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最后的测试

莱恩拿住木牌的手被衣袖盖住，他神色纠结许久。来者是紫衣会员，属于护法之下权力最大的存在，按理说他不该不听，可牧寄星却叫他将这东西拿过去，但不成紫衣会员还会害她不成？

  莱恩到底还是将木牌交给了寄星。

  寄星微微一笑，她抬起手轻轻地摁在莱恩的发顶，“做得好。”

  莱恩神色莫名地看向寄星，在紧张和忐忑的情绪下，他心底产生出了一股很奇怪的情绪。不像是讨厌，也不是喜欢。

  寄星穿上七彩衣袍，她握住木牌的瞬间脸色变得森然冷厉，她知道祭灵拍卖会出手了，但是出手的人不是白灵，而是祭灵内部的另个势力。也许，方圣首对此也毫不知情。

  方圣首被寄星从被窝里叫出来，他这一刻就像是所有的老年人，头发乱糟糟的，身形在睡衣的衬托下显得干瘦而脆弱。

  寄星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捏住木牌的红绳，她沉默地看向睡眼惺忪的方圣首，随即，她从对方的眼底看到惊讶的神色。

  “这是从哪拿到的？”方圣首拿过木牌，神色变得凝重而严肃。

  寄星看向莱恩。

  莱恩支支吾吾地把经过说了，他看着主教大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才知道他选择相信寄星是对的。

  方圣首将木牌拿走，“绿衣，明天我会给你块新木牌，你随身戴好……寄星，你放心，新的木牌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寄星也并不想将此事闹大，她心满意足地离开，在后面几天她成功接触到了在祭灵拍卖会搞研究的方灵儿。

  方灵儿身穿白色医生外袍，她面前摆放了许多研究数据，不过和人体研究毫不沾边。

  “我拒绝做人体实验，所以他们就叫我来研究这些东西。换个环境其实情况也没改变，只几天我就像是在这里呆了一辈子那般熟练。”方灵儿变得稳重了许多，她双手插兜，漂亮的脸颊散发着健康的色泽。

  “我知道你来了，所以开心了好一阵子。比我预想的更早见面。”方灵儿给寄星冲了杯茶，她像是东道主般招待寄星，四周的科研人员以她唯首是瞻。

  寄星接过茶杯，嘴上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二人心知这里有人在密切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寄星只是聊了聊便离开了，甚至没有想过留下联络的方式。她相信祭灵拍卖会不缺聪明人，而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在聪明人眼皮底下做小动作的。

  一个月后，寄星看到网络上被炒作得很火爆的消息，李年棠带领战队取得绝对性胜利，成为联邦新晋的青年英雄。

  同一时间，寄星已经秘密掌控宫殿的各个角落，在白灵不在的时候给祭灵的网络加上点小玩意，这东西是她最新研究出来的网络成长木马，初期的时候不会被人注意到，等到时机成熟，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网络，那时候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又被称作隐身木马。

  寄星靠先知的能力帮方圣首做了几件小事，却并非获得对方的信任，即使他表现得再亲和，也掩饰不了眼底那浓郁的戒备意味。

  如果寄星不是五感异能根本无法察觉到方圣首完美演技下的破绽，可惜，他并没有因为她的异能而设计出更完美的计谋。

  大概过了有一年这么久，寄星走在无序之地就好比走在自家的后花园，没有一个势力敢招惹她，相反看到她后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地想要取得她的好感。

  寄星的威望隐隐有一骑绝尘之势，祭灵拍卖会便更出名了，无序之地以外的势力和国家都会前来拜访，为了和祭灵拍卖会取得更深的交往，他们甚至会出巨资为祭灵投资，或者批量购买研究成果，让祭灵在这一年里颇为风光。

  寄星轻摇酒杯，神色慵懒而厌烦，“是时候收尾了。”

  莱恩立刻走了出去，房间瞬间空荡下来。

  寄星轻叹了口气，她未曾想过这一年会这般难熬，看着祭灵拍卖会搞出的残忍实验，是在她眼睁睁之下进行的。或许是为了试探她的忠诚度，方圣首特别喜欢叫上她去验收成果。

  莱恩很快回来，“先知大人，教主大人有请。”

  寄星没换下睡衣，直接披上外套，看上去过分闲适了，可就她这个样子反而叫方圣首觉得她真正变成了祭灵拍卖会的人。

  “寄星，昨天送到房里的男人，你可还满意？”方圣首乐呵呵地问道。

  寄星不由想到昨晚并排坐下的男人们，他们就那么相对无言一整晚，搞得她白天都有了黑眼圈，上午补了觉才重新散发出活人的精气神。

  “还行吧。”寄星随口说道，“这段时间教主还是别天天惦记着我房里了……真要关心我不如多送些年份久而成色好的红酒。”

  “嗜酒可不是件好事。”方圣首身边的青衣推开异铁大门，“我倒是希望你能活得健康一点，先知大人。”

  寄星瞥了眼方圣首，“先知？不如叫我神棍。”

  “也可，也可，反正都没区别，他们早就把你当神般看待了。”方圣首爽朗地大笑，他已完全相信寄星的忠心，不过，他还想最后测试下她的心。

  推开最后的大门，寄星的凤眸蓦地瞪大，她好似回到了最初的那场祭灵拍卖会上，树神散发着绿色的荧光，地上铺满了深绿色散发着浓郁生命力的树叶，头顶似是树根的犄角令他弯下了脖颈。

  寄星很快平稳下来，她微眯起双眸，想要看清他的面容。

  “他是谁？”

  不知为何，寄星觉得这人有些许的眼熟。

  方圣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认识的。”

  寄星的眉心微蹙，她走上前两步，将他的下巴用指尖缓缓地抬起，入目是张令她心尖发颤的面容。

  “寄星……”寄星的脑海中响起一道干哑而绝望的声音，他睁开绿色的眼睛，睫毛在抖动间散发着点点绿芒，小而密的树叶可爱又娇嫩。

  “涂途？”寄星神色变得惊怒交加，她猛然转身，浑身散发出暴戾之气，“你竟敢动我的人？！”

  “他早就不是你的人了。他属于第十八军团124编队不是吗？他们是联邦军人，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方圣首的语气严厉，他拿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涂途的身体，“你应该为他感到悲哀，忠诚于联邦的悲哀，如果他愿意弃暗投明都不会有这般下场！”

  寄星面无表情地看向方圣首。她不认为慕容家的覆灭跟涂途有什么关系，甚至不关大多数联邦公民的事。当初参与那件事的人才多少？她会为了那一小部分人，毁灭整个联邦？

  可是，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和方圣首闹掰，这只能说明她足够正直，而祭灵拍卖会要求她不再正直。

  “方圣首，这是最后一次，不管他们是不是联邦的走狗，我都不希望再看到我熟悉的人变成合成怪物！”寄星恨不得把方圣首刺进涂途身体的刀拔出来刺进方圣首的心口，毫不掩饰的杀意叫方圣首变得沉默。

  “你舍不得？”方圣首的语气变得阴沉。

  寄星一手抓住方圣首的衣领，周围的研究院都快被他们吓死了，一个个地试图上前拉架，却被方圣首示意退下。

  寄星的余光瞥了眼顺从地退下的研究院，她轻扯嘴角，“如果我像你一样冷血无情，今天我就不会因为慕容家的覆灭而背叛联邦。”

  “这里面就没有白灵的作用？”方圣首神色变得揶揄，仿佛刚刚的低气压只是寄星的幻觉。

  “你觉得呢？”寄星将方圣首猛地推开，“她不过是推了我一把，真正做下决定的人是我自己。”

  “你这么想就对了……白灵一直怀疑你还怨恨着她……”方圣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寄星无情地打断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如果她真的认识到了，就该把那股精神力收回去！”寄星转目看向涂途，她看得出涂途身体散发出仿若一个星球的生命力，可实际上那股强大的精神力又透露出绝望的气息，仿若冬季的枯萎和寂寥。

  “他没办法再和树分开了，就让他完成祭灵的目标吧，这是他的荣幸。”方圣首神色理所当然地说。

  “去你妈的荣幸。”寄星低声嘀咕道，她拔下插入涂途身体里的匕首，下一息，涂途抬起头，他的面容晶莹美丽，流下树脂般的泪水。

  “寄星……我就知道……你不会背叛联邦的……”寄星的脑袋里闪烁着断断续续的话，涂途说了很多，还交代了一些让她揪心的后事安排。

  寄星看到涂途被树枝包裹的嘴角抽动一下，好像是在笑。

  寄星半阖眼，深吸一口气，用精神力告诉他，“你放心，我不会失败的。”

  下一刻，那柄匕首刺入涂途的要害，可涂途并未立刻死亡，寄星下一刻斩断树神的数道要害，最后她拧断了他的脖颈。

  不过三息时间，却比寄星这一整年更漫长，她能够感受到涂途的痛苦，即使他们都曾经历过这样的痛楚，可是，这份痛却来源于自己人，来源于她之手。

  寄星面色变得更加冷硬，她沉默许久，像是在为涂途的死而默哀。

  “今天什么日子？”寄星忽地发问。

  “七月四日。”方圣首立刻回道，他面容慈祥地看向寄星，仿若一个和蔼的长者，可这位长者便是造成眼前悲剧的罪魁祸首。

  寄星轻嗯一声，转身走出大门，一层层的大门仿佛是她的心门，一个又一个地关闭。

  砰砰砰。身后传来巨响，那是树神体内能量的破碎声。

  寄星回到房间后仍旧陷入在涂途死亡的阴影当中，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打一开始就不该来祭灵拍卖会，不该帮助祭灵扩大势力。涂途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

  他什么时候被祭灵拍卖会抓住的？为什么她会一点消息不知道？他们还抓了多少人？

  寄星突然振作起来，她势必要将整个无序之地翻个底朝天。

  各大势力突然秘密动作起来，可惜忙于现在繁荣的祭灵拍卖会竟毫无所觉。

  寄星在看不到李年棠他们的消息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神色不断地变化，却压抑住了联系他们的冲动，一旦她发出消息，白灵便被以最快的速度察觉到，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可是，如果不快点知道他们的消息，她不敢想象她面对李年棠等人的树神会是何种心情，只想想，她就情绪暴躁而易怒。

  今天，莱恩一共进入先知房间四次，四次被先知扔了东西过来，有一次距离他的脸只差几毫米的距离。

  “先知大人，您有什么事可以吩咐给我。以您的能力，还有难倒您的事吗？”莱恩只用了几息时间便让寄星的怒火爆发出来。

  莱恩最后落荒而逃，他不知道的是寄星的先知在李年棠他们身上失效了。

  寄星怀疑这一年里，祭灵已经找出她先知异能的弱点，恐怕，他们虽已相信自己，却仍对她有所防备。

  寄星忽地神色恢复正常，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将莱恩叫回来，“加快你那边的动作。”

  莱恩连忙点头，他神色担忧地看向先知，却不敢耽搁一秒地紧忙离开。

  寄星缓缓地闭上眼，精神力蔓延出去，想到她和李年棠之间总是若有若无的能够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她想试试时隔一年还好不好使。

  突然，像是一首童谣般温柔而祥和的能量连接到寄星的精神力，她缓缓地其他精神力收回，任由这一股力量跟随着那股能量而去。

  寄星像是牵住了李年棠的手，她的情绪变得柔和，变得舒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还在战队的那时候。

  能量突然停下了，这里是扇异铁大门，藏于深山之中，此处位于无序之地的一颗小星球，并属于无序之地某个和祭灵拍卖会敌对的小势力掌控。

  寄星忽地笑了，等她回来，她会好好跟祭灵拍卖会清算清算这一年他们造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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