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袭（下）

　　乔尔坐在马车上车夫的位置，一边搓着手一边焦急的等待着，身后的马车里，阿尔卑斯正在沉睡。按照奥拉夫说的，只要等阿尔卑斯睡醒，就能得知赫米的下落了。但无论如何乔尔都无法冷静下来。赫米……

　　奥拉夫则靠在一旁，神色严肃。茜莫肯修女在小乔的尸体旁跪坐下，向着神明祈祷，安东尼说要去金瀑城打听打听消息，红发的莲达则被支开去帮助修女收拾火葬尸体用的木柴。“听着，乔尔。”奥拉夫压低了声音说道，“关于你是……你不是玩家的事情，不要告诉我们以外的任何人了。”

　　“知道了。”乔尔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但他此刻更担心的问题不是这个。“赫米到底会去哪儿？是谁带走了她？她到底安全不……”

　　“冷静点，乔尔。”奥拉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现场的血迹来看应该只有小乔的血迹，而且他们也没有理由伤害赫米。他们八成是为了冷石镇的赏金。”

　　“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坐在这里了。”乔尔站起了身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如果他们要去冷石镇的话，一定会经过路口村落……不，也许他们已经经过了那里，我得马上赶过去。”

　　“冷静点！乔尔！”奥拉夫一把抓住了他。

　　“冷静？”乔尔用力的挣脱奥拉夫的手，“我的女儿被人抓走了，我却只能坐在这里，现在你要我冷静？”

　　“但是你这样冲动根本无济于事，如果他们现在已经朝着冷石镇出发了，我们现在也根本跟不上去！如果他们没有，你现在赶去冷石镇也只是让你离自己的女儿越来越远而已！”奥拉夫神情严肃语气沉着的说道。

　　“我……”乔尔握紧了拳头，“对不起，我只是……”说着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拽成了拳头。赫米。

　　“我明白你的感受，乔尔，我也有孩子。”奥拉夫出言安慰到，“如果他们也遭遇了危险，我也会这般冲动，但是这对事情根本没有帮助。”

　　这时马车里有了动静，阿尔卑斯的盔甲叮当作响，他也掀开了马车的遮帘跳了下来。奥拉夫立马走了过去，“怎么样了？”

　　“我跟她联系了一下，是铁链骑士团的人干的，”阿尔卑斯看了看神态焦急的乔尔，“他们带走了赫米，想要拿她去冷石镇领悬赏。”

　　虽然不知道阿尔卑斯是通过什么方法知道这些的，但是乔尔还是问道：“他们走多久了？”

　　“有两个小时了，他们有一辆黑色车轮的重马车。”阿尔卑斯回答，“但我们一路上过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马车。”

　　“也就是说他们去了金瀑城。”奥拉夫分析道，“再等等安东尼的消息吧，如果他们真的是去了金瀑城，想必在金瀑城里有什么消息。”

　　“不，我不能等了。”乔尔向后退了两步，“我现在就去金瀑城。”

　　“乔尔！”奥拉夫出声想要阻止他，“你现在去又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乔尔如实回答，“但我必须去。”

　　“那我也一起去。”阿尔卑斯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不，不行。”乔尔制止了他，“你们已经为我和赫米做的够多了，我欠你们的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了，铁拳，小乔，他们都是为了我和赫米而死的，我不能再向你们奢求什么了。”

　　“乔尔……”

　　“别说了，奥拉夫。”乔尔说着从背包中取出了“寂静”，他走到阿尔卑斯的面前，将剑递给了他，“这个交给你，虽然这对于你对我做的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是现在的我仅有的能给你们的东西了。”

　　“这是……”阿尔卑斯接过乔尔递过来的剑，仔细看了看，“附魔武器？你从哪儿搞的？”

　　“现在它是你的了，”乔尔说着望向了奥拉夫，“多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帮助。”

　　“别说的像是遗言一样啊，”奥拉夫无奈的摇了摇头，“而且我们的事也还没有完。”

　　“不，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

　　阿尔卑斯握着“寂静”挥舞了一下，发现剑划破空气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嘿，果然剑如其名，可惜，可惜。”说着他将剑还给了乔尔，乔尔愣了一愣，“这把剑不太适合我，还给你了！”

　　乔尔看着手中的剑，神色复杂。“而且我们的事也确实还没完，”阿尔卑斯继续说道，“因为小乔的仇还没有报。所以我会跟你一起去，我会亲手宰了那几个家伙。”

　　乔尔抬头看了看阿尔卑斯，又看了看奥拉夫，他回过头，看见茜莫肯修女也在看着这边。“我……”乔尔叹了口气，“好吧。”

　　“嘿，这才对嘛，”阿尔卑斯拍了拍乔尔的肩膀，“我们怎么说也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了，别这么见外嘛！”巨熊奥拉夫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诸位，”在不远处的茜莫肯修女冲他们喊道，“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乔尔转过身走去，走了两步才发现身后的阿尔卑斯与奥拉夫没有跟上。“我们佣兵不会参加熟悉的战友的葬礼，”阿尔卑斯说着挠了挠头，“因为感觉怪怪的。”

　　“同意。”奥拉夫点头道。

　　乔尔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追问什么。接着他便快步走到了茜莫肯修女旁，红发的莲达看见他来了之后便冲他吐了吐舌头，“这里交给你们了。”说完她便朝着阿尔卑斯小跑了过去。他们在山谷道路旁用兽皮毯子垫在地上，将小乔的尸体放在上面，再在上面铺上干枯的树枝与稻草，接着再提前倒上灯油。“他们不来道别吗？”茜莫肯修女觉得很困惑。

　　“他们说佣兵不参加朋友的葬礼。”乔尔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

　　“真是奇怪的习俗。”茜莫肯修女摇了摇头，接着她便站在乔尔旁边，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乔尔，“那么这样的话就由康汀先生来点火吧。”乔尔接过火把，茜莫肯修女便开始闭上眼睛念诵祷词，乔尔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与双月，其中红色的星星在闪烁着，那便是火炉之主的殿堂，英灵神堂的所在。

　　祷词念诵完毕，茜莫肯修女眼帘低垂，“康汀先生，点火吧。”乔尔低下头，用火把引燃了灯油与稻草，火焰慢慢地蔓延开来，最后点燃了大片。乔尔这才第一次正视死去后的她的脸，她是为了保护赫米而死，我欠她太多了。

　　她脸上的血迹与泥污已经被茜莫肯修女给仔细的拭去，双眼紧闭，显现出一种异样的安静。她不是个这般安静的女孩。乔尔闭上了眼睛，茜莫肯修女也开始唱起了那首带领他们冲出黑暗的圣歌，英灵神堂的镇魂曲，乔尔也在心中默默地唱着。

　　火焰在夜风的助长下迅速的吞噬了她的身形，刺眼的火光驱散了周围的昏暗，冬季来临后空气中带着的寒冷气味也被驱散，火焰中她的变成了一个影子，渐渐的也在火焰中消失。火葬时的火焰会将尸体烧成灰烬，这是火炉之主的恩赐，“她今生是勇者，来世亦是战士。”乔尔与茜莫肯修女一起用这句话作为仪式的结尾。

　　火焰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最终熄灭的时候周围又被寂静与黑夜吞没，火焰燃尽后只留下了黑色的余烬，乔尔回过头，三个佣兵已经到了桥的另一边去了，他们用自己的马拉动了那辆马车。

　　“我们走吧。”乔尔对茜莫肯修女说，两人一起离开了地上的余烬，夜风又开始吹了起来，黑色的余烬被风卷进了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就是佣兵，乔尔暗自想，斩断了与过去的联系，死后也没有朋友相伴，就这样凄凉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中。

　　也许我以后也会这样。乔尔与茜莫肯修女来到了石桥对面，鹅卵石河床上流淌的溪水叮咚作响，乔尔走近时才发现安东尼已经骑着马回来了，他正在与阿尔卑斯他们商议着什么，注意到乔尔过来后便挥了挥手，“快过来！那个NPC找到了！”

　　乔尔从刚刚的伤感中恢复了过来，他快步走到了佣兵们的旁边，“找到赫米了吗？”

　　“是几个铁链骑士团的佣兵干的！”安东尼说，“我在金瀑城的城门口碰到他们了，因为醉酒金瀑城内发生了一些事件，所以实行了宵禁，太阳一落山城门就关起来了，只有等着天亮以后才会重新打开。那两个家伙现在正堵在城门口呢。”安东尼说着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我去跟他们打探消息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很警觉，于是我便留了个心眼，我发现其中一个佣兵的武器就是阔剑。后来打听到他们是铁链骑士团的佣兵。结合回来后阿尔告诉我的，这事肯定是他们干的没错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在金瀑城的城门口？”乔尔觉得抓住了希望，“他们有一辆黑色车辆的马车吗？”

　　“对，肯定是他们没错了。”安东尼拍着胸口保证到。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呢？赶紧赶过去吧。”乔尔已经急不可待了。

　　“等等，乔尔，我们必须计划好。”奥拉夫沉声道，“我们过去之后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金瀑城的城门口杀人吗？先不说他们的公会就在金瀑城，我们才从冷石镇逃出来，因为金瀑城与冷石镇所属的领主并不同，所以虽然我们在冷石镇遭到通缉，但在金瀑城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我们在金瀑城杀人的话，就必须得再次开始逃亡。”

　　“而且这一次可是要比在冷石镇时难得多了，我们杀人逃走后，先不说金瀑城的卫兵，那些铁链骑士团的玩家就会来追击我们，到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逃走了。”安东尼提醒道。

　　“如果等到天亮，他们进入了金瀑城去，解救赫米的机会就更渺茫了。”乔尔冷声道。

　　“所以说一定要计划好，”奥拉夫说道，“也许有兵不血刃的方法，我们可以胁迫他们交出赫米……”

　　“不，”阿尔卑斯打断了所有人，“无论如何，他们必须死，”他顿了顿，“起码拿阔剑的那个家伙必须死。”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除了红发的莲达。“不愧是阿尔大人！我坚决站在你的这一边！”红发的莲达开心的挽住阿尔卑斯的手道，“虽然是为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但是都无所谓了！阿尔大人的决定就是对的！”

　　“喂！你可是我的保镖啊！”安东尼脸色阴沉的说。

　　“哎呀，小安真的很小气耶，这可是阿尔大人啊，你跟他吃什么醋嘛。”红发的莲达不以为然。

　　“谁吃醋了啊！”安东尼生气的说，“不管了！要打就打吧！反正城门没开，不被卫兵发现就没问题了！”

　　“唉，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呢。”奥拉夫叹了口气。

　　乔尔与茜莫肯修女坐上了马车，奥拉夫充当起了马夫，阿尔卑斯、莲达与安东尼三人则骑马行在马车两侧，一阵萧瑟的秋风拂过，这已经是最后的秋风了，冬季已经从北境袭来，不久的将来树叶便会尽数落下，山谷也会披上银装。天空中星辰闪烁，双月相映成辉。茜莫肯修女与体质强悍的佣兵不同，于是便在马车上打起了盹儿。乔尔虽然也疲倦不堪，但是却没有一丝睡意，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不眠者”所致，还是因为越来越像佣兵所致，乔尔现在已经越来越不需要睡眠了，睡眠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要之物了。

　　马车经过石桥之后，便走上了更好走的石路，绕过一个长满枫树的丘陵，鹅卵石河床的溪流再次出现在了视野中，石路顺着溪流绕过了一个又一个丘陵，终于远远的看见了位于山谷间的金瀑城。既便是在黑夜中这座以美丽的城镇也依旧璀璨夺目：高耸的城墙被粉刷成了纯白色，被月光与星光照耀出白银般的光泽；长满苹果树、枫树、梣树、橡木树与紫杉树的丘陵包围着它，山谷间曲折的溪流都汇聚到这里的灿金河之中，瀑布自城中的水闸处倾泻而下，洒入了山谷下的长谷湖之中；在双月与群星之下，城墙上的火炬闪烁着明亮的火光。

　　这是一座被诸神祝福的城市。乔尔不禁这么想到。

　　石路顺着溪流，道路的另一侧是陡峭的斜坡，斜坡上灌木丛生，底部是波光粼粼的长谷湖，双月被照耀在湖面上。再行驶了一段时间，已经快接近黎明了，乔尔也终于看见城门处，门口此刻已经听着七八辆马车了，大多都是商人的马车，但其中最为显眼的无异是那辆黑色车轮的厚重马车。

　　随着马车的靠近，前面的有的马车上商贩抬起了睡眼惺忪的脑袋看了过来，但大部分都是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乔尔掀开遮帘，看向了城墙上，火炬的光在夜风中抖动着，端着十字弓的卫兵在城门顶上来来往往。部署的卫兵数量有些超乎乔尔的想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这般大动干戈吗？

　　乔尔摇了摇头，没有更多的去在意，他看见黑轮子的马车排在城门口的第二个位置，一个裹着厚重铁甲、倚着长斧戟的佣兵靠在马车上，因为带着全盔所以不看到他的脸，所以分不清他是在打盹儿还是醒着。

　　“要在这里动手吗？”奥拉夫目光扫视着四周，“目击者太多了。”四周算上黑车轮的马车在内一共有八辆马车，五辆马车的商贩主人都在犯困，只有一个在警觉的看着周围，特别是乔尔他们这边，毕竟马车周围还有三个骑着马的佣兵。

　　阿尔卑斯、莲达与安东尼等人也靠了过来。“怎么办？”安东尼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来两个人跟我去，我们趁着黑直接做掉他们，”阿尔卑斯说，“但是需要其他人帮我分散其他几个商人的注意力。”

　　“我去。”乔尔抬起了手。

　　“我也去！”红发的莲达自告奋勇。

　　“动作一定要快，不要出声。”阿尔卑斯说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安东尼、奥拉夫，分散人群注意力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说着阿尔卑斯爬进了马车，叮咚作响的盔甲把茜莫肯修女给吵醒了。

　　“谁？”茜莫肯修女半睡半醒的问。

　　“嘘。”阿尔卑斯小声道，一边取下了头盔与盔甲，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套轻松干练的熟皮甲换上，一头柔金色的头发额外显眼，于是他便带上了一副灰色的兜帽，但是他没有取下腰间的直剑。“动作要快，乔尔解决那个靠在马车上的，我去处理马车里面的，莲达负责带着赫米离开。”

　　“赫米是谁？”莲达困惑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着阿尔卑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边活动了一下身子。

　　“嘿，好久没看见你这身行头了。”安东尼嘿嘿笑道。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阿尔卑斯说完便毫不拖泥带水的从马车的侧面走去，避开了大部分人的视线，乔尔也取出了“寂静”藏在斗篷底下，警惕的跟在了阿尔卑斯的后面，红发的莲达也拉起了兜帽，铁长枪换成了一对短刀，三人藏在影子底下朝着黑车轮的马车方向快步走去。

　　“嘿！王八蛋！”安东尼忽然夸张的大喊道，“说好的酬金为什么只给这么点？！”

　　“就只有这么点！你们这些贪婪的蛆虫！”奥拉夫也迅速入戏的大喝道，他的低沉嗓音中仿佛包含了怒火，不单单是旁边打瞌睡的商贩，连城墙上的卫兵都朝他那里望去。

　　“看样子你是想见血了？！你们这些狡诈的奸商！”安东尼越吼越夸张，最后就好像要假戏真做一般。

　　“该死！你们这帮吸血鬼！莫不是想敲诈我？”奥拉夫也毫不示弱的怒吼回去。

　　两人的大声辱骂几乎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阿尔卑斯停在了黑车轮的马车旁，给乔尔示意了一下，乔尔点头，便继续向前走，车夫的位置是空着的，于是他便不动神色的用“寂静”切开了拉车的缰绳，接着绕过马儿将另一边的缰绳也切开。那个靠着马车、依着长斧戟的佣兵也被奥拉夫他们的表演所吸引，以至于乔尔走到他身后他才反应过来。

　　“你是……”他一边转身一边问，乔尔的“寂静”直接刺穿了他没有盔甲保护的腋下，贯穿了他的胸腔，佣兵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长斧戟便脱手而出，乔尔一把抓住长斧戟，然后将“寂静”抽出藏于斗篷之下，把佣兵的尸体推来靠着马车坐下。

　　“怎么回事？！”马车里一个声音惊呼道，但是由于马车过于厚重，声音只有站在乔尔这种位置才能听见，远处奥拉夫与安东尼两人都骂的脸红耳赤的，只差动手打起来了，好几个商贩都上去劝架。

　　“你是谁？！”马车里的那个声音惊呼道，但接着那个声音便消失了。“你是谁？”接下来这个声音让乔尔感觉到一阵欣喜，是赫米的声音。

　　“赫米，是我。”阿尔卑斯微笑着说。“阿尔大人？”赫米的声音中也带着惊喜，“您……”

　　“嘘。”阿尔卑斯对着莲达说，“带她走，用斗篷盖着她。”

　　“是。”红发的莲达没有多说什么，乔尔站在车旁，看见她抱着一个用斗篷裹着的瘦小的身影从马车跳了下来，两人目光相对，乔尔从他点了点头。

　　阿尔卑斯掀开遮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奥拉夫与安东尼的对骂也进入了白热化，“得快点。”阿尔卑斯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油壶丢进马车里，乔尔也立刻会意。“你先走。”乔尔对他说，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入了马车侧面的阴影。乔尔绕到了马车前方，用染血的剑挑下了挂在马车上的灯笼，接着用剑柄杂碎灯笼的玻璃，最后将灯笼丢进了马车内。

　　马车内阿尔卑斯洒下的燃油一触即然，火光透过了马车的遮帘，渐渐地烟雾也开始冒了出来。感觉到不对劲的马儿开始躁动了起来，乔尔也转身走入了车辆侧面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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