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谷寒潭
视线向前延伸，潭水中央却是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隐隐有寒气袭人。
深潭水面如境，照见何杨满脸污垢，浑身的兽血与尘土杂混，原本乌黑闪亮的飘逸长发粘连在一起，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接连苦战，在水质如此绝佳的深潭中清洗放松一番，实在妙不可言。
将衣物尽数除去，何杨赤条条跳入深潭中。
原本以为自己被《苍穹霸体诀》反复打磨之后的肉身早已不惧严寒，故而未加试探便跳入水中。
彻骨的寒意袭来，何杨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在肌肤剧烈收缩下浑身的汗毛倒竖，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潭水怎会冰冷至此？
何杨临机意动，且试试运行《苍穹霸体诀》炼体有何效果。
机缘虽难以预测和捉摸，但何杨从不来相信天上会无端掉落凤肉龙蛋，又偏巧砸在自己身上的天大好事，凡有机会总要去尽力争取，多加尝试一番总归是没错。
在各种环境下不断尝试探索和发现，竭尽全力方能无憾——此为何杨前世百战生存的信条。
或许再次无心插柳，又得意外之喜亦犹未可知。
《混沌乾坤诀》与《苍穹霸体诀》同修，在两法诀运行下，血脉之力涌动，对抗寒意。
彻骨的寒意渐渐减缓，何杨调整呼吸，将自己整个身躯全部没入水中。
一刻钟后，何杨浮出水面，察觉寒意不再，但对于炼体之道却无半分功效。
对此何杨倒也不甚在意，依旧双诀共同运行，一边修炼一边在浑身上下揉搓清洗。
此处的灵气充沛，对于灵力修行大有裨益，胸前玉佩汇聚天地灵气之功的效能随之凸显。
随着《混沌乾坤诀》进行周天运转，初时玉佩将灵力聚集成气流漩涡，约莫数十息后浓稠得化不开的灵力白雾，将何杨全身包裹。
何杨四周方圆数十步之内，灵力如丝雨飘洒潭水面上，潭中的鱼儿争先抢食，一时间水波荡漾，涟漪泛起，鱼儿出水及入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何杨发现在彻骨的寒水之中修炼并非全无好处，寒气吸入后，致灵力在筋脉中运行略有阻碍，但稍后便犹如突破屏障般，运行的速度更快。
数个周天之后，何杨体内的灵力被彻骨寒水淬炼得更为凝实了一些，这也算是一大收获。
武道修为的灵力境界就在眼前，即将在转瞬之间突破，何杨却在此刻停止了对境界屏障的冲击，《混沌乾坤诀》收功，只留下《苍穹霸体诀》尚在继续运行。
近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武道修为提升速度太快，体内的气息与灵力虽不至虚浮，但何杨在天人合一、武道顿悟之境时隐隐有种感觉，自身的灵力在纯厚度上仍有淬炼空间，
若能将这空间填满，对自己战力的提升必然会有一些帮助，故此何杨并未急于突破。
依照何杨在武道顿悟之境时的感悟，所谓灵力境，便是要实现灵气有灵，方能真正达到随心所欲、灵力操控自如的另一层境界。
自己还是应当静下心来，细细体悟灵气有灵的感觉，多加沉淀打磨为好。
将周身反复清洗了数遍后，何杨感觉肉身通泰、心情愉悦，正欲睁开双眼起身回到岸边之时，识海内的小雾却突然幻化不断，跳跃个不停。
何杨心中不解，以神魂灵体发出神识之力向小雾询问，但见小雾幻化出一只手指向下方指去。
识海？
识海之内并无任何异样啊。
小雾见状更是焦急不已，竟然幻化出双脚跺地，用一根手指指向何杨，颇有怒其不争、恨其不解之意，似在斥责一向机智如妖、狡诈如狐的何杨在如此紧要的时刻却居然蠢笨至斯。
“小雾，你所指莫非是潭水下面？”何杨再以神识之力发出询问。
似乎见到何杨终于开窍，小雾缓缓探出头颅，直把幻化而成的白雾人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状。
这潭水与密林四周全无活物的活动痕迹，水面之下竟然还有什么东西不成？！
出于对小雾的极度信任，何杨未再多问，赤条条游至深潭中央，深吸一口气后，毫不犹豫向深潭下方潜去。
下潜了约莫近百丈，压力越来越大，以何杨强悍的肉身修为，亦是之间并无大碍，不过却感到深潭之水更加冰冷刺骨。
《苍穹霸体诀》自行运转，何杨再加以灵力护体，冰冷彻骨的感觉随即大为减退。
下潜至约有两百丈深处，潭水更加冷冽，令何杨渐渐难以承受，躯体寒冷且不说，手脚亦是有些麻木。
以神识之力向识海中的小雾发出询问，小雾却是不住变幻，上下跳跃得更为迅速，似在催促何杨继续下潜。
看小雾那心急火燎的模样，这深潭底怕是有什么了不得之物，何杨咬牙继续坚持。
又再下潜约三十余丈，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一个往外冒着凌然寒意的丈余宽通道出现在何杨眼前。
通道口部分被水草覆盖，有明显人为开凿的痕迹，若非仔细察看极难发现。
潜至通道口附近，一股强烈的寒气入体，何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连识海内的神魂灵体亦是哆嗦了一下。
这是何等强烈的寒气，非但自己冠绝天武大陆的超强肉身有些难以承受，竟然还能对神魂灵体造成影响！？
拨开水草向内看去，这条通道仍然深不可测，丝丝缕缕的凛然寒意正是从此处冒出。
评估了一番当下自己的肉身及神魂灵体状况，还需充分准备方能继续深入。
此前在数次大意之后险些性命不保，若是再贸然进入其中，在半途便承受不住这凌然寒气，弄得不上不下、进退两难，又该当如何是好？
何杨以神魂之力向小雾传递了一个信息后便开始上浮。
不多时，何杨露出水面，向岸边游去。
上得岸来，以炙热的灵力蒸干浑身上下的水气，取出一套黑色武修长衫穿好，神识之力发出指令，龙纹长枪出现在何杨手中。
在深潭之侧寻到一块巨石，何杨出枪如电，龙纹长枪枪影闪烁，数息之间便将一块巨石中间凿空，制作出一个可盛装大量物品的石槽。
将悬挂在腰间的储物袋取出来一阵摇晃，此前在峡谷口屠戮低阶凶兽时收集的兽血顿时注满石槽。
神魂灵体转念之间便将提纯凶兽精血之法搜索而出，何杨的双手上开始挥出丹道法诀。
丹道法诀携带灵力奔涌，石槽内的血气之力蒸腾出道道水烟，槽中的兽血虽在逐渐下降，但其色泽却越来越深。
何杨凝神，双手挥舞更得快，但见残影不断，石槽中的兽血竟开始沸腾翻滚。
以神识之力笼罩着石槽，何杨双手中的法诀一改，不似方才那般急速挥舞，其势忽然变得极其缓慢。
双手上下起伏，端的是凝重无比。
石槽中仅仅剩余两成的兽血粘稠如泥浆，随何杨双手反复拍打之势起伏不定。
约莫一刻钟后，何杨手上的法诀再变。
至此，已到兽血提纯最为关键的一步，何杨进入入微之境，心无旁骛。
双手交替着划出一道圆圈，行如太极圆转，无使断绝，石槽中已粘稠得足可堆积的兽血亦是开始随着太极圆圈缓慢旋转。
大堆的兽血在旋转中渐渐分离，此时何杨的灵力已消耗极大，力不从心之感传来。
何杨的面色虽略显苍白，但内心却异常沉稳，不为其扰。
以只手继续打出丹道法诀，另一只手取出补充灵力的丹药服下，并未影响石槽中旋转的兽血半分。
丹药入腹三息后，何杨的面色稍霁，深深吸入一口气，双手挥舞得越来越快，竟渐有丹道韵律显现。
那石槽中粘稠的低阶凶兽血液在何杨双手疾速的挥舞中已全部分离成无数小块，其内所含的杂质亦是十去其九。
随着旋转之势越来越快，无数小块凶兽血液竟然齐齐腾空而起，随何杨的法诀手势变化，此前呈现为方块状的兽血开始渐渐变圆。
最后一步到来，何杨双手中的丹道法诀拍出，渐圆的凶兽血液在空中排列成一个规则的图案。
双手疾速如风，带动四周空气呜咽，漂浮在空中的兽血在滴溜溜旋转中尽数变得滚圆。
丹道法诀一收，不待已提炼而成的凶兽血液圆丹落地，神识之力放出，何杨将这些圆滚滚的凶兽精血丹尽数收于储物戒指中。
取出数枚来查看，兽血圆丹中杂质并未完全去除，应是自己初次使用丹道法诀提取精血，手法尚不纯熟，加之境界尚低，灵力不够充足所致。
即便是如此，但这兽血丹内所蕴含的血气之力已极其充沛，令何杨也甚为满意，想来藉此对抗深潭中的凛然寒意已经足够。
盘膝端坐在大石块上，将两粒兽血圆丹丢进口中，两种功法同时运行之下，何杨开始淬炼打磨肉身及恢复几欲消耗一空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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