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背叛之潮(中)
茜莫肯擦掉额头上的汗,然后给绷带轻轻地打上结,那个几乎烧得半死的工匠冲她点了点头。他虚弱得连哀嚎都发不出,他的队友也几乎要放弃他了,不过茜莫肯却坚决的叫他不要放弃。那个人也没有放弃,他总是不放弃。
茜莫肯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冲那个工匠挤出了一抹安慰的微笑。她在喀狄娅与公爵在圆厅分离之后,便请求喀狄娅小姐让她到城墙上来照顾受伤的佣兵与卫兵,“我以前曾经是一名修女,我知道怎么照顾伤患。”茜莫肯对喀狄娅保住道。
而公爵的女儿看着她恳求的表情,最终下令让自己的一个女卫护送茜莫肯去。起初女卫稍微迟疑了一下,毕竟她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喀狄娅小姐的安全,但喀狄娅握着公爵交给她的剑的柄,神态严肃的看着她并命令道:“我说了!你要保护好她的安全并将她护送到城墙上去!就像是护送我时一样!”
“请好好休息。”茜莫肯习惯性的对躺在地上的佣兵做了一个祈祷的姿势,“诸神会保佑你的。”
说完之后茜莫肯便看向了另外一个伤患,也是一名佣兵,不过他伤得不重——相对其他伤员来说——背部与脚部烧伤,还好他的队友及时扯下了他的斗篷并将他从逐渐烧红的地面上拖了开来,不然他也得死在那里。
“嗨。”那个佣兵冲茜莫肯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他的眉毛出卖了他,痛苦的拧在了一起。
“请不要说话。”茜莫肯熟练地用匕首与医师交给她的镊子清理掉贴在他烧伤皮肤上的布料,佣兵穿着的棉甲便是这样,常常烧不干净,便贴在了皮肤上。而茜莫肯的动作让佣兵疼得呲牙咧嘴的,不过这已经很好了。
茜莫肯听见了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处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这让得茜莫肯照顾的佣兵紧张地看了过去,然后不安的问道:“那、那边怎么了?”
茜莫肯没有回答。也许是被锯掉了腿或者手臂吧,茜莫肯想到,卫兵不像是佣兵那样坚强,有蛇神庇护,他们严重烧伤的手臂或者腿脚没有康复的可能,如果放任不管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于是医师只能残忍的锯掉被严重烧伤的部分。
老医师听见茜莫肯说要帮忙的时候便正在用烧红的铁给一样已经晕死过去的卫兵的腿部止血。他没有抬头看茜莫肯一样,只是淡淡地说道:“去箱子里自己拿工具吧。”
接着他等茜莫肯蹲下去取工具的时候,他手上的活也忙完了,他抬起头看向了茜莫肯,沉默了一秒之后,说道:“你去照顾佣兵吧。”
内堡里的医师自然是优先治疗内堡的卫兵的,所以受了伤的佣兵便丢在了一边让他们等死或者让他们的同伴帮忙治疗,佣兵不容易死这是总所周知的,所以医师不喜欢照看佣兵。不过茜莫肯知道那个医师不是打发自己的意思,他是不想让自己去救治那些可怜的卫兵。
他们的模样凄惨无比,而佣兵虽然有不少伤势相同,但却不用进行血腥的“治疗”。
茜莫肯用从医师那里拿来的药油替佣兵敷上,然后缠上了绷带。
“我是不是见过你?”那个佣兵在茜莫肯全神贯注地替他包扎的时候问道,不过茜莫肯没有回答他。
“你是不是在西北城区的那个拐角酒馆工作过?”那个佣兵的话让茜莫肯抬起了眼睛来,她碧绿色的眼睛对上了佣兵带着笑意的眼睛,“果然是你呀!你还帮我端过酒呢!”
“啊,抱歉……”茜莫肯不记得这个男人,她也记不得自己究竟给多少佣兵端过酒。
“哈,没关系!我这个人确实是这样啊,没什么特点。”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佣兵还是有些受伤的低下头去叹了口气。
“请、请不要气馁!”茜莫肯有些不安的连忙说道,“没、没有记住客人的脸确实是……”
“确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个佣兵笑着摆了摆手,却因为牵动了背上的烧伤而吸了好几口冷气,“不用这么客气啦,我只是想叙叙旧。”
“你这家伙快闭嘴吧!”另一个趴在地上的佣兵忍不住冲他吼道,他的背部也被烧伤了,不过烧伤面积要比茜莫肯正在照顾的这位佣兵的大上许多,“我还等着酒保小姐给我治疗伤口呢!”
而正在接受茜莫肯治疗的佣兵马上昂起了头露出了不爽的神色:“哈?你这家伙这种时候还说这种低俗的双关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请、请不要吵架……”
“所以说你快闭上嘴老老实实接受治疗吧!别拖延时间了!后面大家都等着呢!”
“对啊对啊!”其他受伤的佣兵都跟着附和了起来。
“你们这帮人啊……”佣兵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苦笑着看向了茜莫肯,“实在没办法,这里的大部分人可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平日里都习惯了自己上药或者让其他大男人帮忙包扎伤口了,所以请你多多谅解啊。”
“啊、不是、这个……”茜莫肯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去,“包、包扎好了,请、请注意休息。”
果然佣兵是一群奇怪的人啊,茜莫肯不禁想到,就在时不时传来凄厉惨叫的走廊里面,他们却都能像是在酒馆里面喝酒一样的聊天,真的很不可思议啊。
“下一个请给我治疗吧!”那个趴在地上的佣兵急忙喊道,“我的背已经痛得要死了!”
“是、是!请稍等……”茜莫肯急忙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人的身侧去,却忽然惊呼道,“糟了!药油用完了……请等我去找医师再请求他给我一些!”
“等一下!”茜莫肯忽然被刚才自己帮忙包扎的佣兵喊住了,她怀疑的转过了头去,去看见那个佣兵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一个药瓶了,他将药瓶轻轻放到了地上,“请用我的药膏吧,让酒保小姐替我们去看那个老吝啬鬼的脸色的话就太过意不去了。请务必不要客气,尽管拿去用吧。”
“可是这样……”茜莫肯有些不好意思的犹豫了起来。
“哈?你这小子,挺有意思的吗?”趴在地上的佣兵艰难的扭过头冲他笑道,接着茜莫肯看见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药瓶,“不过啊,臭小子,我的烧伤药膏可是要比你的高级啊!你还嫩呢!酒保小姐,还是用我的吧!”
“你这家伙,非得跟我杠上是吗?!”
“你们似乎很来劲嘛。”
忽然想起的一个语气冰冷的声音让所有佣兵都僵硬了起来,茜莫肯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不知何时穿着红色皮革背心的艾瑟兰女士已经站在了走廊的尽头处,佣兵们都沉默了下来,走廊拐角传来的卫兵的凄厉惨叫更是让氛围的温度急剧下降。
艾瑟兰女士的身材非常丰满,她的穿着在茜莫肯看来非常奇妙。紧身的皮背心就像是贵妇们才会穿的一样,而她的皮肤也透着淡淡的红色,再加上银褐色的卷发让她像是一个从故事中走出来的奇妙精灵。
不过即便她带着如此让人着迷的野性美丽,但茜莫肯佣兵们看到她时眼中没有欲望或者崇拜,几乎全是畏惧。她有这么可怕吗?茜莫肯回想起在酒馆中的时候,她就像是一个待人亲切的大姐姐一样,而且还很可靠。
直到她将赫米当做诱饵为止,茜莫肯都很喜欢她。
艾瑟兰女士并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佣兵,然后说道:“只要是没死、还能动的,处理好伤口之后尽快到城墙上来帮忙。人手与材料都不够了,我让里恩统计一下欠缺的材料,待会儿他回来找你们,到时候你们给我把背包里的材料都倒出来。”
“请、请等一下!”茜莫肯站起了身子来,艾瑟兰女士这才看向了她,她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在看见自己时缓和了许多,于是茜莫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们已经受伤了,所以要好好休息才行!”
“所以我说了是能动的啊,”艾瑟兰叹了口气回答道,“不能动的去了也是捣乱而已。”
“可是就算是能动的他们也是伤员——”
“他们可没有这么脆弱,”艾瑟兰冲茜莫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如果你不信的话自己问他们嘛,你们说我说得错没有?”
“当、当然没错!”一个已经包扎好了的佣兵喊了起来,“不用为我们担心,酒保小姐!”
“哈,区区龙息而已!还杀不死我!”一个佣兵说着扶着墙站了起来,他的一只手被绷带吊在胸前。
“身为铁匠却被火烧死,被火炉之主知道了可是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另一个佣兵打趣的笑着说道。
“你看吧。”艾瑟兰摊开了手,“我可没有逼他们。”
对于艾瑟兰的最后一句话,佣兵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忽然保持起了怪异的沉默。
茜莫肯刚刚还打算说什么,却忽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吼叫声:“快上城墙!有敌袭!”
接着茜莫肯看见几个穿着铁甲的卫兵抱着十字路跑过了走廊,并骂骂咧咧地叫那些躺在走廊上的佣兵伤员不要挡了他们的道。而艾瑟兰马上拦住了其中一个卫兵,那个卫兵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在看了一眼她的胸口与脸之后犹豫了起来。
“你们说有敌袭?”艾瑟兰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那个卫兵啐了口唾沫,“是那帮迷信的贱民!他们扬言要烧死喀狄娅小姐!该死,我要射穿他们的舌头!以公爵之名!”
说完之后,那卫兵继续骂骂咧咧的挤开了艾瑟兰,继续朝城墙的方向走去。
茜莫肯看见艾瑟兰听了他的话之后皱起了眉头,然后也跟在他们的后面朝着城墙的方向走了去:“能拿弓的最好来帮忙!可别等那帮暴民攻下了内堡,不然我们可就全完了!”
而茜莫肯看见不少佣兵听见了她的话之后也沉默的站起了身子来,刚才那些还在起哄开玩笑的佣兵此刻都阴沉着脸,接着茜莫肯还注意到他们中不少人的手中都拿出了十字弓。
“该死。”茜莫肯看见那个单手扶墙站着的佣兵低声咒骂了一声,不过他还是想朝城墙的方向去,茜莫肯连忙上前阻止了他。
“你的手受伤了,”茜莫肯告诫他,“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请好好在这里休息。”
“啧。”那个佣兵一脸愤慨得有靠着墙坐了下来,不过他抬起头看见茜莫肯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后,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嘿!”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看向了茜莫肯,“要不这样,酒保小姐!我将我的十字弓交给你!你替我去送那些暴民吃几箭怎么样?!”
“诶?”茜莫肯愣住了。
“喂,别瞎说啊!”有人严肃的出声提醒道,“你想让酒保小姐替你杀人吗?”
而那个佣兵愣了愣,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他马上着急的看向了茜莫肯牵强的笑着说道:“我、我开玩笑的,哈哈,这笑话可真烂啊!酒保小姐别介意——”
“我愿意去。”
“诶?”
茜莫肯的话不止是让得那个佣兵愣住了,其他一些站起身子来准备去城墙上帮忙的佣兵也愣住了。
“你、你是说——”
“我愿意去!”茜莫肯神情坚毅的说道。
“喂、喂,酒保小姐……这可是杀人啊……”那个佣兵不安地偏开了头,他也感觉到了其他几个人苛责的严厉目光,“这是……佣兵的工作啊。”
“也许会杀人没错,”茜莫肯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色,不过她马上又抬起了头来,脸上坚毅的表情让其他想要阻止的佣兵也欲言又止,“但我不是为了杀人而去的。我也想要保护大家,不能每次都指望佣兵来救我。我也想要去帮助你们,如果我能够做到的话,我希望我也能去做。如果每次都躲在佣兵的身后让他们为保护我而杀人的话,我认为这样与杀人没有区别,我不能让保护我的人单独承担这种罪责。”
“我也……要背负自己的罪责,我也要成长起来!”茜莫肯抬起头,看向了那个满脸错愕的佣兵,“所以,请务必交给我,我会保护大家的!”
那个佣兵咽了口唾沫,然后看向了其他盯着自己的人,哭丧着冲他们喊道:“我知道错了啊!你们快帮我劝劝她啊!”
……
喀狄娅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她走到了圆厅的窄窗旁边,往下看去,除了远处城区的火光之外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不安的皱起了眉头。
于是她便在圆厅之中来回踱步。孩子们在她到来之后便尽量停止了啜泣,贵妇们在看见抱着公爵交给她的红剑走近时也停止了低声窃语,并低下了头假装自己正在祈祷。她们就像是内堡里面长舌的老女仆一样叽叽喳喳,茜莫肯郁闷的想到。
接着她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好奇怪,喀狄娅看向了圆厅的大门,心中涌上了不安,她朝着圆厅走去,两个原本已经坐下休息了的女卫看见她的动作之后便站起了身子来跟在她的身后。
喀狄娅走到了圆厅紧闭的大门前。圆厅的大门时可以上闩的,不过此刻却没有上闩,毕竟喀狄娅不知道把门锁上的理由。不过即便如此,圆厅的大门仍不是她能轻松推开的,在这么多双贵妇的眼睛底下,喀狄娅可不想难看且费劲的用身体去推开这扇大门。
我现在可是代表金瀑城公爵坐镇圆厅,因抱着“割喉”双臂发酸的喀狄娅想到。
“开门!”喀狄娅大声喊道,但等了几秒后却发现门外并没有反应,于是她皱起了眉头。
圆厅的沉重大门外还站着两个卫兵,他们是负责看守与开门的,喀狄娅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没有礼仪,那些聒噪的贵妇最喜欢揪着这些小事聊很久,于是她便耐着性子对身旁的女卫说道:“敲门。”
女卫照做了,不过在她敲了门许久后,喀狄娅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门才被缓缓地推开了。卫兵小心翼翼地探进了半个身子来,然后问道:“请问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已经吩咐过很久了,”喀狄娅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开门!”
“请恕我无礼,小姐,”卫兵忽然板起了脸说道,“刚刚普莱恩大人派人来告诉我们,要看好这个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普莱恩?茜莫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接着她便想到了什么,于是马上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卫兵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小姐还是别问了,大人还吩咐说请让小姐务必闩上门闩,听见什么也不要从圆厅之中出来。”
喀狄娅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内堡出事了?
喀狄娅差点大声的喊了出来,不过她马上捂住了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后,发现贵妇们还在疑惑的看着这边,她便松了口气,然后又小声地问道:“是魔龙又回来了吗?!”
“不,不是……”卫兵马上又闭上了嘴,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小姐别问了,请在我关上门后离开闩上门。”
说着他便想要再次把门关上,但喀狄娅已经甩掉了双鞋快步冲了上去了,就连女卫都为她的敏捷身手而发出了惊呼声。
“小姐!”卫兵也被喀狄娅的动作惊吓到了,因为他差点用沉重的门夹住了瘦小的喀狄娅,而也就是他的这个迟疑,喀狄娅已经冲出了圆厅。而两个女卫马上打开了圆厅的大门想要追上来。
而喀狄娅此刻却已经拔出了怀中那把红剑,将华丽的剑鞘丢在了地上,用剑尖对准了女卫与卫兵,她激动地对两个女卫喊道:“我以金瀑城之女与公爵之剑的名义命令你们!马上把门给我闩上!”
“小姐!请不要这样!”两个卫兵为喀狄娅的举动而手忙脚乱了起来。
而两个扶着门边的女卫也迟疑的对视了一眼。
而也就是这个瞬间,喀狄娅已经朝着走廊的另一边冲了过去,而那个想要抓住她的卫兵也险些被她握着的红剑砍伤。
“别追上来!”喀狄娅冲他们大喊道,“不想掉脑袋的话就给我好好的保护好圆厅!我自己去找父亲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一个卫兵想要追上去,但是无奈他穿着沉重的盔甲,追不上光着双脚逃窜的喀狄娅。
而两个女卫更是不敢远离圆厅一步。正如喀狄娅所说的,她们的身后有着一大厅的贵族亲属,如果他们出了意外,她们根本担当不起。更何况她们也自知自己根本追不上那个对内堡了如指掌的鬼灵精怪的大小姐,她们中的一个刚刚挤出圆厅大门企图追上去,便发现喀狄娅已经不见了踪影。
丢掉了卫兵,喀狄娅觉得自己恢复了往常的自己。她光着脚飞驰在走廊里,手中的红剑过于沉重,让得她开始后悔自己丢掉了剑鞘,因为剑刃太锋利了,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割伤自己。于是她在确认没有人追上自己之后,便将剑拖在了地上,继续往前奔跑。
父亲。喀狄娅脑子里回想起了乌道夫公爵的脸庞,接着便咬紧了牙。忽然喀狄娅看见了前方的走廊站着一个人,她猛地刹住脚步,而光脚却在光滑的石砖地面上打滑了,若不是她急忙用红剑支持住身子,她便已经跌到在地了。
而看清站在对面走廊的那人之后,喀狄娅睁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在这里?”喀狄娅颤抖着声音问道。
而侍女则只是看着喀狄娅,然后朝她走来。
“你走开!”喀狄娅失声叫道,然后退了一步。
“小姐……”侍女跪倒在地,朝着喀狄娅爬了过来,“求您原谅我!求您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
“你走开啊!”喀狄娅高声喊道,然后她又退了几步,但侍女还在朝她的这边爬过来,并且边爬边哭泣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您明明都没有杀我!”侍女哭泣着喊道。
喀狄娅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手中握着“割喉”,她立马双手握剑,对准了那个侍女,无法控制声量的喊道:“别过来!你快走开!我不是来找你的!”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侍女还在靠近,喀狄娅看见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奇怪,眼睑的阴影浓而黑,喀狄娅看见她的泪珠的阴影也如同墨一般漆黑,“可是我爱他,我爱他,小姐,我做错了吗?我爱他有错吗?小姐?”
不,不对。喀狄娅睁大了眼睛,她想要喊些什么,而侍女还在朝她靠近。
“我爱他,小姐!”侍女的眼眶涌出了黑色的眼泪,“爱他胜过一切,小姐,包括您。”
她的眼睛也一同变成了黑色。
“骗子!”喀狄娅愤怒的高声喊道。
而侍女还在靠近,喀狄娅脸上的愤怒转变成了惊愕,“不……”
侍女昂起了头,红剑的剑尖刺穿了她的下巴,喀狄娅看见她的咽喉涌出了黑色的血液。喀狄娅连忙后退,可是拔出了剑之后血涌得却越凶了。侍女颤抖着抬起了手,喀狄娅看见她的眼睛、鼻子与嘴中都钻出了小蛇一样的黑血,她指向了喀狄娅的身后。
喀狄娅转过了头去,却看见了那张虚伪的笑脸。
喀狄娅骤然尖叫了起来,手中的红剑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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