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尘封之地(上)
飞鱼从冷清的酒馆里面走了出来,街上的人却完全不如酒馆一样,匆忙的人们步子很快,而且人们都沉默不语,使得街上内笼罩上了紧张与焦急的氛围。战争即将来临的消息不胫而走,金瀑城领土上已经快半个世纪没有发生过称得上是“战争”规模的纷争了,而且这一次战争中扮演敌人的家伙,是几乎两千年没有出现过的东西,人们都快以为它们只是故事中的存在了,现在它们却正集结着朝金瀑城袭来,怀疑与焦虑在人群中散播开来。
有人怀疑这件事情的真伪,但无论如何其他城镇的军队正在往金瀑城赶来的消息时已经确切了的,这让得本地的居民都苦不堪言。冬天快来了,其他三地的军队过来就意味着过冬的物资将会被分配给他们,居民们的口粮则会相对的减少。所以街上往来的人大都是在抢购物资的人,如果不现在就储备物资,等军队与冬天过来之后物资的价格便会水涨船高,也许富足了几个世纪的金瀑城在今年熬不过冬天的人会大幅增加吧。
但这些都不是让飞鱼烦心的事情。“听着,”德雷克在离开前严肃的告诉他,“我离开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就交给你了,听好,是两个,并且寻找那个小女孩的事情也暂时交给你来办,需要去找哪些人我也都告诉你了,千万给我盯好!”
好吧,飞鱼暗自点了点头,小女孩的事情暂时搁浅了,教堂忽然被重兵包围了起来,原本计划好潜入进去找人的玩家也只得摇头说放弃。而现在他们两个大活人却都消失不见了!那个被火烧了都没死的家伙昨晚上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了,飞鱼都开始怀疑教堂的事情是不是与他有关了,重点是现在连那个女NPC也不见了。
酒馆老板说她直接离开了酒馆便没有回来了,至于她去了哪儿就完全不知道了。要是德雷克知道了我把她弄丢我我就完了,飞鱼焦急的想。
铁链骑士团今天黎明时分便已经派出了大队人马去支援德雷克的队伍,飞鱼原本也是想去的,但巴罗武夫说他现在在执行“协助德雷克”的任务,于是他便只能听从德雷克的安排在金瀑城待着。也许这也是件好事,飞鱼安慰自己到,连那个隆杰克都死在了巨怪手里,我跟着队伍去说不定也会挂在外面。最终决战一定是在城墙下的,我为那时候做好准备便是了。
但前提是我能活到那时候,飞鱼郁闷的想,弄丢了两个人,要是他们出了什么事德雷克会扒了我的皮的。飞鱼啧了一声,顺着街道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灿金河畔,他抬起头看了眼宽阔的河面,看似平静的河面底下暗流涌动。
他们能去哪儿?飞鱼想问这条该死的河,难道被你冲走了?
就在飞鱼望着河面愣神了几秒钟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在这儿干嘛?”
飞鱼诧异的转过头去。“奥森?你还活着?”飞鱼看着那人的脸,脸上除了疲倦之外还有被尖锐树枝或藤蔓的刺划破的伤口,血早已凝固,让他的脸看起来脏兮兮的。“公会里的人都说你跟其他人一样……”
“一样死在山里了?”奥森笑了笑,但飞鱼觉得他的笑容带着苦涩,“差点,我运气要好些。会长现在在哪儿?”
“会长今早上亲自带着公会里的大部分人手朝着北城门外山丘上的废弃伐木场出发了,昨晚上德雷克与隆杰克的队伍遭遇了一头巨怪,隆杰克挂掉了,不过他们抓住了那头怪物,会长应该是去将它亲自押送回来。”
飞鱼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简短的告诉了奥森,奥森则微微摇了摇头,“会长应该不会跟着押送的队伍回来,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奥森摸了摸下巴,“公会里现在是谁在负责管理?”
“没人。”飞鱼耸了耸肩。
奥森叹了口气,“好吧,看样子我得先回去一趟。”但说完后奥森没有立刻动身,他看了看飞鱼周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你还有时间做什么小任务吗?”
“不、不是!”飞鱼脸上一红,“我可没有偷懒!我只在帮安东尼照看……”
“安东尼?”奥森挑了挑眉头,“说起来,我进城的时候看见那些卫兵在搜查每一个佣兵,我不在的时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安东尼的那个伙计不会又惹了什么事吧?”
“那个……伙计?”飞鱼隐约猜到了他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惹上了黑树党的那个。”奥森看了看周围,飞鱼听见“黑树党”这个称呼时才发现,自己此刻已经接近了教堂周围的旧城区,“如果你在协助安东尼的话,应该认识那家伙吧?”
“是,”飞鱼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失踪了,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个女NPC,我现在正在找他们。”
“那你最好快点,他们惹上的可是一群记仇的家伙。”奥森侧过身准备离开时说道,“你最好祈祷他们别和那些家伙撞上了。”
说完后奥森便朝着公会的方向离去,飞鱼看着他的身影,伫立在原地思索着什么,接着飞鱼又看向了身后的旧城区。
“难道……?!”
……
乔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黑暗的梦中,但渐渐恢复的冰冷触感、断裂的疼痛与从高处落下的细束水流的哗啦声响让他意识到自己在现世。地狱般的现实,乔尔不知已经经历过几次了,每次他都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次也一样。
但这一次他挪动身体的时候身下声响发出了一阵窸窣的脆响。乔尔全身都湿透了,但他的手触及到的东西传来的冰冷感觉即使是隔着绷带也能清晰感受到,冰冷且粗糙。这是生锈的钢铁。乔尔在黑暗中摸了摸手下的东西,发现是一个半球形的生锈的金属物件。头盔,他告诉自己。接着他又顺着头盔往下摸,触碰到的另一个不是金属的东西。
骸骨。乔尔再三确认后告诉自己,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体,身下又传来了那种声音。那是骨头摩擦的声响,乔尔的身下是一个骸骨堆。他艰苦的爬了起来,周围除了黑暗便是水声,他呼唤出了“背包”界面,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晰,他取出了打火石与火把,即便是刚刚泡过水,但放在“背包”中的东西却都是干燥的。
乔尔默默的打燃了火把,火光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火光边缘依旧是黑暗,没有照亮到墙壁,虽然从刚才骸骨的声音没有回音这一点乔尔就判断出了这里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但没想到如此空旷。乔尔压下视线,看见了身下的骸骨堆。
不知道多少穿着盔甲的骸骨堆积在一起,以至于地面都看不见,从高处落下的水浸泡着这些久远的死者堆积成的小山的底部,乔尔无法根据水来判断这骸骨堆到底有多深。乔尔举起火把,火光稍微照的远了一些,他摇摇晃晃的从骸骨堆上站了起来,这很不容易。
这是一个战场。看见火光驱散黑暗后的脚下,乔尔面色沉重,太多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弯下身,捡起了自己刚才摸到的那顶头盔,骸骨头颅也跟着一起被他拿了起来,乔尔看着头盔,头骨狞笑着睁大了空洞的眼睛看着他。角盔,乔尔看着手中头盔的样式,而且是半盔,这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军队,领主与有钱的佣兵都不会选择半盔,这种东西在战场上不能完全挡下乱箭。
乔尔丢开手中的头盔,头盔与其他生锈的盔甲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叮当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头骨无声的大笑着从头盔里跳了出来,然后跌进了黑暗。乔尔又蹲了下去,他已经对身上的疼痛开始麻木了,腹部被剖鱼刀划开的口子在他昏迷的时候就已经被火焰焦灼结疤了,伤疤传来的疼痛警告乔尔不能太过剧烈的移动,不然随时可能再度裂开,这也让乔尔挪动身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他从那具被自己踩在脚下且丢掉了脑袋的骸骨手中拿齐了一把生锈的利刃,那是一种比短剑稍短的锋利武器,乔尔认识它,这东西刚刚还差点剖开了他的肚子。剖鱼刀。乔尔看着周围的骸骨,他们的盔甲已经生锈,其下的皮革甲早已腐烂,斗篷与披风更是不知何时就已经化作了尘埃,能辨别他们身份的只有这把剖鱼刀。
乔尔站起身子来,小心翼翼地踩着骸骨先前走去,时不时弯下腰来检查。这些骸骨的穿着不一,有的能穿上厚实的盔甲,但这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骸骨身上的铁甲都比较少,基本都是铁甲套熟皮甲的装扮,甚至有的连铁甲都没有;他们的武器也及其简陋,铁斧居多,长矛长枪次之,但每一具装备更为齐全的骸骨的身上或手中,都有着一把剖鱼刀。
这个只有黑暗与尸骸的古战场让乔尔回想起了走进地下墓穴时经过的走廊墙壁上的两幅雕刻壁画中的一副,“深渊叛乱的平息”。这里的尸骸几乎都是一边倒的,没有互相厮杀的迹象,杀害他们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它或它们没有留下任何乔尔能够注意到的迹象。
乔尔行走在黑暗的骸骨堆之上,他丢下了一把拿在手中的生锈剖鱼刀,一脚踩断了一根长矛的古老木柄,抬起头,火光的边缘有什么东西反射了火光,周围的金属物件都有了厚厚一层铁锈,稍微用力就能掰断,跟别说反光了,乔尔走了过去,是那把黑剑“寂静”,在落下来的时候它从乔尔手中脱离,重新拾起它让得乔尔稍稍安心。
乔恩继续向前走,细流落下的声音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但是脚下的骸骨却没有一点变少的意思。乔尔小时候不喜欢看书,但他喜欢各种故事,战争、冒险与争斗。他记得一个故事,关于这片土地的海岸边的海盗的故事,古老的三大海盗家族:南方的勒安乐家族和九心人家族,还有北方的剖鱼人家族。
谣传在古老的时候,占据着大陆的国王并没有去理睬海岸的争端,海岸线的每一个渔村都在燃烧着战火,无数的海盗横行在海岸与海域上,他们互相厮杀、掠夺,互相开战、结盟,然后背叛,血几乎染红了整个海岸,这场战争被后人称为“百帆之战”。这场血腥的战争持续了足足半个多世纪,直到九心人家族剿灭了曾经最为强大的海盗勒安乐家族,成为了“血海之王”才得以告终。不过这场战争并没有波及到北方的海域,古老而强大的剖鱼人家族盘踞在寒冷的北方,不去参与战争,也不去施予任何人帮助。
传说,剖鱼人家族不完全是海盗,他们更多时候是渔夫,出海捕鱼自给自足,因为他们捕捞的海鱼有很多都是夸张的大鱼,所以他们随身携带的剖鱼刀要比别的渔夫长许多,也因此而得名剖鱼人家族。但后来剖鱼人家族如何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就像是忽然从历史中消失了一样。
他们在这儿,乔尔踩着骸骨,听着脚下传来的咔嚓咔嚓的声音想到,这里便有这么多的剖鱼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禁再次想到。
不过比起这个,乔尔更关心此刻该如何离开这里。我晕迷多久了?乔尔想知道答案,但显然不可能,周围只有黑暗与骸骨。那个怪物,乔尔想到了那张半人半鱼的脸,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乔尔又想到了他手中的剖鱼刀。
那条隧道,乔尔回想起了那里的恶臭与潮湿,那条隧道通往了墓穴,而赫米在那儿。赫米,乔尔握紧了拳头,继续往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是否正确,且他的速度极其缓慢,堆积的骸骨与身上的伤拖缓了他的速度。
继续走着,乔尔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的黑暗传来的细流落下的声响,让他稍微有了些概念,接着墙壁便出现了,抵挡住了火光与黑暗。那是一面平整的墙壁,底部被骸骨所掩埋,顶端隐藏在火光所无法触及的黑暗中,墙面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让乔尔困惑于这究竟是人造物还是自然造物。乔尔走了过去,身上抚摸了一下墙壁,冰冷的厚重实感让他怀疑这后面之后石头。
乔尔看了看墙壁的左右,它们延伸进了黑暗深处。他又看了看脚下的遗骸,他们的倒向都向着左侧,而仰面躺着的骸骨则都向着右侧。乔尔看向了左侧的黑暗中,然后继续扶着墙壁朝前走去,脚下的遗骨与生锈盔甲不断作响,声音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
……
喀狄娅紧张的看着房门,门外的脚步声靠近时她便开始紧张起来,但等脚步声远去后她便又松了口气。她被从地下墓穴带回来后便被锁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回来的路上,那个帕夫列居然对她说:“我的小姐,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公爵大人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然后他便再也不搭理她。
他真的生气了?喀狄娅想了想,说得好像他以前没有生气过一样,喀狄娅回忆起自己有一次弄伤了一名老仆人,“公爵大人”便罚她禁足三天,“好好回忆自己的过错。”下达命令后他对她说到。
回忆自己的过错?喀狄娅躺在了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她的白色皮甲与镀银细剑都被收走了,仆人保证它们会被锁在公爵的仓库里。回忆自己的过错。喀狄娅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将头埋在了塞满绒毛的枕头上,一闭上眼睛她就又回到了那个阴森的、回荡着脚步声的地下墓穴中。
回忆自己的过错?喀狄娅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绪跑偏。我有什么过错?她忽然有些生气,猎捕怪物也是错事吗?喀狄娅忿忿不平的想,就因为这样他们才抓不住那个东西,我只差一点就找到它了,却被那个帕夫列从墓穴里揪了出来。
“你不该侵扰亡者,我的小姐。”找到喀狄娅时帕夫列冷冷的说道,他看都没有看旁边的老安息室女一眼,对她的话也充耳不闻,全当她不存在一样,而老修女也知趣的闭上了嘴,没有再跟他说什么。
侵扰亡者的不是我!喀狄娅想说,是那个怪物!但她只是任凭沉默的帕夫列将她带离了地下墓穴,然后她发现黑夜下的教堂广场被火把照得跟白天一样亮。他们为了抓我居然出动了这么多人?喀狄娅惊讶的看着沉默的士兵们,火光在他们的铁甲上跳动着。
这下死定了。喀狄娅想到,出动这么多士兵,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他非得禁足我三个月不可。喀狄娅开始思考下一次该怎么逃出内堡了,也许该学故事里那样把被子系成绳子然后从窗户爬下去。
但被带回到自己的房间喀狄娅便觉得这次真的是插翅难飞了,窗户都被装上了铁栅栏。“我不是囚犯!”喀狄娅装作怒不可遏得而样子讲桌子上的杯子摔在帕夫列脚下,那是个木头杯子,该死,他们连这个都算好了!
“现在,暂时,您是一个囚犯,我的小姐。”帕夫列看了眼在自己脚下的地毯上滚动的木头杯子后说道,然后他便不顾喀狄娅的大喊大叫转身离去,门也随之锁上,任凭喀狄娅怎么踢打门都纹丝不动。
父亲这次真的生气了。喀狄娅不安的想,也许我该道歉?喀狄娅思索着该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是第几次了?第六次?喀狄娅想到,这一次她没有坐起来装作淑女的样子,而是继续把头埋在软绵绵的枕头上,不管他了,喀狄娅想到。
接着门打开了。喀狄娅的心在门锁跳动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忽然跳到了嗓子口,她匆忙的爬了起来,来不及整理衣服与头发,那人便走了进来。
不是父亲。喀狄娅愣了愣,那个人看着她的样子也愣了愣。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我的小姐?”她父亲的卫队长带着歉意的问道。
“不,没有。”喀狄娅装作镇定的样子,“我父亲呢?”
“他正在书房,发生了很多事,他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卫队长疲倦的说道,“他叫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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