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黑与白（5）

希尔斯南特的外围有一层透明的屏障，用于防止外敌入侵，同时安凡赛尔也会调整城市内的天空和天气。

正因如此，希尔斯南特的天气大多时候都是晴朗的，今日却被密布的乌云所笼罩。

相言站在走廊边，看着窗外的天空发愣。其实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天气，特别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味道，或许是泥土又或许是灰尘带来的那股独特的香味。

但这里是希尔斯南特，科技带来的便利使得这里的天气变化已经没有了自然的味道。

“迪特瑞尔大人。”玛尔巴斯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快步走到了相言身边，这次从云海城回来之后，这家伙倒是比起一开始正常了不少，虽然偶尔还会发一下癫，但至少不会像个疯狂的追星族一样，时不时的就想给相言来一个爱的抱抱。

“嗯，做了多少？”相言没料到玛尔巴斯动作会这么快，他转身接过玛尔巴斯递来的盒子，里面装满了一颗颗黑色的圆形小药丸。药丸的大小比相言想象的要小很多，跟他以前在现实世界吃的一种名为猴王丹的零食很像。

“这里大概有480粒。”玛尔巴斯搓着双手，似乎害怕相言嫌少，又解释道：“有一半是我之前的存货，另一半是这几天赶制的。这种麻醉剂因为需要比较特殊的药材，所以制作起来会慢一些。”

“足够了，谢谢。”相言将盒子收起来，他其实并没有想到玛尔巴斯能拿出来这么多，他寻思能有个十多二十粒就足够了，毕竟当初他中招也是因为毫无防备，有些东西出其不意的使一次也就够了。

“您不用跟我说谢谢的。”玛尔巴斯舔了舔嘴唇，也扭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他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目光在天空和相言之间来回转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嗯，我出去走走。”相言注意到玛尔巴斯的小动作，他抬手拍了拍玛尔巴斯的肩膀，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他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再去一趟地底看看。

相言大概能猜到玛尔巴斯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小心，注意安全一类的话。

这一次的情况不同，相言查询斯塔尔特的资料，这些人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了消息。

虽然有了桃乐丝的提醒，相言心里也算有了底，但总归还是会紧张的。

那可是斯塔尔特啊，以一己之力逼的迪特瑞尔走上反派之路的家伙啊。

这种等级的boss，在小说里怎么也得到了快大结局的时候才会冒出来进行决战，但相言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一直在想迪特瑞尔说的那句话，会把真正的怜悯交给他，像是某种预告一般。

迪特瑞尔是否要强行将自己毁灭世界的剧情提前？恩利格尔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相言刚走出大楼，天空中已经开始响起轰隆隆的雷声，路上的行人却并没有躲避或者是加快脚步，这就是科技之都与其他地方的不同，或许这里的天气变化只是给居民带来不同的体验罢了。

“大佬，你听得见吗？”

相言刚搬开石头进入地下，就听见了桃乐丝的声音。

“听得见，怎么了？”相言沿着阶梯一路往下，最后乘坐平台进入了地下城市。

只是这一次，他感觉有哪里不同了，空气中的魔力元素似乎更浓烈了，相言有一种在高密度液体中行动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行走都变得有些吃力。

“我刚刚通知安凡赛尔转移全城的居民，康纳斯坦他们也出去帮忙了。”桃乐丝那边一直有电流声，这在使用安凡赛尔交流时是很少见的。

“转移居民？为什么？”相言只觉得每走一步就像是深陷泥潭中一般，再往前，魔力元素更浓，继续前行显然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

“你还记得地下城市里的能量浓度吗？”桃乐丝刚好提到这一点，相言微微一愣，但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等待桃乐丝的下文，“固有观念导致了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我问过首席他们了，他们的修炼更偏向于西方小说中那样的锻炼和杀怪升级，空气中的魔力元素一般是用来施展技能和魔法的，并不能被吸收……”

桃乐丝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一样炸响在相言的脑海中，他看向空气中漂浮着的那一道道像是光雾一样的魔力。

他和桃乐丝都是穿越者，这些年各种小说爆火，其中修仙、穿越等等小说层出不穷，虽然也有刷怪升级类型的小说，但大多小说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主角的修炼一般都会寻找到类似于洞天福地一样的地方，其中蕴含的灵力或者灵气浓度远超外面，修炼速度也会极大的提升。

游戏世界不同，通过杀怪来累积经验值进行升级。除去经验丹经验药一类的外物，还有一些游戏也会设置类似的地方供玩家挂机获得经验，但更多的升级方式依旧是杀怪或者是副本。

他和桃乐丝一开始都进入了一个误区，那就是认为这里的能量可以用于提升等级。但实际上在神谕中并没有吸收天地灵气来提升自己的这种概念，无论是从神、魔神还是普通人类来看，等级都是通过自身训练或是先天优势带来的，玩家更是只能通过杀怪提升等级。

这也是为什么斯塔尔特一直在寻找神王散落的神力，因为世界蕴含的能量并不能被吸收，它们的作用更多的是维持世界运转或是别的。

“如果这是神王散落的神力，斯塔尔特应该早就吸收了才对，可是他没有。这样庞大的能量聚集在一起，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只有两个。”桃乐丝的声音再次响起，“要么是用于某种大型阵法的动力，要么就是……用于引爆，威力应该不低于核弹。”

相言有点想骂娘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就站在核弹里面，随时有可能砰的一声化作美丽的烟花照亮希尔斯南特的美。

“我现在就在地底，这里的魔力更浓了，已经影响到正常的行走了。”相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跑还是该留在这里，打个本而已，怎么还扯上恐怖分子爆破案件了。

“嗯，你先别急，按照我们之前的猜想，斯塔尔特现在就藏在地底的某个位置，以他的状态，不可能在自己身边将魔力引爆的。”桃乐丝用手环给相言传来一张航拍图，“更大的可能性是这座城市里存在某种巨型阵法，还记得官咕咕对遗忘之地的描述吗？因为地核能源的抽取，地底城市的能源枯竭了。但从我们之前的发现来看，这很可能只是官咕咕的障眼法。”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官咕咕在游戏里设置这么多悬念。”相言觉得，玩解谜游戏的时候都没这么让人烦躁。

如果现在还是在玩游戏，他大概会惊讶神谕里果然每一个地图的介绍和官方预热都与世界剧情息息相关，但他现在除了想骂人还是想骂人。

这或许就是旁观者和当局者心境上的不同。

虽然但是……

他大爷！他大妈！他爷爷！他奶奶！

以前只觉得这种一环扣一环的设计屌炸天了，但是自个在里面晃悠真的很搞人心态啊有木有！

想我玩游戏一世英名！解密环节从来不需要自己动脑子的好吗！万能的度娘自有妙计！

但现在！

好吧现在有桃乐丝，也不算太差。

“虽然本身不能吸收，但是用怜悯的话应该能够缓解你现在的情况。”桃乐丝端起一杯橙汁，靠在了椅背上，完全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感，“虽然你跟迪哥还是有差距的，但是神谕的设定里，毁灭之力可是啥都能霍霍掉的，就算你霍霍不掉，也能吓唬吓唬它们嘛。”

好一个啥都能霍霍掉，想想相言这些年来，这毁灭之力在他手上跟在迪特瑞尔手上完全是两回事。

迪特瑞尔那是一招秒天秒地秒空，他呼个女鬼都只能把人掀飞出去。

但仔细想想，这力量似乎对地形有奇效，跟玩消消乐似的，一消一个准。

“哦。”不过相言并没有对桃乐丝的说辞提出反对意见，他抬手揉了揉鼻子，抬手召出怜悯，跟探路棍一样的往前戳，效果还不错。

堂堂毁灭之神的佩剑，在相言这里简直毫无神器的身份地位可言。

“行，那就这样吧。”桃乐丝沉默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大佬，注意安全。”

“我知道。”相言挂断语音，举着怜悯朝前方走，他原本只是想来熟悉一下地形，方便之后指挥，但是他现在更想去找找这些能量的源头。

无论斯塔尔特是为了激活某种法阵还是为了引爆这些能量，他都得到源头去看看。

搞不懂这家伙在想什么。

相言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一切似乎发生的太快了，距离解决掉巡回法庭到现在的时间也不过两个月。他才刚刚意识到斯塔尔特没被迪特瑞尔杀死，现在就距离决战这么近了。

虽然加快进度是他自己的决定，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就像是看电影，过程都没看完，他就急切的拉到结尾看结局，但是结局却又是一个悬念式的结尾。

随着相言向城市内行进，四周的光点越来越多，这也是空气中魔力元素愈发浓厚的表现。

这里的场景比相言在卢妄看见的一切还要美好，一道道光线在空气中浮动，带来的光芒照亮了眼前的道路。相言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现在的一切，只能用如梦似幻来表达。

可是这样的美景背后却是斯塔尔特数千年埋下的阴谋，禁区的沦陷，每一个空旷而安静的城市都是无数人类的尸骨堆砌的悲剧。

官方对于地底城市的形容只有很简短的两句：罪恶如疮痍般蔓延在城市的底部，与希尔斯南特的光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地核能源的抽取而陷入枯竭的古代城市，被希尔斯南特的贵族们戏谑的称为遗忘之地。

短短的两句话却说明了很多东西，那就是地底城市应该是有人生活的。就像米德加一样，分为上层人和下层人。

可是相言下来了两次，都没有看见这里的居民，房屋结构完好，四周甚至还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却唯独没有看见人。

虽然相言没有桃乐丝反应那么快，但是根据以往城市副本的经历，即便是以城市为副本场地，城内的居民也还存在，并不会凭空消失。

居民会在副本开启，怪物出现时陷入恐慌，给玩家一种自己就是救世主的代入感。就算遗忘之地中的居民很少，但绝不至于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难道又是血祭一类的东西吗？相言不清楚。但越是深入去想，他就越是不相信斯塔尔特这个角色能够洗白。

用更直白一点的话来说，这个角色的设定本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极度的渴望阳光，为此将腌臜与罪恶带到了别人身边。但他本身的黑暗使得他根本无法洗白。

就像迪特瑞尔屠了城，萨菲罗斯杀死了尼布尔海姆的村民。他们或许曾经正义过，又或许如迪特瑞尔一样，还没有彻底走上反派毁灭世界的路。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无法逆转与更改的，除非像是世界意志制造的黑洞一样，将所有剧情重置，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回溯到未发生的阶段。

否则，他们的过错永远无法洗清。

相言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即便握着怜悯，也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好在这只是一种感觉，相言并没有真的因为魔力的浓度而感到窒息。

不知何时，四周的光线更加密集，仿佛形成了一条无形的路。相言顺着光线形成的道路继续前行，周围的寂静让人心里发毛，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空间回响。

相言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已经走出了很远，但这条路他之前和桃乐丝来的时候并没有走过，他无意识之间被这些光线带到了一条岔路上。

真特么玄学，还是说斯塔尔特在故意引我过去？

相言深吸一口气，又往身后看了看，好在整座城市都比较平缓，这里还能远远地看见入口。

继续前进还是现在往后撤？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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