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证据
话音刚落，王冲与张非凡从会议室外走了进来。
两人在天禽养殖社拿到了罗大成账本后，马不停蹄就往东华银行赶来，路上遇到了堵车，等到达时候，正巧碰到李清泉在满口胡言，王冲听不下去，便出口阻止了他。
李清泉望着二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冲没有理他，对在座的诸人道：“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微微一顿，“迟到应该不会被问责吧？”诸人听他的话，不由莞尔一笑。
宋婷见到王冲，顿时有了发泄对象，“王冲，你调查已经结束，还过来干嘛？“
“今天是城东银行的听证会，我也不想迟到，可是事出有因，请容我申辩一下。”
李清泉喊道：“是你的听证会，可不是我们城东支行的听证会。”
王冲没好脸色道，“既然是对我的听证会，那李主任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李清泉被王冲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王冲也没有跟他计较下去的意思，继续道：“我们东华银行客户经理手册中有一句话，一切行动以维护银行资金安全为准则，如果迟到了为了维护保护行内的资金安全，我想在座的各位委员应该能够理解我。”
李清泉道：“一千多万的贷款损失，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资金安全？”
林天华这时候开口了，他端着保温杯好整以暇道：“王冲啊，半个东华银行的班子成员都在等你开会，你这架子不小啊？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迟到？”
林天华这话看似开口责备，却也是止住了别人的质疑，给王冲一个开口申辩的机会。
王冲整理下思路，开口道：“在天禽养殖社这笔贷款问题上……”
“问题都已经调查清楚，你还有什么说的？”李清泉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以他的职务，根本不够资格在这种会议上发言，也许是宋婷方才的话给他撑了腰，也许是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王冲也不高兴了，“当然有，比如有人在办理过程中向客户索要不正当收入等等。”
“你这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谁呢？”
王冲冷哼一声，“说的就是你！”
李清泉蹭的站了起来，“我们一科是做公司业务的，你小微贷款出了问题，跟我们一科有什么关系，王冲，你这条疯狗，难道临死之前还想乱咬一口不成？”
“就算我是疯狗，你也轮不到我来咬！”
林天华道：“王冲，注意你的措辞。”
宋婷看王冲仿佛失去理智，心中也生出了莫名的快意，她挥了挥手中的调查报告，“贷款是你做的，损失也是你造成的，刚才调查组的报告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你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在这里咆哮”
王冲来到宋婷身旁，将报告接了过去，粗略的在上面扫了一眼，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
……把报告撕了！
宋婷怒道：“王冲，你太过分了。我建议从重处理他！”
李清泉道：“我同意！”
顾天德低声骂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王冲沉声道：“自从天禽贷款出事以来，我这几日不眠不休，想尽一切办法去收回这笔贷款损失，你们倒好，不去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只知道调查、调查，事情还没有了解，就要找人来背黑锅。”
刘建国也说道：“王冲，这些话有些过分了。”
王冲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张贷款结清凭证的复印件，放在了会议桌上，“这是一千九百万贷款的结清凭证，只要稍微慢一步，这笔钱可能就要石沉大海，就在开会之前，我跟张非凡还在外面追回最后一笔钱，现在钱追回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纷纷看向桌子上的纸。
林天华早已得知消息，脸上并没有表情。顾天德也收到短信，所以王冲拿出证据来时，也没有显得过于惊讶。其余人见王冲在短短几天内将贷款追回，便知这个会议的性质也就变了，都在一旁看热闹。
李清泉则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怎么也没料到，昨天这笔贷款还是没有下文，今天王冲就已经收回来了，先是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紧接着，便觉得后背上生出了一股凉意。
宋婷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弱了几分，她道：“就算是你追回了贷款，也并不代表在这笔业务之中，你没有违规。”
“违规？”王冲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从我们入职东华银行以来，我们银行客户经理就被灌输要树立诚实、廉洁、笃行、守信的品格，银行经营的是风险，资金的安全性应该高于一切，然而在实际中却发现，一直以来我们所奉行的行为准则，被少数怀有其他目的的人给践踏了。”
本来，王冲想要不声不响的将这笔贷款收回，可是现实却是，一些人步步紧逼，将他逼到了角落，甚至威胁到了他的银行从业资格。
王冲不是轻易服输之人，这反而激起了王冲的斗志。
王冲走到顾天德身前，问道：“顾行长，如果我们在贷款投放中，发现有人严重违反了信贷通则，甚至践踏了法律，你说我们应该如何处理？”
顾天德有些心慌，难道王冲掌握了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录音门的事情，他已经用钱摆平了张非凡，而私底下收了天禽养殖社四十万好处费的事情，他自信做的天衣无缝，就算经侦来查，也不会查出什么端倪来。
还未等他说话，李清泉大声道：“王冲，你不要声东击西，转移视线……”
“说得就是你！”王冲恶狠狠的盯着李清泉，眼神中几乎冒出了火光，“李大主任，充当资金掮客，从中谋取个人利益，中饱私囊，这种银行中的败类，还有脸留在我们东华银行？”
李清泉骂道：“你放屁！”
刘建国在一旁出言道：“王冲，你的调查还没有结束，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这样诬陷同事是违规的！”
与林天华一样，刘建国此刻也出手了。他在职场中纵横多年，对王冲也十分的了解，这小子性子直、又记仇，却从来不会乱讲话，既然他说出这种话，定是手中有对李清泉不利的证据。更何况，刘建国也摸清了林天华的态度，明着是责备王冲，实际上也是给王冲说话的机会。
“一百万！”王冲伸出一根手指，“这就是我们东华银行某些人投放一千九百万向客户索要的、所谓的'手续费'！”
李清泉顿时慌了，“王冲，你胡说什么？”
王冲笑了笑，“我还没有说名字，你就这么着急跳出来了，李主任，你也未免太沉不住气了吧？”
“哪里有？”李清泉强作镇定道。
一直端坐的顾天德心中一紧，王冲终于出手了，而且还是在这种公开场合，这段时间自己对王冲打压的厉害，如果一会儿王冲连自己也牵扯进去，虽然知道没什么证据，但也容易惹一身腥。更何况，这种事情发生在城东支行，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承担管理责任。
他有些后悔，听信了李清泉的馊主意，心中盘算着对策。
在会场的众人沉不住气了。
这种索要回扣的事情在银行业内并不常见，但也绝不是没有，一般涉及到这种违规，银行的处理都很谨慎，毕竟事情闹大了会引起声誉风险。像王冲这样，在公开场合如此大声宣扬出来的，在整个东华银行史上，恐怕是头一遭。
这个王冲，胆子也太大了。
众人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如雕塑一般，面无表情的，心中却又忍不住期待，后面还会有什么爆料。
王冲继续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张纸，其中几行被红色荧光笔高亮显示了。他来到李清泉眼前，右手拎着给李清泉看，“李主任，我眼神不好，麻烦您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李清泉脑海中轰的一声，几乎失去了意识。
这是罗大成控制的资金账户在东华农商行账户流水中的一笔记录，上面清楚的显示了，在10月25日晚上，这个账户给李清泉分十次转账了一百万元，用途是：肉鸡款。
东华银行虽然建立了资金审计系统，对信贷客户与银行工作人员的往来账进行严格监控，但却检测不到他行的资金往来情况，正因如此，李清泉才用东华农商行的账户接受了这笔“回扣”。
王冲咄咄逼人，“我想，这一百万不是李主任卖给罗大成的肉鸡款吧？”
李清泉结结巴巴道：“你，你分明，是诬陷，这笔银行流水是伪造的！”
王冲冷笑，“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又取出一张收条，上面清楚写着：今收到罗大成款项一百万元整。李清泉，201x年10月25日，“整”字起先写成了“正”字，后来又作了涂改。
“你不会连自己的字也不认识了吧？”
“这不是我写的！”
“是不是你写的，你还是向在座的诸位委员们解释吧，当然，罗大成现在已被经侦收押，我可以将这张纸交给经侦，让他们来鉴定是不是你的字吧？”
宋婷眼见事情发展到如此态势，早已回到了自己座位坐下，一言不发。
廖行国摇了摇头，心说这王冲虽然有能力，但做事情也太不考虑后果了。他分管案件防控，这种银行内部人员违法，处理起来十分棘手，若真将李清泉交给经侦，对东华银行来说，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顾行长，这件事发生在你的辖区支行，我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顾天德道：“各位领导，我想跟李清泉单独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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