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东厂督公曹化淳

　　众人皆惊！

　　如果说袁崇焕派人来贺喜是因为秦书淮为关宁军立了战功，那么东厂督公曹化淳来贺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这个秦书淮和东厂的人还有联系？

　　秦书淮也是眉头一皱，心道东厂的人这时候来捣什么乱？这曹化淳不会是故意让天下武林都知道我江河帮就是东厂一手打造的吧？娘的，他要是这么一来，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好不容易攒下的局面就全毁了！要知道武林中人最忌讳的就是朝廷染指武林，要是让他们知道江河帮就是朝廷的，到时谁还会听自己的？不但不会听，恐怕到时整个武林都会对自己充满敌意！这个曹化淳向来深居宫中从不露面，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身穿织金麟袍、腰缠犀带、脚蹬宫靴的中年无须男子大步而来，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过气息却是雄浑而均匀，每一步都稳如泰山，显然是顶尖的内家高手。

　　在场群雄无不侧目。厂卫是朝廷与武林联系的纽带，其中东厂又在锦衣卫之上，厂内高手如云，在武林中声名赫赫——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好名声。东厂督公曹化淳向来深居宫中，从未在武林露面，不过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却是不少。据说他练了一身邪功，当日擒拿魏忠贤之际，几乎以一己之力杀了魏忠贤手下五虎将、十孩儿等一大批高手，一战成名，从此开始执掌东厂！虽然他的大名如雷贯耳，不过却是第一次在武林露面，众人怎能不好奇？

　　秦书淮看了眼曹化淳，只见他脸上笑意盈盈，却是说不出的亲切，仿佛自己多年不见的老友。而他的身后，竟然跟着许久不见踪影的李大梁。

　　曹化淳进入大厅后，先是从袖中拿出一个黄色金丝的卷轴，尖声尖气地说道，“江河帮帮主秦书淮接旨！”

　　所有人心头又是一震。

　　秦书淮更是大惊，心想崇祯这是要做什么？在这种时候给自己下旨，这不是要告诉天下群雄我就是你的人么？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心中涌起。

　　难道这是曹化淳的阴谋？他要毁了江河帮？不对，他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子了，敢假传圣旨？

　　虽心中讶异、纠结，但他也只好先接旨再说。

　　不过他并没有下跪，而是对着圣旨抱拳一拜，说道，“在下接大皇帝圣旨。”

　　不卑不亢，以表示自己与皇帝并非从属关系。秦书淮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要是一会圣旨里有容易揭穿自己背景的信息，大不了自己翻脸不认，一把撕烂圣旨然后一口咬定朝廷想挑拨离间，都比在群雄面前承认自己是朝廷的人要好。

　　曹化淳见秦书淮不下跪，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宣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武林侠士秦书淮，武艺绝伦、谋略无双，为保我大明子民殚精竭虑、浴血奋战……”

　　显然，这是一封嘉奖状，一封来自皇帝的嘉奖状。在圣旨中，崇祯又回顾了一遍秦书淮在遵化为抵御鞑子而浴血奋战的事实，大大地把他夸了一遍，并敕封他为平奴上将军，外加通州城外封地八百倾！同时，为了贺喜他的大婚，崇祯又赏黄金六百两、翡翠玉如意一对、夜明珠一颗，这对于财务捉襟见肘的崇祯来说，手笔不可谓不大。

　　听完圣旨，秦书淮便放心了。圣旨中只是提及自己为武林侠士秦书淮，并没有说别的什么。至于敕封的平奴上将军，也不代表自己以后就是朝廷的人了，这仅仅只是一种荣誉头衔而已。这种朝廷授予的荣誉头衔少林派也有，比如智远大师就是万历皇帝亲封的“护国大法师”，但有谁说少林在为朝廷效力了？

　　秦书淮想的没错，这个圣旨并不会暴露他的身份，只会让他的声望更上一层。

　　按规矩，皇帝一般不会对武林中人下旨，说白了即便他对武林人士下旨也没人会听他的。但也有例外的情况。比如某个门派为国计民生做出了特别巨大的贡献，或者做出了极大的行侠仗义的事情，皇帝便会下旨嘉奖。

　　这是极为荣耀的事情。

　　江湖中人都看中一个“名”字，皇帝既然代表万民，那么他的嘉奖便是普天之下所有百姓对这个门派的认可和称颂，这种荣耀自然是无可比拟的！更何况朝廷和武林一直处于某种极为微妙的半合作、半对立状态，要让朝廷下旨来嘉奖一个门派，本身就极为少见。有大明一朝，只有少林派和武当派曾获得过这种殊荣。

　　而秦书淮是第三个获此殊荣的人。从这点上看，他的江河帮又一次得以与少林、武当比肩而立了。

　　不得不说，崇祯这旨下的不但不蠢，而且聪明至极。其一，他再一次帮江河帮提升了声望。其二，他敕封秦书淮为平奴上将军，就是向武林传达朝廷有意借武林的力量来对抗建奴的信息。这样一来，秦书淮以后与朝廷的一切合作都可以名正言顺，在“抗奴”的大旗下，在“民族大义”的光环下，就算他今后与朝廷走的再近，甚至是他明着与厂卫在一起，也没人能说他投靠朝廷。没有了这层包袱，秦书淮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秦书淮也是不禁心中赞道，崇祯我兄，你这神助攻来的正是时候啊。

　　袁崇焕、崇祯的连番遣使来贺，让秦书淮的声望达到了顶峰。至此，已经再无人质疑他在遵化打击建奴的事实了。

　　坐在堂上的戚氏已经激动地浑身微颤了。原本她以为秦书淮仅仅是一个二三流的帮派首领，但来到这里她才知道，原来这个秦帮主在武林中的地位竟如此显赫，不仅如此，连关宁军主帅甚至连皇上都如此倚重他！陈家能结识这等大人物，说这不是上天的安排她都不信！

　　有他在，我陈家大仇何愁不报？有他在，我陈家冤案何愁不能翻？

　　曹化淳读完，将圣旨双手递给秦书淮后，又呵呵一笑，道，“秦帮主，咱家此次来，一是宣读皇上的圣旨。二呢，也是来恭贺秦帮主的大婚之喜。秦帮主不会撵咱家回去吧？”

　　秦书淮淡淡一笑，道，“曹督公亲自来贺，在下求之不得。请！”

　　曹化淳往里走了几步，两人错身的瞬间，四道目光骤然相碰。

　　两个注定要成为对手的人，互相对视着，但谁也无法从对方深潭般深邃的眼中读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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