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海棠春色
在外人看来，海棠春不过是某个皇子的捞金手段，无关朝堂与江湖，只关风月。
这一日，海棠春来了两个青年男子，一个穿着讲究，光鲜靓丽，神采奕奕，风流俊雅，一看就是个世家富贵公子；一个穿着普通，围着前者点头哈腰、溜须拍马，明显是一名随从。
两人武道境界马马虎虎，均不过刚刚结丹的样子。
一个穿着暴露、曲线毕现的浓妆女子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自来熟地挽着世家公子的手臂，“这位爷，看面目有些生，爷您是第一次来我们海棠春？我们海棠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貌姑娘，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环肥燕瘦、成熟妩媚、娇小可爱、御姐萝莉，应有尽有，爷您喜欢哪一款？”
世家公子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哪惊得起浓妆女子如此撩拨，脸上刷地红了起来。
浓妆女子心里一喜，原来还是个雏，而且是个有钱的雏，说话间又不自觉地将身体靠在世家公子身上，双峰在世家公司身上挤压磨蹭。
“废话什么，今天是我们爷第一次开荤，把你们海棠春最好的姑娘、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最好的舞都叫上来。”随从说话间丢给浓妆女子一袋上品灵石，约莫百十块的样子，“招待得好，我们爷另有打赏。”
浓妆女子嬉笑颜色，“两位爷先到雅间稍后，红蕊马上就去安排，保管叫两位爷满意。”
浓妆女子名叫红蕊，原本也算是海棠春的招牌，只不过年老色衰，逐渐转行干起了迎客的生意。红蕊不是没见过上品灵石，在她当红倌人的时候，有些客人出手阔绰，成千上万打赏的也有，可自从她改行后，还第一次得到如此一笔大额的打赏。
两人来到雅间，那名随从立刻打趣说道：“爷，看来你的童子之身今天要不保了。回去之后我绝对不会跟你的吹雪妹妹乱说。”
世家公子既恼怒又有些暗喜，“这还不全是为了你，为了朋友，我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出卖了。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比如上品灵丹、上古阵法什么的，可别忘了我。另外，你已经有秦雅烟、看样子灵儿妹妹对你也不错，你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吹雪姑娘的主意你就别打了。”
“你放心，我只当风师妹是朋友。你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嫡系子弟，平时看着风流倜傥的，怎么一在风师妹面前就才尽词穷啊，我都替你捉急。”随从模样的人说道。
没错，这两人正是赵无极和宣元昊，在赵家憋了近一个月后，两人先以护卫模样悄然离开赵家，又在城内乔装成世家公子和随从模样，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赵无极原本就出生青州第一世家的赵家，与生带来的世家公子气质根本不用佯装，且确实是第一次出入这种风月场所，也不用担心露出马脚；而宣元昊出生底层，见过了三教九流的人物，伪装随从，也不用担心露怯。
此次前来海棠春，主要目的是探查杀手组织情况。
红蕊办事很利索，就领来了四个红倌儿，置办了一桌酒席，一番吹拉弹唱、觥筹交错之后，宣元昊带着三个红馆儿退了出来。
宣元昊找到红蕊，又递上了一袋上品灵石，“我们爷对你的安排很满意，这是额外的打赏。”
红蕊悄悄地掂量了一下，竟然比第一次的打赏还厚实，更加对只是随从模样的宣元昊曲意迎合。
“红蕊姐姐，你能否带到后院逛逛，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下次我们爷再来的时候，可以让我们爷更尽兴些。”
“这位小哥，后院没什么好逛的，海棠春这种地方，最旖旎的风景都在房间里。小哥你怎么不找个红馆儿啊，我们海棠春的红倌儿，绝对艳压群芳。”红蕊不留痕迹的拒绝。
“今天是我们爷第一次开荤，得让我们爷先满意，我若找个红倌儿，恐怕我们爷不满意。我还是在后院找个地方坐坐，躲躲清净。”
说罢，宣元昊又丢出了第三袋上品灵石。
红蕊笑得一脸厚厚的胭脂都要掉落下来，瞧着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后院是我们海棠春鸨母黄裳居住的地方，她素来喜欢清净，不喜别人打扰，所以后院相当于我们海棠春的禁地。尤其是黄裳的住所素心斋，未得她的许可，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一年前我们玉堂春有个自认为很得势的头牌，意气风发，趁着黄裳不在的时候试图进去看一看，当场被黄裳的贴身丫鬟玉钏儿拦了下来，黄裳得知后大为恼怒，对外说是发卖出去了，其实我知道是被打杀了，还是玉钏儿不经意间说溜口了。”
宣元昊佯装恍然大悟，佯装害怕的样子说道，“打打杀杀的可不好，如此，我就不为难红蕊姐姐了，我也就是顺口一说，姐姐莫往心里去。”
“能够将偌大的海棠春打理得这么好，看来这位黄裳一定老厉害了，该不会是元境界的强者吧，我们公子天才一样的人物，且有家族的鼎力培养，也不过才刚刚结丹成功。”
“元境界到也不至于，听说是金丹境高阶。本来是金丹境高阶的武道修为，在卧虎藏龙的扶摇城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黄裳背后有人支持，才没人敢在我们海棠春闹事。”
“那是，我们爷来之前也打听过，听说是某位皇子是咱们海棠春的幕后老板。”
红蕊没有说话，伸出了三根纤纤玉指，似乎感觉有些不妥，笑着说道，“和小哥聊了这么久，我也该去忙其他事了。”说完开始转身往回走。
宣元昊也非常识趣，跟着红蕊重新回到海棠春的大堂。
不过，若非元婴境高手特意关注，任谁也不会发现，有一股非常微弱的灵力波动，往后院素心斋方向掠去。
世家公子和随从在红蕊一片热情的“爷走好”“爷下次再来哦”的招呼声中离开了海棠春，一个春风满面，一个踌躇满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间最铁的四种关系，无外乎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坐过牢、一起嫖过娼。
海棠春之行后，赵无极和宣元昊原本的君子之交淡若水，又多了几分世俗风情的味道，关系更铁了。
辗转回到赵家，两人聚在一起，分析今日查探的有关情报，宣元昊为保险起见，还布置了一座隔绝声音和神识查探的阵法。
赵无极自然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世家公子赵无极风雅俊朗，江湖经验不多，出手又阔绰，那名红倌儿哪接待过这种神仙一样的公子哥，平时多是一些满口浑话的浑浊之人，一进来就猴急得动手动脚，哪像这名公子哥温文尔雅，倒是那名红倌儿主动撩拨、投怀送抱，赵无极半推半就之下，倒在温柔乡里，想好的那些问题都肉包子打狗了。
宣元昊在于红蕊的对话中，倒是套出了不少信息。
海棠春的老鸨黄裳的身份十分可疑，其位于后院的住所素心斋更是疑窦重重，极有可能是暗杀组织的一个据点。
好在已经将白泽留了下来，应该能侦探出点有用的信息。
七日后，宣元昊约赵无极再次去海棠春，迎接白泽凯旋。
赵无极头摇得像个拨浪鼓，逛妓院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如果说第一次还有些懵懂，觉得很对不起吹雪妹妹，现在再去的话，就是明知故犯了，万一被她知道，那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得爆米花沏茶——泡汤了。
宣元昊只得一人找了个机会，以偷天换日之术，经过侍卫、客商两次身份转换，终于将白泽迎了回来。
体内小世界。
“小白啊，你怎么又长肉了，看来海棠春的伙食不错啊！”颜如玉故意打趣白泽。
白泽绘声绘色地说道，“伙食一般啦，就是白花花的姑娘很不一般。元昊，我跟你说，春花的屁股最翘、秋月的胸脯最大、夏雨的眼神最媚、冬雪的身材最好……”
白泽咿咿呀呀、滔滔不绝地吹嘘这七日在海棠春的探查战果，丝毫没有注意到颜如玉已经可以挤出水的脸色。
“从小就是个色胚子，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罢，一掌将白泽排除了百八十米远。
一头乱麻的白泽返回后，委屈的说道，“颜如玉你太不讲道理了，我怎么成色胚了，我又不是人。你怎么不说宣元昊和赵无极，他们两人结伴还逛妓院呢？一个搂着白花花的姑娘，一个还和海棠春昔日的头牌促膝长谈呢，一口一个‘红蕊姐姐’，叫得可甜了。”
宣元昊一看战火有蔓延到自己身上的趋势，立刻一手提溜着白泽的一只耳朵，都快将白泽圆滚滚的头拉拽成一字型。
“赵无极那是为了革命事业主动献身，我那是为了探听情况才找花蕊闲聊的。你呢，让你呆在海棠春整整七天，你都探听到什么了，尽是些屁股最翘、胸脯最大、眼神最媚、身材最好的无关事情。”
“别拉了，也都快被拉成牛皮糖了。真看不懂你们，一个看似正经，其实假装正经；一个明明就是一块石头，偏偏吃人的醋。”
颜如玉怒目而视，宣元昊佯装不解。
“好了，爷这七天还是大有收获的。”自认为功劳很大的白泽，又在宣元昊和颜如玉面前自称“爷”了，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白泽潜藏在海棠春期间，刚巧有一个完成暗杀任务的黄字号杀手向黄裳回复，根根他们的对话，以及白泽在黄素住处密室中的查探，再加上算无遗策的推演，一个杀手组织的网络跃然纸上。
原来，海棠春明面上是三皇子暗中布下的一颗棋子，明为妓院，实则是一个情报机构，专门探听朝堂大臣、世家、宗门的各种消息，日常由南宫适帮忙打理；但更私底下，海棠春却是青州最大杀手组织的烛龙坊黄字号暗杀组的一个据点，连三皇子和南宫适也被蒙在鼓里。海棠春至少有一半的盈余，流入了杀手组织烛龙坊。
因为有着海棠春这个风月场所的掩护，有着天岚王国三皇子这颗大树，烛龙坊黄
字号暗杀组这些年尽管作案累累，但据点从未被人发觉。
黄裳名为海棠春的老鸨儿，三皇子的情报谍子，实际上是烛龙坊的一个小头目，负责黄字号暗杀组的日常运转。表面看似风情万种，旖旎多姿，实则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
黄字号暗杀组共有杀手七人，武道境界最低金丹境二重，最高金丹境四重，均觉有越级挑战能力，每次成功执行任务后，可得到报酬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作为提成。
白泽甚至还查阅到了黄裳藏匿得极其隐蔽的密档，记载了最近三年黄字号暗杀组的执行过的所有任务。
已经完成的二百七十八项任务，无一失败。除了皇室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宗门、大势力外，所涉及的人物方方面面，有朝堂要员、有江湖儿女、有鸿商富贾，甚至还有贩夫走卒，三教九流，形形色色。
只要对方出得起价格，可以说是无人不可杀、无人不敢杀。
尚在推进的任务有三项，均是第一次暗杀未能完成任务，其中一项就是暗杀宣元昊，至于买主，密档并无记载。酬劳为二十万上品灵石。
另外两项任务，其中一个暗杀对象是一位朝廷大员的公子，金丹境一重的修为，大约是与另一个纨绔子弟同时看上一个女子，两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另一个纨绔子弟吃了点亏，一怒之下，通过烛龙坊买-凶-杀-人。酬劳为十五万上品灵石。
还有一个暗杀对象则是昇龙门的一位核心弟子，金丹境三重的修为，因为在一次历练中路见不平，剿灭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小帮会，被对方记仇，转辗联系上烛龙坊，付出巨大代价让烛龙坊接下任务。酬劳为三十万上品灵石。
同时，由于黄字六号的战死，目前黄字暗杀组正在暗中招募杀手，补充人员。
听完白泽的讲述，宣元昊对烛龙坊黄字号暗杀组有了清晰的认识，以海棠春为据点，以三皇子为掩护，其实干着谋财害民、杀人如麻的勾当。
尽管未能探查到到底是谁向烛龙坊支付二十万上品灵石买凶谋害自己，但清晰掌握了烛龙坊黄字号暗杀组的情况，对于宣元昊防范这个位于暗中的对手，还有大有裨益的。
烛龙坊、海棠春、黄字号暗杀组、朝堂大员、昇龙门、三皇子，还有那个屡次为难自己的南宫适，宣元昊的脑海中，渐渐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宣元昊以闭关突破为由，向赵-南奎告了两个月的假，然后故技重施，偷天换日，安全离开了赵家。
……
昇龙门是青州扶摇城内一个说强不强，说锐弱不弱的门派。
说他不强，是与青州天道宗、冲霄殿、七星宫等一品宗门而言；说他不弱，是与其他宗门相比，昇龙门有洞虚老祖坐镇，元婴境高手也不在少数，属于不上不足，比下有余。
穆巍然人如其名，一身正气，身材健硕、巍然屹立，师从昇龙门大长老韩涛，年纪不过二十五六，金丹境三重的修为，属于昇龙门重点培养的年轻一辈弟子。
这一日，一位同门师弟给他传话，说门口有人找他。
穆巍然来到宗门的大门口，看过一个年纪尚轻，武道境界不过金丹境一重初阶的人，镇定自若地站在昇龙门大门口，别有一番气质，给人一种亲切信任之感。
“这位小兄弟，我们素昧平生，是否是你找我穆某人有事？”
“穆兄，能否借一步说话，此事关系到你我二人的身家性命。”
穆巍然见对方说得郑重其事，且又在昇龙门内，关键是他此前刚刚经历了一次暗杀，侥幸逃脱，于是带着这个年轻人回到自己的住处。
年轻人先是布置了一座隔音阵法，然后撤去了伪装，回到本来面目，赫然就是此前跟赵-南奎告假的宣元昊。
“穆兄，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宣元昊，是赵家赵-南奎长老的亲传弟子和赵家的客座炼丹师。之所以伪装来见你，实在是情非得已，不伪装的话，我可能就走不到昇龙门来见穆兄了。”
宣元昊主动以真实面目、真实身份示人，主动表达诚意，是想尽快得到穆巍然的认同。
“穆兄，我之前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暗杀组织盯上，多方打探之后，发现是烛龙坊黄字号暗杀组作为。恰好有发现穆兄竟然也上了烛龙坊的暗杀名单，代价为三十万上品灵石。”
穆巍然见宣元昊主动示人以诚，又将自己的情况说得如此之具体，不禁愕然。
一月之前，他确实经历了一场惊险万分的暗杀，两名身份不明、战力超群的武者围剿自己，精疲力竭之际，所幸有强者经过，对方两人才撤去，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但不管他和师傅如何查探，都无法查探到那两名身份不明武者的来源和去处，对于杀手是谁，一直一头雾水。
这一个月来，他被师傅拘禁了起来，一直都呆在宗门养伤，目前都未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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