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行馆初试
一顿午饭吃得酣畅淋漓满头大汗，吴小蔓同学还是没压住口腹之欲，用不断喝凉开水的笨法子每道菜尝了几口。
未了杜元英拿来一个大碗盛上半碗饭，接着将几份剩肉末汤汁的菜倒进米饭里搅拌。于是每粒米饭都裹着浓香劲辣的汤汁，扒进口中嚼起来还伴着些许肉丝和辣椒。这样吃米饭是香到极致的，比大口吃肉还过瘾。
周彦林三人一边用纸巾擦汗水鼻涕，看着他碗里的拌饭吓得瞠目结舌，这碗‘米饭’吃完嘴巴会喷火的吧....
林琼瑜担心地提醒道：“要不掺点温水，这样吃会肚子疼的...”
“没事，念小学就经常这样拌着吃....”
让她们在包厢喝茶，杜元英下楼结账。谭天阳不肯收钱，笑着说：“你难得回来一趟，这顿算叔叔招待你的同学们怎么样，下次再来吃我肯定收。”
杜元英点头没继续客套，往厨房看了看：“小豆哥上哪去了....”谭小豆是谭天阳的嫡侄子，初中辍学后一直在店里帮忙。
谭天阳给添杜元英了一杯农家桐叶茶：“去了塘头村收鸭鹅，下礼拜附近镇里开大会呢，在我这订了六大桌。“
“小豆哥现在烧菜好吃吗？”
“平日厨房都是豆子烧一半的菜，把我手艺学得七七八八了，改天你来尝尝。”
多年后，便是谭小豆将菜的口味略调清减了些，在市区开起了饭店，一时间客似云来颇受欢迎，生意兴隆旺盛。而谭天阳依旧守着银坪县的这家小饭馆，未离开一步。杜元英计划中有些事关乎谭天阳的厨艺，只是时机未成熟暂且搁置。
提走一袋谭天阳要送给大伯的腊肉干菜，杜元英一行人来到镇政府。篮球场周围与果林里都种了些银杏，规模不如白果山，却胜在清静。
让周彦林三人先到处逛逛，杜元英独自到办公楼向镇长杨志鹏要了十斤百年老树的白果，按照品种较好的白果市价硬塞给了杨志鹏两百元，政府人员领取食品也是要象征性收费的。
告别杨志鹏，杜元英领着几人来到林琼瑜来过的小溪，周围遍地红的黄的枯叶，剩几丛竹子顽强地保留一抹青绿。伴随林中秋风时而吹下几片落叶，溪水中飘零着几片枯黄，萧瑟寂寥的深秋美景。
“好有意境啊，原来诗人们的句子也不完全是杜撰的耶。”吴小蔓清脆悦耳的话语打破了这幅宁静。周彦林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欲言又止要吟几句应景的诗词，憋了半响，皱着眉头感叹道：“天凉好个秋....”
“.....”
将准备好的报纸铺在松软的落叶上，又把瓜果零食与扑克牌取出来，杜元英笑道：“玩锄大地，输了下水捞鱼，捞不到再罚服用酸枣三颗。”林琼瑜俏脸通红，掐住他腰间的细肉，杜元英忙住口发牌。
吴小蔓的牌运极好，屡获头筹。杜元英侧身坐在林琼瑜旁边，出牌总会让着她，剩下周彦林垫底，连着五局结束时手上还抓着大把牌。
“这小鱼怎么抓的到...”半蹲在溪水中的石头上，周彦林卷着衣袖哀声叫屈。此时天气温度还不算太低，但山间溪水冰凉透彻，手掌侵在里面久了总有些刺骨。吴小蔓娇笑着也尝试了一番，同样鱼鳞都没捞起来一片。林琼瑜怡然自得浅笑着，抬起下巴向杜元英哼了一声，意思是：看吧，不止我抓不到。
最终是去摘了十几颗酸枣，周彦林哭丧着脸吃了两颗，其实没酸的过分，这时的酸枣已经熟透，许多顽皮小孩会摘一些当做趣味零食。
将车子停在西院，杜元英在后备箱把白果分成了四袋，给了林琼瑜二女各一份。随后开回周彦林家里，与周小山打过招呼杜元英放下一袋白果，踩自行车回家了。
....
校园里，高三的紧张氛围渐渐凸显，班级里的打闹嬉笑少了许多，课桌上各种试卷书籍多了起来。杜元英拿着数学试卷中两道画着叉的题目，转回身问后面座位的数学科代表方远然：“请教一下，这道半角公式怎么解才对？”
方远然神色闪过一丝古怪，淡然答道；“我也不太懂，你去问数学老师吧。”
杜元英眉头微皱，这是最近一周第三个拒绝为自己解题的同学。转回身笔杆轻轻敲着试卷，低头思考了片刻，旋即哑然失笑地摇了摇头。想必是陈明建那帮人替自己宣传了美名吧....
于是将一些难题积攒着偶尔问科目老师，放学回家吃完饭后又跑去西院吗，让林琼瑜帮自己补习后再同去晚自修。
这些事班长梁菲若有若无的察觉到，下课后便时常来杜元英桌前磨蹭。梁菲将试卷放回桌上道：“剩下的两道题我也没解正确，等修改好你再参考一下。”
“有劳班长了...”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却也没表现的太过热情。被同学排挤这种事并不会对杜元英造成多少苦恼，只会更觉这段青葱岁月的美好。
“纠正一个科目需要时间，慢慢来。”梁菲细声劝导。
杜元英呵呵笑着：“到大学你就知道了，有些科目一周就能学完....如果胆子够宽，一个晚上也行。”
.....
晚自习放学送林琼瑜回西院，小丫头贴心的问道：“明天周末，要在你家补习吗？”
明天是江桥行馆揭牌开业的日子，杜元英要在现场观察大抵不会有空，揉了揉小丫头温顺的秀发：“明天有点事要忙，后天再找你...”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二十日，桥市‘江桥行馆’正式开业，邀请了桥市各大私营企业的老板与几位退居二线的国企老总作为嘉宾，另外江武区政府以及市政府各派来一位处级干部。
周小山与张涛清晨六点便到了行馆，再一次梳理检查各项过程。
沈军磊与杜元英七点半在门口堪堪相迎。行馆的大门口搭建了剪彩台，主通道与停车场过道统一铺着红地毯，正门两侧摆放着几十个花篮。覆盖‘江桥行馆’四个大字的红布，从玻璃幕墙的上角一直延伸地面。
一楼大堂有序站立着几排白色衬衣加黑色小马甲的工作人员，张涛在给他们训话。
“......然后由起初的两百多应聘者筛选到一百二，经过培训考核再留下你们六十二人。相信这个过程让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我们的三次开业演练都算满意，今天大家更要严格按照岗位的职责按部就班，服从各个部长的安排，各司其职，以优秀的成绩来完成我们行馆的开业首秀。”
周小山和沈军磊打着领带，身着挺拔的黑色西装站在吧台的一侧注视。沈军磊指着一身运动装的杜元英，笑道：“没一套严肃点的衣服吗，我现在带你去买？”
杜元英笑着摆手：“沈大哥饶了我便是，藏起来充作记录员穿什么都一样。”又转头问周小山：“彦林没过来吗？”
“那小子还在赖床，说九点会到。”开业时间定在上午十一点整，周小山略兴奋的神色还夹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紧张。
不多时，工作人员们鼓着掌散开，回到各自岗位忙碌起来。事实上张涛激励人心是有自己的一套。
杜元英众人来到四楼周小山的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周小山担任，张涛是副总经理。杜元英与沈军磊不参与管理没有授职。
“发出的请柬有一半应邀，这个比例还是很喜人的。”周小山一边摆弄着功夫茶说道，基于这个年代的社交活动局限性，尤其对于一些企业主和富商来说，诸如歌厅、洗浴这些场所已经满足不了他们内心对于层次上的渴望，‘江桥行馆’请柬中附带的简洁介绍以及近半年未停歇的改造，让这群人心里充满好奇与期待。
张涛从隔壁的副总办公室拿来几份名单给众人分看：“统计的嘉宾人数大概是这些，前几日沈总吩咐增加的九位也列入其中了。”
周小山给众人派好茶杯，问道：“要不准备几张会员卡赠送给这些位省城来的贵客？”
沈军磊摇头笑道：“没必要，都是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他们在隔壁市考察项目，凑巧顺便过来图个热闹。”周小山性子直没多想，杜元英却察觉到关键：以沈军磊的气度财力，小时候的玩伴在省城，在桥市投资这件事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开业的流程不会太冗长，迎齐嘉宾客人张涛便上台做简单的开业致辞。随后由市宣部副部长林嘉生，桥市商人赵静林、孙茂武以及周小山沈军磊进行剪彩仪式。最后在五楼大厅设立午宴用餐，客人们可自行体验行馆项目，全馆、全天、全程免费。
周小山与张涛商量着可能会出现的纰漏，又用传呼机叫进来迎宾服务等几个重要部门的部长，张涛再次嘱咐需要注意的细节。
“媒体控制室一定要注意音量和曲目切换...”杜元英适时提了一句，五楼的两个宴会厅都有独立的音响控制，每当开席的全过程都会播放轻柔典雅的音乐，这是极为重要却又容易遭到忽视的一环。
时钟指向九点三十分，周彦林敲门姗姗而至，恰在此时周小山的手机铃声响起。
“第一位客人到了，我们下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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