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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是让你下午三点来找我啊喂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论语》

  姬九元看着面前抱着手的芙宁娜,一脸无奈。

  ......

  “什么,要我来给芙......水神讲课?”姬九元吃惊地看向申不害。

  申不害将茶杯放下,本欲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

  一旁的纳维莱特开口道:“是的。”

  姬九元道:“那我该教水神些什么,你们两个不是也有着教导水神的职责吗?”

  申不害作为法家大贤,自然是有着教导正义之国的神明的能力。

  而那维莱特也曾经受子夏的教导,且担任枫丹最高审判官多年,自然也是知识渊博。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什么可以教水神的吗?”申不害望着窗外正在散步的芙宁娜道。

  “我们相信你有这个实力。”纳维莱特出乎人设的调侃了一句。

  姬九元承认自己有藏拙,但为什么他俩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啊。

  一般来讲,当一个人在一方面能力特别突出时,人们往往会认为此人只擅长此道。

  拿姬九元身边人举例,申不害其实也精通道家学说,没想到吧?那维莱特的老师子夏,也是儒家名人。

  而见过姬九元的人都以为他是位擅长卜卦  祭祀  典籍  观测  的阴阳家,而姬九元他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毕竟他是穿越者,是现代人,反而阴阳之事为其不善之道,在春秋时能成为太卜主要还是姬九元的兄长姬午(晋侯午)的帮助。

  姬九元以为,他俩是猜到了他有藏拙,然而实则不然。

  如果没有异人,也就是原来的提瓦特,每个事物都有磨损,但是在这个提瓦特,当异人降临后,各个国家  地区的魔神以及所有受磨损影响的生物,都发现了与异人待久了,可以降低磨损!

  于是异人之势大行,各地都喜用异人为将相官吏,然而......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老子

  磨损,是提瓦特大陆的规则之一。无论强大的  弱小的  长生的  短寿的......都会在磨损中,被消磨神智和力量,最后魂归地脉。可异人的出现,导致磨损大量减少,这样下去,地脉一定会枯竭。后来不知是谁,将一项规则加入了提瓦特——磨损将与实力和寿命相正比。简而言之,就是如果磨损减少,那么力量和寿命将会减少,相反,若是想要拥有无上的力量和悠久的寿命,就必须保持磨损。

  那么,如何保持磨损呢?以岩神摩拉克斯为例,其在试探天理的态度后,于礼乐制度之外,建立了七星等职位,几乎皆由提瓦特人担任,而摩拉克斯本人也很少任用异人为官。但想要任用的话,天理所推行的分封制可谓是专门针对这种情况,这也是卿族与小封国的由来。

  阅尽沧海桑田的岩神尚且如此,其他各国无他法,只能效仿。

  这也是如今枫丹上层也只有一位申不害为异人。

  那么,如何抵抗磨损呢?几乎所有保持磨损的人都在硬扛,除了部分旁门左道以及仙法外,几乎都只能硬扛。

  异人们也大致猜到了,于是顺其自然地建立卿族或者受封建国。

  而话说回来,为什么申不害与那维莱特要让姬九元进入枫丹上层,难道不怕对芙宁娜有什么影响吗?

  曾经

  刚刚成为枫丹冢宰的申不害:“我知道的是,我们这些异人,对君上以及最高审判长先生而言,算是一把双刃剑对吧?”

  那维莱特沉默以对。

  申不害接着说道:“是磨损?对吧,好吧,我会尽量避免与君上接触。”

  见到姬九元后,夜晚。

  “冢宰先生?”

  “怎么了最高审判官先生?”

  “你觉不觉得,他,不像个异人?”

  “的确有点。”

  “他好像,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

  是的,姬九元与异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更像是最初的异人——当时提瓦特还没有改变规则时候的异人。会减轻磨损,但更像是完美地消除了磨损的劣势,并且不会对实力和寿命造成影响。

  因此,申不害与那维莱特一拍即合,当即任命姬九元为枫丹太卜。

  任命他为太卜其实也不是跟姬九元想的那样看重他的才能,只是因为太卜比较清闲,而且要经常和水神接触。

  而昨天看到芙宁娜那个样子,申不害与那维莱特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枫丹的预言,而是芙宁娜的磨损——曾经就有个魔神不信那套规则,任用了许多异人为官,国家强大了,但是后来他大概活了八十年就离世了,而国家因为没有魔神的子嗣,被异人卿族们瓜分为领地,加入了枫丹。

  一人一龙担心的就是这个,芙宁娜不愿意跟他们说她的年龄,每次医生前来检查身体协助养生时,她也是推辞。

  姬九元就因为这样,被任命为枫丹太卜和芙宁娜的占卜算卦以及文学老师。

  “请问水神犯错的话,我可以惩罚她吗?”姬九元纯真地看着一人一龙。

  “别太过。”“别搞坏关系。”他俩分别说了句话。

  “那我要教她些什么啊?”

  “随意。”“别太过。”他俩回答道。

  然后申不害回了自己的工作处,纳维莱特也回到座位上批阅文件。

  ......好,那就是可以是吧。姬九元心里想道。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姬九元拿着一份临时写的《孙子兵法》,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捧着,给被警卫们按在座位上的芙宁娜讲学。

  “放开我啊,我可是水神!”芙宁娜不满地说道。

  “冢宰和最高审判官说了,我现在是你的老师!”姬九元假装严肃地回应道。

  “别太过”这是他俩都提过的,反正我也不是那种现代式教育倡导者,我可没有太过啊。姬九元内心的小人不禁高傲地抬起了头。

  而且芙宁娜又没死,这可不算过。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好啦好啦,我学就是了!姬老师!姬子!让他们放开我吧!”芙宁娜苦苦哀求道。

  姬九元见学生如此懂事,于是示意警卫可以放开了。

  芙宁娜也是遵守规矩,不再挣扎,在座位上认命。

  “哎,孙子兵法多好的东西,别不听啊。”看着在座位上躺尸的芙宁娜,姬九元内心腹诽道。

  说起孙子兵法,就不得不说起姬九元在春秋时的那段生活了。姬九元穿越的是春秋末期,彼时:

  宗周已覆,平王东迁。

  天下岌岌,危如累卵。

  四夷交织,诸夏变乱。

  晋有卿族乱政,卫有州吁弑兄

  齐有三代祸乱,宋有华督弑君

  然而危机往往与机遇挂钩,春秋战国这个动乱的时代却孕育了华夏历史上最璀璨最激烈的思想碰撞或者说是思想更新。

  姬九元就穿越在了春秋末期的晋国宗室。

  得益于国君亲兄弟的身份,在承受了各种压力的同时,姬九元也有着各种福利。他利用手中的资源,广结名士,招待过子丘,问道于李耳,也曾经和墨子讨论过机关术,也接纳过不受吴王夫差待见的孙武。可以说,姬九元对抗卿族与结交名士是同时进行的,时天下人皆赞:晋九元,好学而爱才,晋之国事将兴!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那位兄长啊!”

  若非晋侯午,姬九元恐怕很难从穿越的阴影中走出并逐渐绽放光彩。

  不要觉得穿越是什么好事,要知道,大多数正常人忽然从一个环境转到另一个环境,尚且是时代和地区都改变得穿越这种事。而且要知道,姬九元是有家人父母的,他可不是那种天生主角圣体的主角。所有,晋侯午让姬九元感受到了另一个世界家人的感觉。

  “只可惜,这个世界,好像只有我了呢。”姬九元落寞地想道,但随后他摆正姿态,继续给芙宁娜讲学。

  “不过现在,我好像担当起了兄长和之前父母的角色了呢。”

  芙宁娜看着桌子上的教学版孙子兵法入了神。

  “不错,蛮认真的,这可是一本好书。”姬九元赞赏了芙宁娜一句,这才是正确的学习态度嘛。

  而芙宁娜现在脑子里想的其实是:我想看歌剧,我想看审判!

  “这句话的意思是:凡是在开战之前就预计能够取胜的,是因为筹划周密(庙算,从字面可以看出,有在祖庙中谋划测算的意思,凡国家遇有战事,都要告于祖庙,议于明堂,这就是庙算),胜利条件多;开战之前就预计不能取胜的,是因为筹划不周,胜利条件少。筹划周密  条件具备就能取胜,筹划不周  条件缺乏就不能取胜,更何况根本不筹划  没有任何胜利条件呢?我们依据这些来观察,胜负的结果也就很明显了。”姬九元翻译道。

  见芙宁娜一副心已飘到欧庇克莱的模样,姬九元也不恼,道:“这些东西听起来的确很浅显  很直接,但是大道至简......”

  “太卜,啊不,老师,能不能不要讲这些了,我真的都懂!”芙宁娜不耐烦地回复道。

  “懂,但你真的能记住吗?记住,但你真的能善用吗?善用,但你真的会遵守吗?”姬九元直接抛出三个问题。

  不等芙宁娜辩解,他紧接着说道:“我受冢宰和最高审判官之命,担任您的老师,既然如此我便要负责。我想请问,您作为水神,力量方面,大家自然相信您的实力,但如果所知如民,所行如民,那么您也不过只是一个吉祥物罢了,我要做的  您要做的,就是让您真的如同一位神明,一位君主。夫当国者有纳维莱特,为政者有申不害,为礼祭吾可强为,然则君应为何?为枫丹之基!”

  芙宁娜显然被劝住了,纵然内心焦急于预言,但是仔细一想,的确应当思考全面,可惜,预言终究还是要自己面对。

  结束了一上午的课业,临走时,姬九元道:“君上切莫再要走神。”然后他上手拍了拍芙宁娜的头,呆毛随着拍动颤抖不止。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所以说,您以为是我要求你在下午三点继续讲课?可现在都三点半了。”姬九元无奈地看着芙宁娜说道。

  “无妨,老师好像也讲了什么,什么‘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之类的话吧。”芙宁娜装作傲慢地回答道。

  “好吧,那我接受君上的命令就是了,那......我们该讲些什么呢?”姬九元决定顺着芙宁娜的毛捋,便是答应下来了。

  “就,随便逛逛,随便讲讲?”芙宁娜降低姿态,试探的说道。“也不用太久,只是当散步就好。”她又补充道。

  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枫丹廷内的瓦萨里回廊上方的纳博内区。

  商业区还是比较远,可以说他俩的确是在随便逛逛。

  ”随便讲讲吗?“姬九元忽然想到了什么。

  随后便开口道:“我给你,讲讲道吧。”

  芙宁娜一听这个,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但随后便压了下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那你讲吧,但不要跟上午一样!”芙宁娜示意他可以开始讲了。

  于是他们一边走,一边,论道。

  “道,很难说通,我肯定不会如同上午一样,毕竟时间不够。”姬九元说道。

  随后,他说:“这样吧,我就治国与修身,还有对于世界的看法,给你讲讲吧。”

  姬九元突然询问:“芙宁娜,我问你,你美吗?”

  芙宁娜愕然以应:“也许吧?应该是美。”

  姬九元又询问,或者说是确定:“那么不如你之容貌者,是否为丑?”

  芙宁娜还未反应过来,但是还是说道:“不,不至于吧。”

  姬九元肯定道:“很好,您至少没有脱离道。”

  随后他便开始说:“这就是修身啊——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紧接着就解释道:“人们都知道何为美,是故有丑,但是事物的状态是永恒不变的吗?美真的是美吗,丑又一直是丑吗?要知道,是人们认为的,是人所定的标准,因此事物常变,人也常变,而天地大道不变。君上不以己为中心,而揽观天下,不以自己为中心,是故以后永远都会有一个中心,揽观天下,则自身永远不会入局。这就是修身啊,然而咱们毕竟只是随意讲讲,因此修身便说到这里吧。”

  芙宁娜沉默地消化着刚刚得到的知识。

  不等消化完毕,姬九元便说道:“再谈谈治国吧。”

  他看着芙宁娜,静静地不说话,也许是在酝酿着自己的话语,也许是等待芙宁娜思考结束,也可能是在想道的治国思想,是否会让芙宁娜大变。

  最后他下定决心,望着至冬的方向说道:“真正会治国的人往往采用无为而治的做法,任凭万物百姓自然生长,给予生命与空间,而不去将他们据为己有。他们不会偏爱使用有才能的人,这样民众不会追名逐利,不会偏爱珍贵的珍宝,因为和刚刚说的才能也一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没有人的思维,所以没有七情六欲和慈爱之心,将世间所有平等地视为祭台上的草做的狗,会治国的人应当效仿天地,平等地看待所有百姓。会治国的人会让自己位于众人之后,反而使得他所想一一验证而百姓人才之受损得势,皆在自然。会治国的人有三样法宝,或者说是做法和德行:第一是保持慈爱的样子合乎不争,第二是保持节俭合乎无为,第三是无论何事,都不会处在表面,此乃万法自然也。”

  说完这些,姬九元一顿,在芙宁娜的等待下,二人走到了报社。

  看着人来人往的报社,四处朝着芙宁娜打招呼的人们,姬九元又转头对芙宁娜道:“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眼。如果君上的枫丹宽厚清明,枫丹民众就淳朴忠诚;如果君上的枫丹苛酷黑暗,民众就狡黠、抱怨。灾祸之中,幸福其内;幸福之中,灾祸又伏。谁能知道究竟是灾祸呢还是幸福呢?它们并没有确定的标准。阴忽然转变为阳,善忽然转变为恶,令人迷惑的属于人的人道,由来已久了。因此,善治国者他方正而不生硬,有棱角而不因此被诟病,性格直率而不至于令人觉得放肆,荣誉和才能如光亮一般而不会被人怀疑  刺伤人眼。”

  及讲述完毕,时间来到了四点半。

  芙宁娜听半知半解,但这已经足够她受用一生。

  最后还是不忘答谢姬九元的授课:“谢谢姬老师!”

  姬九元没有回应,而是说道:“至于世界的看法,我说了,但也没说,但你应该明白也本来就应该明白,因此,就讲到这里吧。

  日将落,于是姬九元与周围的警卫们送芙宁娜回沫芒宫。

  “不敢为天下先......”在暗处,仆人不禁想起了曾经看到的《道德经》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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