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永别
疾云慢慢换下兵服，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放回原位，然后摸着自己的嘴唇坐了很久，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叹气。
想到子川，她的心撕裂般地痛，之前幸福的感觉荡然无存。
天已经蒙蒙亮了，折腾了一夜，实在是又困又累，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熟睡了过去。
直到身边变得嘈杂，她费力睁开依然困得睁不开的双眼……
苏哈易正一脸怒气居高临下地两手叉腰盯着她，梨花正一瘸一拐行动不便地翻看她换下又挂好的兵服，子川正转来转去找哈哈。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吵醒多少有些烦躁。
她欲盖弥彰地拨弄了几下头发，像完全没有见到苏哈易一样。
“你们都出去。”苏哈易脸色阴沉，那压抑的怒火仿佛马上就会喷涌而出。
子川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才退了出去。
“你去了哪里？”苏哈易坐了下来，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觉得闷，原本只是想到河边走走散散心，哪里想到跳出来几个人把我就是一顿打……”
“你被打了？”苏哈易打断她的话，颇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她，“伤到了哪里？”
“身上到处都有，还有头上……你瞧。”说着疾云把头往侧面转了转，委屈地说道。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晕了……醒来后那几个人也不见了……我，我就走了回来。”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疾云这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摇摇头：“没有，所以我也觉得奇怪，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些什么人？你看清了吗？”
“我也不认识，反正都穿着兵服。”
“兵服？是我的兵吗？”
“这么黑，又这么混乱，没看清。”
“那你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整个军营都在找你？”苏哈易怀疑地看着她。
“当然见到了，我看乱哄哄的，以为你们因为别的事呢，哪里会想到是因为我，我以为我消失了你都不会知道的。”
苏哈易有些尴尬，讪讪道：“那是以前，不说了都是故意为之嘛……回来就好，下次夜里不要再瞎跑了，听到了没有？”说罢站了起来严厉地说道，“这件事，我会彻查，如果是我的兵，我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岂有此理！”
疾云只好点头表示谢意，心里却在叫苦，这上哪里查去，别冤枉了好人就行。
看到苏哈易想为她伸张正义的一脸正气，疾云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中。
“头还痛吗？”
“嗯。”
“那躺下休息吧。”
说完苏哈易走到门口把外面的梨花唤进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要再把夫人看丢了，你就自己滚蛋！”
梨花战战兢兢连连点头。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陛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慌成这个样子。”
“晁，晁将军他……”
疾云的胸口突然没来由地狂跳了几下，莫名感到心慌，立马坐了起来朝门口看去。
“他怎么了？”苏哈易问道。
“他，他自尽了。”
“什么？”苏哈易大惊失色，连忙向外跑去。
疾云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一股气直冲天灵盖，四肢发麻，头晕目眩，继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醒来时，感到虚脱无力，口干舌燥，身上粘粘乎乎的。子川在她身旁呆坐着，满脸泪痕，甚至都没有发现她醒了。
看到子川，想起了晁进，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她用手遮住脸，侧过身去，眼泪从指缝里钻了出来。
“夫人你终于醒了……”梨花听到了动静，赶紧走过来用手绢帮疾云擦着眼泪，“要喝水吗？”
“我晕过去了？”疾云左右看看，想坐起来。
“梨花，你先出去吧。”子川回过神来，“这里有我。”
“好。”梨花将水杯递给子川后退了出去。
“哭吧……哭出来好。”子川用一只手扶疾云坐了起来，将水杯递到她手上，“我知道，你比我伤心多了。”
疾云正要喝水，心中一惊，抬起泪眼模糊的双眼看着子川。
“他……一直没有碰过我。”子川咬着唇，红着脸抽泣道，“他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不，子川，没有的事，你千万别多想，我晕过去是因为昨晚太累，又突然听到晁进出事，毕竟认识他那么久，他又是你的……我也很难过。””疾云慌乱地说道，“你怎么在这？晁进他……”
“埋了！就这么草草埋了，埋在那边草地里！”子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陛下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能一切从简。他……他太可怜了！”
疾云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和子川相互抱着，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夫人，我只想知道昨晚……你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疾云无比震惊，眼睛睁得老大，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你肯定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子川看着面红耳赤的疾云，心都碎了，她多了解她的公主殿下啊！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我宁愿不知道啊！可是，他在哪里，我的眼睛就在哪里，我看到了你们一前一后进来……待了很久，也……没有点灯。”
天呐，子川居然一直在外面！
疾云慌慌张张支支吾吾道：“子川......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我，我们……我们没有……”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子川眼含泪花，“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本来好端端的，见了你以后就……为什么？”
疾云现在万分的后悔和痛苦，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却没想到一醒来就要面对子川的逼问，本就虚弱的她不由的心力交瘁。
她的魂魄似乎已经散到了四面八方，游荡在空中，她不想说话，不想动，更不想再动脑子思考如何面对他人的询问。
晁进啊，你倒是一走了之了，我该怎么办！
“子川……”疾云叹了口气，“我想去潆州看望静风，于是偷偷收拾了东西出门，但路太难走，又搞掉了哈哈。我寻思着一个人去太危险，就打了退堂鼓。返回来见你们所有人都在找我，我担心被陛下责怪，于是想偷偷回来，但却被晁进发现了。他只是进来询问我去了哪里，我求他不要告诉陛下，就是这样……至于他为什么……我真的不清楚。”
“原来你不是在河边被人打了......”子川眉头紧锁，若有所思道。
“……不是……我不敢让苏哈易知道我有离开他的意思。”疾云突然想起一事，“苏哈易知道我晕了吗？”
“不知道。”
疾云点了点头，暗自庆幸自己晕过去时苏哈易不在。
子川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疾云问道。
“晁进他……”子川看上去有些紧张，“没有做对不起陛下的事吧？”
疾云想起了离她那么近的那张英俊的脸，那双要将她融化的含情脉脉的眼睛，那柔软湿润的唇……不禁肝肠寸断，眼泪夺眶而出：“我们什么也没做，真的，我们只是说了说话而已。”
“嗯……”子川似乎松了口气。
“都怪我，哈哈不见了，我很难过。它当年是晁进抓的，他也难受，我们不知不觉就多说了些有关它的事情。”
“真好……你们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不像我……”子川苦笑道，“我就是一个笑话，无论我做得有多好……都换不来他的一个笑容……”
子川绝望的神情让疾云又心疼又自责，她低下头想：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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