契约石碑顶端的那份海图上。
“这个简单啊，小姐。咱们回去的时候顺手买一份就可以了。”小汤米的话再次出乎许回意料之外。
“这个能买到？”许回本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想想便释然了。契约石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相当于是一种图腾信仰，上面刻画的内容被印刷然后售卖，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啊，小姐。这个契约石碑上的海图是昨天早些时候才出现的，大概是教堂祈祷结束之后的时候出现的吧。大家都说这是神明大人的神启呢，所以镇子里连夜印刷了很多呢。”小汤米连连点头。
“昨天早些时候？教堂祈祷刚结束之后？”许回忽然觉得这也未免过于巧合了。
“是啊，小姐。每次教堂开始祈祷之前都会敲三次钟，结束祈祷的时候也会敲三次钟。昨天您遇到我的时候，祈祷刚刚结束。那个钟声可响了，您肯定也听到了吧？”一说到和教堂有关的事情，小汤米就立刻变得有些兴高采烈。
“这样啊……。”许回现在无比确定一件事：“汤米，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神明哦。”
“我就知道您一定会这么说的！”
“走吧，回去的路上记得帮我买一份契约石碑上的海图。”
“好的，小姐。”
说是只需要买一份契约石碑上的海图，实际上许回一口气买了很多的书。
许回所购买的图书数量是如此之多，而且完全不论类别和种类，就连报纸都不放过，只要是有字的东西就一律打包，几乎把镇子上的书店直接搬空了。
这种近乎疯狂的行为令小汤米目瞪口呆。这位尊贵的天使小姐明明不懂自己这边的文字吧？她要这么多的书有什么用？
书店老板在惊讶之余只剩下了感慨。
这位有着黑色秀发、穿着奇装异服的神秘小姐，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位来自遥远异国的天使一般的尊贵美人吧？只可惜她今天把自己的面容遮挡的非常严实，自己不能一睹芳容。但是她这种要把自己书店搬空的架势到底是……。
“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今天晚饭前送到汉尼家的旅馆。”
“好的，尊贵地小姐。”
几乎是许回刚刚回到旅馆，书店老板就雇人把那些成捆成捆的书籍送过来了。
“小姐，您这是？”刚刚忙完圣菲亚号购买转让事宜的汉尼太太看着成捆成捆的书籍被送往许回的房间，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自己这边的事情刚办妥，还没来得及向这位尊贵的小姐复命呢。她怎么出去了一圈就买了这么多的书？这是把镇子上的书店给搬空了吗？
旅馆的大座钟响起，现在是下午五点半。
“小姐，请问您现在需要用餐吗？”艾米丽看着几乎要将房间堆满的各种书籍，目瞪口呆。
“晚餐就不必了，麻烦帮我多准备一些洗漱用水。”许回微笑着摇摇头。
“啊！好的，我这就为您准备。”艾米丽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小姐，按照您的吩咐，相关事宜已经办理妥当了。这是圣菲亚号所有权的文书和与芬哈德先生及其水手们签订的劳务合同，还请您……。”汉尼太太终于有机会向许回回复今天忙碌的成果。
“嗯，知道了，这些东西您留着吧。只需要确保后天可以顺利出航就可以了。”眼看艾米丽已经将房间打扫收拾完毕，并且备足了洗漱用的水。许回打算关门谢客：“我现在想要看会书，之后就会直接休息了。不要叫任何人来打扰我。”
“遵命，小姐。”汉尼太太拿着那堆文书和和劳务合同呆愣在门口，完全不知所措。还是艾米丽及时反应了过来。
眼看房门被关上，汉尼太太和艾米丽都有一种忽然间长出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位来自遥远异国的神秘小姐，她的行事作风真的是令人完全摸不到头脑，即便说是令人费解也不过分。
明明这位尊贵的小姐为人非常和善，对自己一家人也非常地友好。不，这简直都不能称之为友好了，她根本就是圣主专门降临给自己一家的天使！或者她根本就是圣主降临给这个镇子的天使也说不定呢？
她对自己一家人的恩情实在是大的有点令人无以为报了，然而她很明显根本就完全没当一回事……。越是这样，自己一家人就越是担心会怠慢了这位尊贵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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