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 废妃
林宜昌被抬出了刑部衙门，虽然在牢中吃好喝好，但牢房湿冷，他到底年纪大了，有些头晕脑胀。
纪舒等人等在衙门外，林宜昌冲纪舒伸出手，眼中带泪，“岁岁，外公谢谢你。”
他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
纪舒反握住林宜昌的手，指使下人赶紧将他抬上马车。
“外公安心，皇帝已经免了外公的罪责，还让太医院赐下了补药。您这些日子先好好休息，等好了再回去上值。”
林宜昌拉住纪舒，眼神担忧，支吾道：“那……太后……”
纪舒拍拍他的手，“外公放心，事情全都解决好了。”
林宜昌将信将疑，回到林家还胆战心惊了几日，皇太后那边迟迟没有动静，林宜昌和林老夫人这才放下心。
皇太后已经顾不得林宜昌，她意识到事情有诈，便整日提心吊胆睡不着。
此人利用她对付林宜昌，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严密排查了数日，才得到线索。
“那晚有人让林宜昌来给哀家请脉？是真的？是什么人！”
皇太后立即坐起，看向姑姑，姑姑点头道：“太医院那晚当值太医不止林宜昌一人，另外一个太医也看见了那个传话的太监。说他有些高低肩，走路跛脚。”
“赶紧去排查！务必把这人给哀家揪出来！”
姑姑上前给皇太后拍背，皇太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缓了过来，“那天林宜昌没进寿康宫的大门，那晚除了他，还有谁来过哀家的寝宫！”
“太后别急，奴婢马上去查！”
当天晚上姑姑就把守门的侍卫带到了皇太后面前，侍卫诚惶诚恐，努力回忆：“那日太后在太极殿赴宴，期间除了姑姑出入过两次为太后拿披风，还有就是三殿下来过一次，说是来送给皇太后的贺礼的。”
皇太后挺直了背脊，看向姑姑，“贺礼在何处？”
“奴婢收在库中了。”
“除了三殿下，没有其他人出入过了？”
“没有。”
“下去吧。”
皇太后遣走了侍卫，手指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姑姑轻声道：“太后，奴婢想起一件事。之前奴婢排查的时候，有个小宫女说曾在廊下看见喝醉酒的林太医，跟三皇子撞在了一起，但三皇子并未责怪，还扶了一把林太医。”
皇太后浑身发抖。
“继续给哀家去查那个跛脚高低肩的太监！若旁的查不到，就查赵妃宫里的！”
又过了两日夜半，阖宫的人全都睡下了，一个五花大绑的太监被押到寿康宫，他害怕极了，脸上眼泪鼻涕糊在了一起。
等太后出现，命人拿下他口中的塞布，太监跪在地上磕头，连声道：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奴才是被逼才假传太后的懿旨，并非奴才自己所愿啊！”
“还不一五一十的给哀家招来！是谁让你将林宜昌骗来的！”
“是三皇子！是三皇子吩咐奴才做的，奴才也不知为何，请太后饶命啊！”
皇太后盯着他看了半晌，太监满眼写着恐惧，他嘴巴这么松，若也是知情人必定早就说漏嘴了。
看来谢廉只是让他去传话，并没有告诉他更多的事。
皇太后捏紧了手下的扶手。
好一个三皇子，好一个谢廉，竟敢利用她！
姑姑弯下腰，请示她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个小太监，皇太后眯了眯眸，计上心头。
……
皇后奉命调查徐贵人一案，可转眼十多天过去了仍然没有结果，她不免有些浮躁。
忽然这天，她身边的孙姑姑飞奔跑进寝殿，“娘娘！有线索了！赵妃身边的太监出来认罪了！”
皇后一听，早膳都不吃了，扔下勺子直奔翊坤宫。
很快，消息就在宫中传开，天治帝下朝后闻听此事，也赶了过来。
翊坤宫内一片混乱，哭声，争吵声掺杂在一起，听得人脑仁生疼。
“皇上驾到——”
天治帝迈进殿中，神情肃然，“这是在吵什么！听得朕不得安宁！”
“陛下万安！”
赵妃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她膝行到天治帝跟前，“陛下，您要给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她污蔑臣妾，臣妾好冤枉啊！”
皇后：“本宫可没有冤枉你。”
天治帝越过赵妃走到上首落座，不耐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朕？”
皇后：“陛下，今早赵妃身边的太监小德子来臣妾宫内求救，说赵妃要杀他灭口。臣妾一听这不得了，就把小德子关押起来审问，这一审才知道，徐贵人和小皇子的事，幕后黑手正是赵妃！”
“污蔑！这是污蔑！”赵妃顾不得御前失仪，大声反驳。
天治帝：“把小德子带上来。”
小德子被押进殿中，赵妃看见他便恨得咬牙切齿，扑上前打他，“你这个贱奴！竟然敢伙同皇后污蔑本宫！本宫打死你！贱奴！”
“放肆！赵妃御前失仪该当何罪！还不快拉开她！”
赵妃被几名姑姑拖到了一旁，天治帝皱着眉问小德子：“小德子，徐贵人之事是赵妃所为？”
“是的陛下！自从徐贵人有孕，娘娘每日在宫内谩骂，后来又得知是林太医给徐贵人保胎，就生了坏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长乐，和徐贵人身边的景容是同乡，娘娘就指使长乐买通了景容，给徐贵人吃吃糖的食物，害死了徐贵人和皇子！陷害林太医！”
小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有鼻子有眼。
“皇后娘娘开始调查此事后，赵妃日日害怕，奴才发现她想杀奴才和长乐灭口，万分恐惧之下，只好来找皇后娘娘做主！”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陛下！臣妾冤枉啊！”
“你住口！”
小德子：“陛下，赵妃这些年在宫内害死的皇子嫔妃，绝不止这两人啊！之前的祥贵人，安答应，还有十三皇子，都是赵妃害死的！”
一听这几个名字，赵妃的眼神明显变了，天治帝颞颥钝痛，他知道赵妃手上不干净，可没想到她连对皇子下手都敢。
十三皇子死的时候都已经三岁了！
小德子：“赵妃做的这些事，长乐全都知道，只要严惩必得结果啊陛下！”
皇后：“陛下，长乐已经下了安乐堂，方才口供都送来了，对赵妃这些年在后宫做的恶事供认不讳，请陛下过目。”
赵妃瘫坐在地，天治帝捏着供词的手微微颤抖，他气沉丹田，道：“来人，剥去她的服制押入冷宫，往后再无赵妃，只有废妃赵氏！”
“陛下！”
赵氏声嘶力竭，满屋的嫔妃不是幸灾乐祸，便是冷漠无视，怡贵人抖个不停，忽然起身跪在地上。
“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母族式微，赵氏在后宫横行霸道，指使臣妾害人，臣妾为了小十一不敢不为！赵妃还不肯让臣妾照顾小十一，她放任小十一学坏，臣妾也不敢提，臣妾身为母亲护不了儿子，臣妾苦不堪言啊！”
长乐的供词上少不了怡贵人作为赵氏帮凶，干的那些事，如果皇帝要追究，她八成也不会有好下场。
怡贵人脑子转得快，知道在这时用十一皇子说话，先把自己变成受害者，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
“袁艳你这个贱人！”
赵氏想要撕扯怡贵人，却被太监捂住口鼻拖出了坤宁宫。
皇后挺直了腰杆，眼里满是亮色，她被赵氏欺压了几十年，终于！终于翻身了！
“陛下，长乐和小德子如何处置？”
“杖杀，帮凶而已死不足惜。谅在你说出真相，朕留你全尸。”
小德子哭的说不出话，他早知自己的下场，可若不按皇太后所言来‘拆穿’赵氏，他全家都要死。
天治帝看向皇后，“此事你办的很好，这么快就查出了结果。赵氏代你协理后宫这么多年，留下不少沉疴，往后这后宫事务还是要辛苦你了。若是你干不来的，只管让贤妃帮你。”
“是，陛下。”
皇后瞥了眼怡贵人，“陛下，怡贵人该……”
“你虽是受赵氏胁迫，才做了许多恶事。但你实打实也是做了恶，不容姑息。褫夺封号，降位常在。以后别再见小十一了，省得再教坏了朕的儿子。”
袁常在摔坐在地，悔不该当初。
赵氏被贬为庶人，终身幽禁冷宫的消息传入三皇子府后，谢廉险些晕厥过去。
他抓着太监仔细询问，才知道赵妃是因徐贵人之事才被贬，可徐贵人的事明明与赵妃无关！
谢廉明白了，这是太后的意思，是太后在警告他们母子俩，所以赵妃害了这么多条人命，被贬为庶人幽禁冷宫，还是留下了一条贱命。
谢廉闭紧了眼，浑身颤抖。
他的计策没能动得了纪舒和祁野分毫，反而害了他娘，赵氏在宫内没了地位，他许多消息来源就会滞后。
比起太子，他又少了一点倚仗。
谢廉气得在屋内乱砸，偏偏这时冯玉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说冯玉让他今晚去上房休息。
谢廉脸都绿了，大声吼道：“不去！本殿今夜要出去见大臣！让她自己一个人睡！”
冯玉简直就是个疯女人，这些日子被她缠着，谢廉都觉得自己快肾虚了。
她还整日幻想着要生孩子，天天喝补药绣小衣，谢廉总觉得自己于她，不过是个快活和生孩子的工具！
谢廉本就因朝中说他靠冯玉上位，对冯玉心有不满，如今更是看她不顺眼。
夜深后，谢廉便摔门而去，他在东街巷子里养了个温柔小意的外室，只有和外室在一起，他才觉得自己是个体面高大的男人。
如今赵妃的事令他心焦，谢廉指望着找外室泻\火，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马车始终跟在他身后。
也看着他进了东街小巷的一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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