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又要发浪
“她说了什么?”
不等裴聿的话问完,余音便因伤心过度,当真是晕了过去。
在这一瞬,裴聿目光变得幽深又复杂。
阴沉的天气,雨水淅淅沥沥滴落在墙砖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回禀娘娘,公主的身子并未有大碍,所受的伤也只是皮外伤,静养几日便好。”
太医的话隐在惺忪的烛火中,余音慢慢睁开眼睛时,就听皇后轻斥的声音传来:“微儿怎么说都是你妹妹,你怎能让微儿置身冒险去接近那刺客!”
“宫中有刺客,自当是大事。”
裴聿说的声音很淡:“更何况,裴微在进去与那刺客谈话时,儿臣也向佛祖保佑了,佛祖定能护她周全。”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皇后无奈看他一眼,越过他,直接去了余音床前。
而余音躺在床榻上,听着裴聿的话,心里觉得他当真是无情,这般人还念什么佛,念什么经,佛祖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微儿,你醒了?”
皇后见她睁开眼睛,心中倏地一喜,握住她泛凉的手,关切地问:“还疼不疼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幼时被陛下弄丢时,她得知这个消息后,当真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这么多年里,她一直没放弃寻找这个女儿,好在,老天有眼,让她重新寻得了这个女儿。
今日她这女儿受了伤,她心里怎么都是不好受的。
“不疼了。”余音面色苍白摇摇头,又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裴聿,轻声地说:“母后,这件事怪不得皇兄,是孩儿想帮帮皇兄,才会不自量力去冒险的。”
她说的语气楚楚可怜,又看她这般虚弱无力,皇后心里更是动容,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微儿不用这般替你皇兄推脱,他这般鲁莽,母后定会处罚他。”
对于她们二人的对话,裴聿脸上表情始终淡然,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母后,哥哥待我很好。”
余音泪眼汪汪看向裴聿,将话说给他听:“除了母后,在这世上,我便只有皇兄可以依靠了,今日这事,当真怪不得哥哥。”
皇后听她这般说,心中很觉得她懂事,想要疼爱一些,最根本的是,裴聿她也不会真的去处罚什么,左右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
又叮嘱了这个女儿几句,白清便被一些繁事缠住了身子,临走时,又赏了余音许多珍贵首饰,匆匆离去。
等到殿内只剩下裴聿后,余音想起阿遥的惨死样子,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开口:“哥哥,你过来一些,我说话的声音提不起来,怕哥哥听不到。”
殿内烛灯微弱,将她脸上的悲戚尽数勾勒出来。
听着裴聿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方才闭了闭眼睛,侧目看向他,泪光浸湿地说:“哥哥,你再近些。”
裴聿停在离她半米的地方,没动,声音冷淡地说:“孤站这里,也能听的清,那刺客与你说了何?”
余音唇瓣微张了张,在他的注视下,声音低弱地问:“哥哥都不在乎我怎样吗?”
裴聿原以为她会说出怎样的话,却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沉默片刻,他拧眉地说:“孤那时就说过,你的伤没有大碍。”
是她哭的听不进去罢了。
“虽没有大碍,可终究也是受了伤。”余音委屈巴巴道:“哥哥就这般不关心我、不在意我吗?”
裴聿眉心愈发紧皱,冷声道:“还是你不够疼,若是疼怎醒来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的那张嘴,还有那眼里的泪,只要见了他一开始,那便停不下。
尤其是那泪,就像是溪水似的,能潺潺流个不停。
不仅是泪止不住,那一夜身下更是……
“公主,该喝药了。”
宁儿推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念想,他面上表情没有丝毫显露,正欲退后一步,就听余音虚声地说:“宁儿,你将药放下,便退下吧。”
听她这样说,裴聿眉心倏地一跳,觉得她又要发浪。
果不其然,也如他所想一般,宁儿刚退下,余音便低声开了口:“哥哥喂我喝药,可好?”
“你自己不会喝?”裴聿脸色不算好:“裴微,孤与你说的话……”
“哥哥为何就要凶我?”
余音吸了吸鼻子,打断他的话,咬着唇看他:“我只想要哥哥关心关心我而已,这是很难的事情吗?”
“关心你这件事,怎样都轮不到孤来做,孤只是你兄长……”
“妹妹想要的不过是哥哥的关心而已。”余音艰难的撑起身子,仰头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底,唇瓣微张地问:“不然……除了哥哥这般的关心,哥哥对我,还能有哪般的关心?”
裴聿被她这番话噎住片刻,随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喝了药,便能说?”
余音瞧着他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微动,面上却是汪然欲涕点点头:“只要哥哥喂我喝药。”
她话音落下好半晌,裴聿才凝着眉,将药端在她面前,嗓音低沉道:“喝吧。”
余音不确定看他一眼:“这样……与我自己喝,有什么区别?”
“那你要怎样?”
裴聿语气里已然有了些不耐,他只要是碰到她,整个人的心绪就烦躁的厉害,觉得她当真是磨人。
“我要哥哥一勺一勺喂我喝。”余音说着,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哥哥坐下,好喂一些。”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孤更是要远离女色,你若是不想喝,那便直言。”
裴聿毫无动作,说完这句,便要将药碗放在桌上。
余音瞧他来真的,垂下眼睫,声音低弱说了一句:“哥哥,你总是这般避我,是不是……在那晚过后,心里也放不下妹妹?”
她这句话简直是毫无征兆直直戳在了裴聿心中,他面色彻底冷下:“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哥哥既没有放不下妹妹,那为何总是对妹妹这般故意疏离?”余音趁热打铁的质问。
裴聿眸光微动,一本正经地说:“孤一心向佛,不只是你,天底下所有女子都会远离。”
余音抿了抿唇,直截了当地问:“哥哥,已经破戒之人,佛祖当真会收吗?”
“裴微!”
裴聿听到她这句话,神色凛然一变,毫不犹豫猛地掐住她纤细的脖子,逼迫她不得不抬头,冷声道:“孤与你说过多次,那夜的事儿若是再提……”
“那夜的事儿是无法泯灭的事实,哥哥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余音抬眸望着她,面色虚弱又痛苦,眼尾一滴滚烫的泪珠直直落下,顺着脸颊滑落在了裴聿手背上。
裴聿面色不为所动,拧眉道:“这种不堪之事,只要你我忘记,那便就能当做什么没有过。”
“不堪之事?”
余音泪眼婆娑望着他,哽咽地说:“哥哥与妹妹一起,对哥哥来说就是难堪之事吗,明明那夜哥哥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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