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慈母严父（一）
下午。
华山渐渐人声鼎沸，人影丛丛，相识者彼此打着招呼，甚是热闹。
但听“呜——”的一声长鸣，神雕展翅落下，跳跳跃跃的向着石碑方向掠。
“哲别，你看，好一只猛禽！我若能得到这只猛禽，定当十分威风！”
“四王子我们莫名其妙来到此地，还是要多加提防，且观这周围人的打扮，尽是那些江湖中人，更是要小心谨慎。”
“好。”
托雷听得哲别奇道，“四王子……观影，你知道了吗？”
“神雕侠侣……”
托雷点了点头，侧目望了一眼西边落日，暗自思索了一阵，想到：“这几天下午我华筝妹子总无端端找不到人，夜里见到她，她又一直哭，问她她也不说，莫非也是因为这观影的缘故？”
想到此处。
他不禁皱起眉来，四下观望，见到不远处的几个蒙古人，刚要走过去，见到其中一人的长相，微觉惊讶。
“霍都？”
“霍都？莫非是扎木合的孙子？他不是去藏边拜师了吗？怎么……”
“许是跟咱们一样，被拉到这里来了。”
托雷说着，右掌按在心口，仰望北方苍天，“长生天在上，保佑我华筝妹子。”
哲别跟着祈祷，然后，就听得托雷问，“此处有那么些南人，你说我的郭靖安达会不会也在？我妹子在草原上日日夜夜的等他，他也不知道快些回来，见面了，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哈哈哈……四王子，见面了，你们怕是会先喝个大醉吧？”
“这……”
托雷一愣，含笑点头。
“呜——”
一声震破云霄的雕鸣响起。
……
【连接成功……】
【《神雕侠侣》第二十七集：斗智斗力；开始播放……】
“斗智斗力？这集莫非说的是杨过跟郭靖之间打架的事？”
“还是不要了吧。”
“我挺期待着伯侄两个动起手来，是个什么场面？郭靖用力，杨过用智？”
“哈哈哈……郭靖的智慧告诉他蛮干就完了！”
……
托雷见得群豪交头接耳讨论的样子，一脸的疑惑，摸不着头脑，“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好像在说一个叫杨过的人跟郭靖要动手？”
“什么？”
托雷听得翻译，脸色微变，握住了腰间弯刀，沉声道，“哲别，取弓，我要帮我的安达。”
“这个……”
哲别面有迟疑之色，刚要说话之际，前方天幕云层滚动，播放出个画面来，不禁惊呼，“郭靖！”
…
【——
“爹。”
“嗯。”
郭靖微微颔首，迈步入屋，看着身躯微微发抖的女儿，二人彼此对望，僵持了半晌，郭靖这才问，“芙儿，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
“我……我伤了杨大哥，我怕你责罚我，因此…隐蔽……”
“因此你就出去躲几天，对吗？”
闻言。
郭芙紧紧咬着唇，点了点头，然后，就听父亲道，“你想等我气消了之后，再回来，是不是？”
“爹爹……”
郭芙又点了点头，突然扑进他怀里，哭道，“爹爹，你还在生女儿的气吗？”
“爹没生你的气，一点也没生你的气。”
郭靖缓慢的摇了摇头，颤声道，“爹只是在为你伤心，你知道吗？”
“啊…我……”
郭芙泪如雨下，跪坐在了地上，喊着爹爹，呜呜咽咽的哭泣不止。
郭靖不做不安慰，也不去看，只是缓慢的道：过儿的祖父和你的祖父，是异姓骨肉，他的爹爹和你的爹爹更是结义兄弟，芙儿……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郭芙“嗯”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父亲此时脸上的神情。
“是……过儿平素做事，的确是有些任性，但他却有一副侠义心肠，他不仅多次救了你爹娘的性命，而且还救过你的性命。
他年纪轻轻，却胸怀大志，为国为民，立下了不少功绩，这些……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
郭芙听得父亲语气愈发严厉，更不敢接话，头埋进了胸脯里。
“只有一件事你不知道，过儿他的父亲杨康……”
…
屋外。
杨过静静听着，待听到郭靖说起父亲当年死在嘉兴铁枪庙，以及是因黄蓉而死之时，脸色阴晴不定，藏在心底深处的报仇之念复涌。
旋即，就听郭靖又道，““我本想将你许配于他，弥补我这毕生之恨，岂知…岂知你竟然…唉……”
……
——】
“啥意思，啥叫虽不是黄蓉下手所害，却因黄蓉而死？”
“估摸是借刀杀人之类的计策吧，不过杀一个奸恶之辈，郭靖又何必如此自责呢？还说郭家欠杨家许多？”
“现在郭靖不也自责的很嘛，觉得自个没把郭芙教导好。”
“我觉得吧，这里边的缘由肯定不简单。郭靖不是说了吗？杨过他们祖父那一辈，郭杨两家就交好了，指不定杨过的祖父是为救郭靖而死的。”
“郭靖也真是把长兄如父这句话刻进骨子里了，杨康学坏，他还怪自己有没尽心尽力的将杨康教导好，这是老好人啊。”
“对了，嘉兴铁枪庙……是那个王铁枪吗？”
…
“唉……杨叔叔啊……”
李萍叹了一口气，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缓缓道，“靖儿，当年你爹跟你杨叔父被官兵包围，你爹被绑着，挣脱不开绳索，被断了一条胳膊，人也死了，之后…你杨叔父为救咱们母子，抛下了……”又叹了一口气，难过的道，“抛下了自己的妻子……
现在。
你杨叔父跟杨姨都死了。
他们的孩子杨康坏成这个模样，却也不能全怪这孩子，而今他又身中剧毒，怕是活不成了。
你那边……杨过这孩子，胳膊又被你女儿，我孙女砍断，他还身中那种折磨人的剧毒，心上人又被那贼道给…给……这真是作孽啊……”说到此处，到底是忍不住，掩面发出哭声。
『郭大侠』闷闷的应上一声“嗯”并不说话，心中则是反反复复的道，“过儿…过儿……”
…
石碑前。
“看郭靖这意思，今天才死心啊？”李莫愁叫道。
“什么意思？”
“笨蛋逆徒，他一直想将女儿许配给杨过，你看不出来呀。”
“这……”
陆无双一怔，渐渐回过味来，却是冷哼了一声，道：“要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考验考验你罢了。”
“我呸！不要脸。”
…
“……”
耶律齐此刻有点受伤，然后，就听得郭芙道，“齐哥，我才不喜欢这个姓杨的呢，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闻言。
耶律齐好受了些，可想着自己的老婆给杨过胳膊砍了，还致使他们夫妻二人生死离别十六年，到底还是过意不去。叹了一口气。
【——
屋里。
郭芙抬起头来，道：“爹！爹爹！你可知道，杨过他抢走了我刚出生的妹妹，而且……而且他还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败坏女儿的名声，我去找他理论，他还骂我打我，就算他杨家虽和我们郭家，有着众多的瓜葛。
难道女儿便这样任他欺侮，不能反抗？！”
“爹爹！爹爹……”
“你还在狡辩！”
郭靖压着怒火，一字一句道，“明明是你砍断了他的右臂，怎生说他欺负你？他武功胜你十倍，要是真想欺负你，你便有九头十臂，也会被他斩断干净，你到现在了，还不悔改，还……”顺了一口气，沉声道，“那把剑呢？”
……
——】
“郭芙这话是一点没说假的，可怎么就不将话说全乎了？”
“这小姑娘一犯错就这样断章取义，专捡有利自个的话，真是没救了。
我看啊，黄蓉给杨过取的这个‘过’字，还是给她自个女儿吧。”
“郭过？这名字，你听听好听吗？”
“这下，终于要砍下郭芙胳膊了吧？”
“我看啊…难说……”
“是了，我瞧那黄蓉肯定不会放心的，这会怕是已经摸过来了，看自个丈夫是个什么做法。”
…
“这些人……”
『郭夫人』黛眉浅皱，很是不喜有人将自己的心思猜透，这会让她很没安全感，下意识就会抵触远离。
…
托雷此刻看的是一头雾水，“女儿？黄蓉不是郭靖的安达吗？怎么就是他的妻子了？”说到此处，脸色变了，握紧的拳，怒道，“郭靖，你敢骗我……”
霍都抹了一把额头处的细汗，不敢接话，就听得托雷突然问，“霍都，你刚才说你见过我妹妹，她在哪儿？”
“回四王子的话，我也只是运气好，在东边见过华筝公主几次，可她具体在哪……就不清楚了。”
托雷轻轻点头，冷眸注视着霍都，问，“你跟她说过什么？”
“没什么，华筝公主不认识我，是见我穿蒙古长袍，这才主动跟我说话，也只说问了我一下见没见过您或者…或者是其他王子之类的话。”
闻言。
托雷冷笑了一声，“还问了郭靖吧？你这个人……倒是跟那些南人一样的奸猾。”
“…不敢。”霍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问，“要不，我现在就带四王子去找找华筝公主。”
“不急，你先跟我说说……”托雷冷着一张脸，道，“那个郭靖的事情。”
“是！”
…
【——
“爹…”
“那把剑呢？！”
“我…我……”
郭芙身躯发着抖，行至床榻边上，将枕头移开，
君子剑，淑女剑，两柄宝剑就在下方，颤颤巍巍的将君子剑取了过来。
郭靖将剑拿在手中，轻轻一抖，剑刃发出一阵嗡嗡之声，望着女儿落泪花容，深吸了一口气，凛然道，“芙儿，人生在世，做事做人要问心无愧，爹爹平时对你要求甚严，但爹爱你之心，绝不少于你母亲对你的爱！”
“女儿知道，女儿知道。”
“爹一生正直坦荡，绝不姑息妄为，更不会你是我的女儿，就袒护徇私于你……”
“爹…不要，你不要，女儿，求你，你不要砍女儿的手臂，女儿求你…”
“你砍掉过儿一只手臂……”
郭靖流着泪，厉声道：“我今天便要砍掉你一只手臂，给我把手伸出来！”
闻言。
郭芙花容失色，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惊叫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真的知道错，你不要砍女儿手臂，不要……”
郭靖面色铁青，不做理睬，只是双目凝视着她。
…
杨过听在耳中，心跳的快极了，“郭伯伯…郭伯伯…竟…竟如此情义深重，只是……郭姑娘毕竟是他的爱女，这一剑若是斩下……我要不要下去阻止？叫他饶了郭姑娘？”
正在杨过思考之际。
屋里，
寒芒闪动。
郭靖骤然落下一剑，剑到半空稍稍停顿，旋即，斜劈向郭芙右臂。
但听得噹的一声响。
一道人影从西首的窗户窜进屋里，以一根竹棒封住剑锋去路。
黄蓉抱着儿子，挡在了大女儿身前。
…
——】
“这来的可真及时啊……”
“果然，黄蓉早在窗户外边偷瞧了。”
“郭芙这是知道错了吗？这是知道自己手要被砍了，我呸！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
“看来郭芙这个胳膊是真砍不成了。”
“不还有杨过吗？”
“杨过？算了吧？他要能把郭芙胳膊砍了，我今天也把胳膊砍了，呃……不行，这赌的太大了，还是算了，克制克制。”
“反正这里又死不了，伤势还能复元，克制个毛，来，就赌一只手。”
“不是，你们冷静啊！”
…
“这下好了，杨过这个嘴硬心软的，肯定下不去了。”
李莫愁双手托腮，抱怨道，“郭靖夫妻两个该不会故意的吧？怎么就这么巧的？”
“别乱说，郭大侠不是这样的人。”
林丫鬟捏了一下大徒弟的耳朵，目光复杂，感叹道：“他这个人……正直的有点过头了。”
“嘁，不就是迂腐古板嘛？哎呦…别掐，师傅，你玩归玩，别掐呀。”
“逆徒，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别，师父，弟子知错了。”
“你……算了，起来吧，别跪着了。”
林丫鬟摆摆手，让李莫愁起身，目光瞧了一眼旁边的陆无双，语重心长的道，“这位郭大侠是好人，至于她妻子…唉……护犊情深，可以理解，但……为师不喜欢。”
“师父，我也不喜欢这个黄蓉，心眼子太多了！”
“你……”
林丫鬟刚要说话，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道：“小莫愁，我瞧，你是怕玩不过她，栽到她手里吧。”
李莫愁脸蛋一红，“谁…谁怕啦……祖师，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哎呦，师父别……”
“不许对小姐不敬。”
“林儿别掐了，小姑娘家家是该活泼些。”
“是小姐，”
“你啊……让你叫我姐姐，你总不愿意。”
闻言。
林丫鬟默然无言，过了好一会，走近至林朝英跟前，柔声道，“你是小姐，我是小姐你的丫鬟，这不会变的，一直不会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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