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做好自己的事
叶卿查了许久,依旧不知阮桉晋得的是什么病,阮添财急的不行,只得以药不死的名义重金收集对症的药典。
…
时隔半月。
前往覃州的官道上,歇脚的茶棚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头戴黑纱斗笠,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戾气。
见没人注意,他将斗笠解开,放在一旁,端着粗瓷茶碗一口饮尽,一连喝了几碗,他仍觉口干舌燥,便唤了店家过来。
“老头,你这有什么吃的吗?”
煮茶的老头年纪颇大,额前皱纹深如沟壑,干瘦的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行走间踉踉跄跄,步子却极快。
他将粗砺的手往腰上长巾上擦了擦,笑呵呵道:
“小老儿我这有麦饼、馒头、包子跟卤牛肉,客官可要来些?”
“你这有酒吗?”
“呵呵,这还真没有,喝酒误事,我这茶棚招待的都是客官这等赶路人,怎好卖酒?”
斗笠少年有些失望,随意点了份肉卤牛肉跟麦饼,又要了壶最好的茶,他坐在长凳上随意看了看,目光在触及到茶棚里那张悬赏榜单微微愣神。
“药不死重金收集治疗嗜睡健忘的药典?”
“可不是嘛!一本对症的医书能值万金,我只恨自己当时考什么秀才,学些岐黄之术岂不快哉?”
春闱将近,隔壁桌便坐着两位赶考的书生,看到这悬赏榜单时不由咂舌轻叹。
这药不死得多有钱啊?一本医书便值万金,这家中怕是堆了金山银山!
斗笠少年却死死盯着‘健忘嗜睡’这四个字久久未能回神。
“客官,您要的麦饼跟卤牛肉来了!”
老头热情的招呼声将斗笠少年从沉思中唤醒。
斗笠少年没有回头,如自语般说了句:
“少爷他还好吗?”
老头笑呵呵的替他续满茶,粗瓷大碗上飘着几点翠色,十分好看。
他的气息拂过少年耳畔,带来了一句话。
“许福,做好你自己的事。”
许福紧紧握拳,用尽自制力才没让自己不顾一切的跑回迭水山。
“我知道,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我的要求你们也知道,我只要阮桉晋,少一根汗毛都不行!”
“当然,只要你一直听话。”
“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到了地方自然会明白,山高路远,吃好了就早些上路。”
说完,老头便不再理会许福,他走到灶台前夹出几个热腾腾的玉米饼,油纸一包,给在场的每人送了一份。
只有许福没有。
“几位客官辛苦了,这是饼啊刚蒸出来,松软的很,就当是我谢谢几位对我这小本生意的支持。”
老头笑的憨厚淳朴,一双手不断的在打满补丁的腿侧搓啊搓,激动的等待着什么。
大冷天的赶路还能遇见白送吃食的好事,在场几人乐的不行,说说笑笑便将那玉米饼吃了个干净。
等他们全部都倒下,老头从灶台下摸出一把斧子…
血腥味遥遥飘来,许福皱眉捂住口鼻往身后看了一眼。
茶棚已经小的只剩一个黑点,忽的黑点转红,浓烟滚滚,一切好似从未出现过…
*
没了许福的迭水山乱了好一阵子,阮添财找不到人,只得又将老管家求了回来,阿生则自告奋勇的说要跟老管家学管家。
老管家没有直接拒绝阿生,只说阮家不缺管家,只缺主母。
阿生面皮薄,想了想便没好意思坚持。
阮桉晋的情况比起刚开始那会儿更为严重,他的记忆衰退的愈发厉害,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阿生日日守着,生怕阮桉晋哪一日醒来就会忘记他。
其实阮桉晋比谁都怕,他睡前将每个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放在枕下才能安眠。
他让叶卿给他开些提神醒脑的方子,每日关在书房,不知在干什么。
阿生几次想去看,都被阮桉晋以不容商量的语气拒之门外。
阮桉晋好似变了一个人,暴躁易怒,书房时不时便传来打砸声。
突然有一次,书房没了动静,只余小白虎不断挠门,阿生意识到不对破门而入,只见阮桉晋一根绳子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若不是救的及时,怕早就咽了气。
也是自那日开始,阮添财不放心放阮桉晋一个人待着,阮桉晋自知理亏,便要了叶卿陪同着。
他特地做了一副脚镣将自己束缚,屋内四处让棉被包好,利器锋锐之物更是一件也没有。
如此小心之下,阮桉晋总算安分下来。
他消停了,阮家上下便开始查谁是幕后黑手。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阮家上下都没说什么,可怀疑的目光全放在了阿生身上。
阿生不傻。
他虽有过控制阮桉晋的想法,却从未想过害死阮桉晋。
毕竟阮桉晋如今是他的靠山,没了他,阮家上下谁会帮他对付元盛?
可惜,他无法替自己辩解,毕竟阮桉晋身边的都是老人,只有他是个身份存疑的异类,且阮桉晋出事时间又掐的这么好…
幸亏阮桉晋还在,阮家就算有疑问,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也不能对阿生做什么,无非是那些审视的目光刺人了些。
药不死求医典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携典籍来到了迭水山下。
黎枝收到消息带着路鸣赶到了迭水山,为了掩饰,他们还装模作样的带了叠厚厚的医书。
可惜阮桉晋不愿见他们,他们连迭水山都上不去。
阿生按捺不住,只能自己下山。
时至四月,万木抽枝飞芽,草长莺飞,一路芳菲。
迭水山的桃花开的比其他地方都要晚,花期却是最长的。
花瓣随风落的到处都是,踏足溢香。
黎枝与路鸣坐在山脚下的凉亭中。
如今身份地位不同,路鸣看着绿茵中的山道,目露追忆之色。
好似离开迭水山只是昨日之事,怎么如今却连踏入山门都难了呢?
心头唏嘘间,身旁的黎枝猛的站了起来。
路鸣神色一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只见一道白色人影由远及近。
只一眼,路鸣便认出他不是阮桉晋。
那人向来热烈招摇,绯袍着身,风流恣意…
再见黎枝时,阿生吓了一跳,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是——黎枝怀孕了。
“是他的?”
阿生目光冰冷,恨不得将路鸣千刀万剐了。
如此紧要关头,黎枝怎么能怀孕?无媒无聘,路鸣这个狗东西怎么敢碰他妹妹!
路鸣不知黎枝与阿生的关系,被这目光一扫只觉莫名其妙。
如今以他的身份,黎枝跟着他已经是高攀,有朝一日,他坐上那个位置,黎枝的身份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不待他说些什么,黎枝立刻将阿生拉到了一旁。
“哥,这是我的事,跟路鸣无关,你就不用管了,此次来我就是想确认一遍,阮桉晋的病是你下的手吗?我记得那蛊虫的作用并不是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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