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人接单
李三婶的脸色是又惊又怒。
她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向来软弱的黄毛丫头居然敢反抗她！她也想不明白，对面这具羸弱的身子为何拥有如此出色的腕力！
“死丫头！以为摊上个主子，你身上那副贱骨头就能硬起来了？敢跟老娘动手？”
李三婶想挣脱，却被清铃牢牢扼住。
那如葱白般纤细的手指在这一刻仿佛拥有无穷尽的力量！
也是直到现在，清铃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改变！
顾岚麟的身影在清铃的脑海里浮现，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音犹在耳。
此时此刻，清铃无法言语内心的情绪，她只知道顾岚麟的身影在她心中又伟岸了许多。
“放手！你给老娘放手！”
李三婶的叫喊声越发激烈。
她的嗓门大到连房上瓦片都抖三抖，不多时便引来众多人的围观。
那些人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扎人！
虽不明真相，但不妨碍他们评头论足！
三人成虎！
就算李三婶是远近闻名的泼妇，她也同样堵不住那悠悠之口！
渐渐地，各种版本的谣言初现苗头。
清铃立即小声提议：“我放手，但你答应给我一碗锅灰！”
闻言，李三婶瞪直双眼，沉声道：“你威胁老娘？”
清铃摇摇头，“我并没在威胁你！我不过是与你谈条件！”她有意瞥一眼人群，轻声提醒：“继续下去，对我们都没好处！”
若是以前，这些话对李三婶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可现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让她不得不低头。
李三婶接过空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厨房。没多久，她又端着碗从里边出来。
“今天的事，老娘认栽！别以为这事翻篇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老娘会慢慢同你算这笔账！”
说完，她狠狠瞪向看戏的众人。
“看什么？没见过老娘吵架是吧……”
李三婶语出惊人，把其他人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一遍。
等她回头，本应站在面前的那具小身板早已经跑没影。
一座冷清的旧院里。
清铃匆匆忙忙地跑到无人的角落，她蹲在墙边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
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有如此强势的一天！
就连清铃本人也没曾想过！
当她抬起头，看见那碗锅灰静静地立在石板上，仿佛也在盯着她。
突然，一张俊朗的脸庞浮现在清铃脑海里。
“糟了！少爷还在等我！”
……
清铃推开门，就有一股干燥的热浪过来迎接她。
望向房间中央，顾岚麟正在蒲团上打坐冥想。这五天，他以意念操纵青焰，过度的消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许多。
清铃心疼地抿了抿下唇。
她捧着手里冰凉的瓷碗，上去说道：“对不起！少爷！清铃回来晚了！”
“不打紧！”
顾岚麟伸手接过瓷碗。
刚想倒入丹炉时，他的手却停在半空。
“这锅灰，不对……”
闻言，清铃的脑袋嗡嗡作响。
“哪里不对？”
“我需要的，是每天午时由煌血木烧出来的锅灰。那种木头有种奇特的香味，连烧出来的锅灰也会带有那种味道！可今天的锅灰却没有……”
清铃微愣，心里那种无助感就仿佛整个人跌入谷底，万劫不复。
“我再去取！”
顾岚麟则及时喊住她，“算了吧！成丹在即，那锅灰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笑笑，又转口安慰道：“别在意！我有个非常大胆的补救方法！”
砰——
一声金石巨响，青炎归阳炉的炉盖倏然跳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清铃吓得花容失色！
等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一团青色的火焰从丹炉里边飞出来。
此时，顾岚麟紧张到极点。
如果他操作不当，那么数天的努力将付诸东流！但如今成丹在即，他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自焰心喷出一颗血红色的丹胚，就像路边不规则的石子。它表皮粗糙无光泽，还不时冒出淡红色的血气。
顾岚麟大喊：“裹住它！别让药力散失！我用纯阳气逼它成形出丹！”
话音刚落，青焰就四面合围把丹胚牢牢封锁在火焰中央。
顾岚麟五指用力，将纯阳气聚在掌心。
或许真的过于劳累！
随着掌心上的金色气旋不断增大，产生的这份重量竟如磐石般沉重，让顾岚麟都感到些许吃力。
心想：“不能再托大了！这些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他把气旋推出，不断挤压丹胚。
这颗不规则的小丹胚在高温高压的磨砂下慢慢圆润，但表面仍残留零星几个沙砾大小的坑洼。
堪堪过去三刻钟，顾岚麟的脸色变得异常惨白。
眼神涣散，似乎灵魂正一步步从肉体中剥离。
恍惚间，他的鼻子嗅有丹香飘来！
顿时，青光曼妙，神华异彩。
悬在半空的那朵灵火，如花苞绽放般吐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虎血霸王丹，成了！
顾岚麟大喜。
只是他眼里的世界已经上下颠倒，整个人就像断线的木偶般不受控制。
迷迷糊糊地，他跌进一亩花田。
这里很香，也很软！
耳畔吹过微风，有人在与他低语。
“少爷！你还好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顾岚麟瞬间清醒。
原来，他倒进了清铃的怀抱。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顾岚麟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慌乱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实在太累了！脑袋昏昏沉沉……”
他本以为小姑娘会哭鼻子，却没如他所想那般等来迟到的凄雨声。
只见清铃抿了抿干燥的粉唇，才温声细语地说道：“照顾少爷，是清铃分内之事！无论做什么，清铃都愿意！”
“不！你别误会！”
脑海中闪过无数不堪入目的画面，令顾岚麟心中的欲火躁动。
眼睛不受控制地瞥向清铃。
她就像春风里一枝刚开的桃花，青涩又不失妩媚。
顾岚麟怕自己犯错误，忙转移话题：“丹呢？我的丹呢！”
头扭向另一边，他终于看到念念不忘的虎血霸王丹。
就在那团青色火焰的上方，浮有一颗血红珠子。
顾岚麟摊开手，将虎血霸王丹招到掌心。
他喃喃道：“寻常的一品丹药，其标准是保证药力与丹毒各占三成！但虎血霸王丹因为炼制时极不稳定，能确保不是五成毒就相当困难！我这颗……”
见顾岚麟不说话，清铃的心不免替他紧张起来。
“失败了吗？”
“失败？”
顾岚麟嘿嘿一笑，得意道：“就算你不信我这人，你也要相信我的炼丹术！我这颗达标好吧！”
闻言，清铃嘟着嘴，没好气地小声怨了一句：“清铃哪有不相信少爷！”
那模样，那声音，就像刚进门的小媳妇在埋怨丈夫捉弄她。
只可惜，顾岚麟没看见，也没听到。
他握紧手中丹药，兴致勃勃道：“有了这颗虎血霸王丹，我定要报上次那一箭之仇！”
……
百惠楼，大堂柜台。
清脆的铃铛声被摇响！
陆续就有四个女侍赶来，她们一样身穿素衣长裙，一样头戴白银珠钗。妆容看上去虽不华贵，但好在给人一种亲和感。
摇铃的女子同样装束，不同的是她现在满面愁容！
“诸位姐姐！我这里有一份悬赏单，可一直没有人接！眼看就快到期限了，姐姐们有什么办法吗？”
说完，她递出一块木牌。
四位女侍传阅完，其中年长一位感慨道：“邢妹妹也太不走运了！才调来富阳分楼两个月，就碰到这么个棘手的悬赏单！”
邢女叹口气，恳切地问道：“鱼姐姐！你在这里资历最高，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鱼女无奈笑了笑，“姐姐我哪里有好办法！悬赏单如果无人接，就必须联系我们的炼丹师来炼制了！”
邢女愁容更甚，“可是……我们那位炼丹师，他失踪了！”
闻言，四女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邢女就解释：“自从断浪山那只虎妖被封印后，可有不少人打起山里奇珍异宝的主意！我们那位炼丹师，他也去了断浪山！至今五天，仍然杳无音讯……”
搞清楚原委，一帮姐姐们也理解邢女的难处！
鱼女眉心微蹙，“期限到了必须交货，这是百惠楼的规矩！如果坏了规矩，可是会受到楼主惩戒的！”
话音刚落，邢女慌乱间退一步。
她眼底泛起泪花，忙牵住鱼女的手，哭声央求道：“鱼姐姐！可不可以帮我想想办法？”
“唯今之计，恐怕只有长鹿书院那位院长大人能帮到我们！可是，期限只剩两天，我们也赶不过来！”
鱼女啧了一声，嗔怪道：“我的邢妹妹呀！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邢女哽咽答道：“我以为会有人来交易！眼看就要到期了，还是无人问津！姐姐！我怎么那么倒霉！”
看她伤心难过，四女亦只能默然。
这样的境况，就算是她们自己遇到，也未必能够妥善解决！只不过，邢女成了五人中的那个倒霉蛋罢了！
鱼女道：“如果有人能在这两天过来交易，便万事大吉！如果没有，恐怕……”
还没说完，她望向邢女。
后者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这时，鱼女的眼光瞥到一道人影进来。
那是她接待过两次的小顾客。
鱼女暂别姐妹，便迎过去，笑道：“顾公子！欢迎光临百惠楼！还记得我吗？”
此时，顾岚麟的怀里正揣着一个小锦盒。
他刚进大门，就有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迈着莲步走到他身侧。
待看清来人的长相后，顾岚麟微愣。
“每次来你们百惠楼，总能碰到姑娘！如果不是命中有缘，就定是姑娘有意在这里等我！”
鱼女掩嘴轻笑。
“莫不是公子嫌弃了？”
“怎么会！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我第三回受到姑娘的照顾，我们间的情谊总该有了！”
闻言，鱼女开心地行一礼。
“公子说的极是！我们还是那句老话，不知这次公子是买是卖？”
顾岚麟摩挲着下巴，说道：“应该算是卖！”
鱼女好奇。
她们百惠楼的眼光可是出了名的高！顾岚麟论修为不过三流武者，又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跟百惠楼开价？
“那，不知公子要卖什么？”
顾岚麟的目光移向公示栏，却始终找不到当天挂上去的木牌。
瞬间，他的心咯噔一下。
“虎血霸王丹，已经有人接单了？”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静得出奇！
“公子！你说你要卖什么？”
邢女奔过来，瞪大那双泛红的桃花眼，央求道：“可否再说清楚些！公子你要卖什么？”
“虎血霸王丹啊！”
再次确认，邢女的天亮了，也晴了！
她的泪珠止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又点头如捣蒜般激动道：“要的！要的！”
“可是悬赏……”
邢女赶快拿出那块小木牌，“在这！在这！还没人接！还没人接！有一千五百金！一千五百金！公子，您一定要好好考虑！”
顾岚麟盯着木牌发呆，他沉吟良久，却说道：“既然没人接？那我先不卖！”
本是朗朗晴空，忽地刮起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邢女忙拦住顾岚麟，即使脸上的笑容僵硬，她还是拿出十二分的服务态度。
“公子！价格方面还可以再商量！”
鱼女这时快步上来，恳切问道：“是价格不合公子心意？”
这是顾岚麟第一次在鱼女的脸上看到紧张！
他摇摇头，“不是价格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请公子明示！百惠楼一定竭力满足！”
实在没辙，顾岚麟便贴到鱼女的耳边，小声道：“不瞒姑娘，我其实在等别人跟我竞丹！你放心！明天是最后期限，如果还是没人出来和我竞丹，我一样会卖了这颗虎血霸王丹！”
鱼女呆愣原地。
恍惚间，她才想起半月前售出的那樽炼丹炉！
等她回过神，顾岚麟已经走出百惠楼。
鱼女瞬间移动到百惠楼门外，朝着人群大声道：“那依公子所说，我们明天不见不散！”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很多。
他们听到这段婉转的声音，顿时把目光投向百惠楼门口。
“是鱼姑娘！”
他们口中的鱼姑娘，是富阳分楼中鼎鼎有名的五美之一！
“谁有如此福气，竟能让鱼姑娘给出言相约？”
此时，人群中恰好有两位长鹿书院的学子。
“那个背影好像是顾岚麟！”
“你是说买废丹的傻子？笑话！傻子怎么可能有这等艳福？”
“刚才鱼姑娘不是说了吗！明天不见不散！是与不是！明天自然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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