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疑惑

就在老牛在招待所里面冥思苦想的时候，涂刚等人正在汗流浃背的走访周边的旅馆。

  几人以前虽然也来过成庆市，但是还没有来办过案，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异地去查旅馆不符合公安办案流程，一般要求都是要到当地派出所寻求配合，这也符合实际情况，那个年代人口流动性不高，很容易形成地方保护，外地警察的身份去查旅馆，人家不一定配合，你还没办法，只有当地公安去了效果才好。

  这里面也有门道，旅馆属于特殊行业，人员成分复杂、流动性高，防火防盗任务也重，属于派出所重点关注对象，而对于开旅馆的人来说，没人喜欢警察来旅馆晃悠，因为直接影响生意。

  老牛并没有安排涂刚几人该怎么查旅馆，他自己不喜欢办案时依靠异地公安，因为出发点不一致，当地公安会考虑案件对辖区会不会产生不良影响，如果案件直接会影响当地公安的形象，不利于辖区稳定，这个时候去寻求帮助，可能反而会阻碍案件办理，但老牛轻易不会干涉手下人，他比较喜欢大家发挥主观能动性，这也有助于个人的成长。

  四人一合计，为了确保不出现遗漏，还是决定找辖区派出所帮忙，一是他们不知道体育馆附近有多少旅馆，二是旅馆不配合的话不好处理，他们时间很紧，没有时间去扯皮。四人找到了体育馆所属的派出所，向值班民警说明了来意，听说女排队员失踪，值班民警不敢怠慢，马上向所领导汇报，很快就派了四名警察配合涂刚调查。

  人多力量大的优势一下就体现出来了，八个人分成四组，对派出所辖区的所有旅馆进行排查，和派出所带队警察沟通后涂刚了解到，体育馆的虹吸效应很明显，辖区原来只有十来家旅馆，体育馆开张之后，周边一下子又开了十来家旅馆。涂刚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这要是他们四个来排查，估计得查到半夜，而且肯定会漏掉一些小旅馆。

  四个组分工完毕后马上开始工作，由一名本地警察带一名南丰警察检查旅馆登记人员，目标是女排比赛期间长期住宿的外地人，以东海口音为重点排查对象。四个组又划分了各自的排查片区，为了更加高效的工作，派出所把所里的两辆摩托车也提供了出来，加上涂刚他们自己骑的两辆摩托车，四个组都能够机械化行军了。

  有了本地警察出面，走访速度很快，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所有的记录全靠登记备案，这些旅馆是否如实登记，全看派出所的管理水平，如果派出所抽检次数少或者不检查旅馆，那有些旅馆可能连登记台账都没有，好在这里是省会城市，市公安局、省公安厅都在这里，平时派出所就会遇到各种检查，再加上体育馆是省重点工程，为了防止发生群体性事件，派出所对旅馆的要求非常严格，几乎每家旅馆都有登记台账。

  每到一家旅馆，检查组就由当地警察要到台账，涂刚等人对台账进行检查，询问旅馆老板比赛期间外地人住宿的情况，对于科一人员的情况进行记录并进一步详细了解人员情况，这个工作枯燥而繁琐，遇到有些写字写不端正的，还得一个个的问，有些小旅馆里面有不正规生意的，看到大白天的警察突然袭击，吓得关门就要跑，遇到这种情况耽误的时间就更久了。

  这种繁琐的排查工作在没有电脑，几乎没有技术侦查手段的年代却是必不可少的，很多时候大张旗鼓的搞了一天，到了晚上一句话就总结了：“今天排查了旅馆，没有发现情况...”好在这天涂刚等人算是转运了，没有像第一天在火车站那么倒霉。

  几个组都有了发现，登记了相当数量的外地人身份信息，其中有好几个东海人，这几个人中间有三个年龄和外表特征通过询问旅馆工作人员，和涂刚等人要找的人有高度的一致性，这让走访组感到今天的工作算是有些成就。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四个组终于将所有旅馆排查完毕，涂刚等人婉拒了派出所请客吃饭的提议，急急忙忙赶回体育招待所给老牛汇报情况。这时的老牛还在旅馆里面思考，涂刚敲开老牛的房间，只见里面烟雾缭绕，整个屋子视线都受阻了，再一看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面已经插满了烟头，老牛两眼通红，说话都有些嘶哑。涂刚知道这是队长的坏习惯，老牛一旦开始思考案情就会忽视周边环境，饭也不会吃，只知道抽烟喝茶。

  “队长你这是想了多久了？”

  “想了一下午了，还是想不通啊！”老牛叹了一口气。

  “为啥想不通，我们今天已经找到了几个东海人住宿的地方，这和队长你昨天的判断一致，说明真的有人刻意在跟着小花。”涂刚有些不解，毕竟今天算是有一定进展的。找到了人员信息，调出人员的照片，让女排的队员来辨认，这不就可以确定嫌疑人信息了，确定了人员，下一步就是抓人了。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这很可能是一伙拐卖妇女儿童团伙作案，他们通过女排比赛确定了目标，然后安排人接近目标，取得目标信任后再找机会将人拐走，问题在于哪个人贩子会跑去和目标合影的？今天我找到了和小花合影的小伙子照片了。”

  “那太好了啊！我这边今天找到了几个东海人比赛住宿期间的登记身份信息，只要去找老板做个辨认不就可以确定嫌疑人了。”涂刚高兴的说道。

  “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老牛把照片拿给涂刚。

  涂刚拿着照片看了半天，有些疑惑道：“这有什么问题吗，这不就是人贩子的惯用手法，利用一个长得稍微好看的人去勾搭人家小女孩，然后骗出去拐卖吗？”涂刚有些疑惑。

  “你说得没错，拐卖一般来说肯定是以欺骗的方式把被害人拐走卖掉，不欺骗的话那就不是拐卖，而是绑架了。”老牛先肯定了涂刚的看法“但问题是，这个男的为什么要和小花合影？如果他们费尽心机来接近小花，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是个有一定犯罪经验的团伙，这种团伙轻易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拍照露脸，还把照片留在了照相馆，这不符合逻辑。”

  “你这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你的意思是这个男的有可能不是拐卖，而是...私奔？”涂刚脑袋转得很快。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不然这事真的奇怪，除非我们遇到刚开始作案的新手了，犯罪经验不足，但是敢在省城来选目标，还是排球比赛期间大张旗鼓的暴露自己，这真的说不过去。”老牛眼中泛起了一丝迷茫。

  “队长你太纠结了，管他是私奔还是拐卖，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对我们不利的是，一是一次失踪两个人，二是两个人还都是学生，三是其中一个人还是排球运动员，还刚刚在全省的比赛里面拿了奖，一旦案子拖久了，我们的压力就太大了。”涂刚的分析能力很强，他着眼点不光是案子本身，一些场外因素也能考虑进去。

  “你说得很对，但是你也晓得我的风格，案子就是案子，不用去考虑太多案外因素，案外因素想多了只会让我们的动作变形，这样反而会影响判断。就这个案子来说，假如是谈恋爱，那万一他们不是私奔，只是偷偷和男方偷偷出去玩，那我们立案调查，那不是搞成一个错案？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性，两姐妹父母是知情的，但是反对双方来往，故意报失踪来陷害男方，这种可能性虽然非常小，但是并不能排除。”

  “还是队长你想得深，如果我们不能确定案件性质，轻易就不敢立案，不立案就不方便开展侦查工作，这确实很要命，那下一步你是怎么考虑的？”涂刚对于老牛的分析还是非常认可的，但他的性格是胆大心细，他更重视直接查清事实，不会在案件定性上太过纠结。

  “这会你就把照片拿着去旅馆做辨认，确定人员身份信息，如果确定了，下一步就向当地公安发协查通报吧，先看下这男的是何方神圣再说。”

  “好，我这就去办。”说完涂刚拿着照片，招呼几个同事立即出发去核实身份，老牛抽着烟，继续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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