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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做男人可真难啊


他点燃三支香,朝着冯劲松的牌位拜了拜:“伯父的恩情,月朗没齿难忘,可如今人命一条,月朗不能熟视无睹,还望伯父原谅月朗。”

  插了香,他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再起身时已然眼神森然。

  顾寻之跟在他身后,看着这满屋的阎氏牌位,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阎月朗身上:“你不方便动手的话,不如就交给我吧,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了。”

  阎月朗曾是阎家嫡支的小相公,被教养的太好,道德感极重。

  不然他也不会纵容冯瑛一家到这种地步。

  可阎月朗拒绝了:“我的事我自己去办。”

  顾寻之愣了愣,转眼又戴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面具:“说得好听,怎么使唤我的时候不说是你自己的事啦?”

  阎月朗没理他,出门时正好和回来的怀玉撞在一起。

  两人向来不对付,彼此冷眼,都不肯后退一步让开路。

  倒霉的顾寻之只能夹在中间左右讨好:“你不是想知道冯瑛的事么,怀玉一定是得了信回来的,”一边又朝着怀玉使眼色:“快说说。”

  怀玉的目光从阎月朗身上略过,从怀里摸出一本崭新的小册子递给顾寻之。

  “人被赶入了沧县,如今佯装乞丐在城郊土地庙容身。”

  冯瑛卷了家财刚跑出没多远,就被怀玉的人盯上,使了绊子骗了她的钱,再将人赶进了乞丐窝里。

  如同俎上鱼肉,待人宰割。

  冯瑛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委身于乞丐头子。

  顾寻之将小册子递给阎月朗,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说的要自己来,以后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阎月朗接过册子,只是看着怀玉的眼神依旧不善,张口却是对顾寻之说的:“有些东西玩玩也就算了,再怎么喜欢,也变不出人心。”

  显然是针对他和怀玉的事。

  龙阳之好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阎月朗见惯了这些,但他就是讨厌怀玉。

  顾寻之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个人可真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保持着互相仇视的状态。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回去陪小嫂子吧,可别在这耽误我的好事了。”

  最终是怀玉让开一步,让阎月朗出了屋子。

  看着他策马离去的背影,顾寻之揉着脑门叹了口气。

  做男人可真难啊……

  舒妙那边不动声色的,把沈霄月拜托她偷偷调查石妞儿死亡真相的事情拜托给了蒋家。

  蒋大人可是外放做过地方官的,多少也断了些案子,用人查事很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仅是派了他身边的管事出去,也将事情办的非常漂亮。

  阎月朗回家时难得听下人回禀,说太太在前厅见客。

  “……奴才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只是不巧,那日大雨反倒帮了忙……”

  管事正说着,听见门口的脚步声,顿时噤了声。

  舒妙抬头,微微诧异:“已经这么晚了?”

  阎月朗下衙门的时间总是在点灯前。

  现在天长了,让舒妙一时间难以掌控时间。

  阎月朗过来,挨着她坐下,朝着管事点了点头:“可是家里有事?”

  管事摸不准这件事舒妙有没有让阎月朗知道,所以只是笑着回:“老爷夫人叫奴才们带了些夏日驱虫的草籽来交给姑娘。”

  舒妙本意不想瞒着阎月朗,只是看着管家尽心尽力的为自己遮掩,心里一暖,不好驳人面子,便推了推阎月朗的肩膀:“一身汗味,快去洗洗,洗好了就吃饭。”

  阎月朗眉头一挑,心想她还真想瞒着自己,心里就有点酸涩。

  慢悠悠的起身,几乎是一步一挪的出了前厅。

  直到人出了院子,管事才继续说:“石滩旁的树林里发现了这个。”

  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被放在桌子上。

  管事轻轻打开,舒妙险些吐出来。

  那是一块带着头皮的污糟头发。

  “老爷见多识广,断定这人生前定然是清醒的,甚至有过逃跑,可惜失败了。”

  舒妙手掌捂着口鼻,久久不能喘息。

  管事便急忙把油纸包重新封好,放在另一边的矮桌上,用帕子遮在上面。

  舒妙喘了两口气,问:“女子能有这样的力气吗?”

  能把人的头皮揪掉一大块。

  管事微微摇头:“漫说女子,即便是男子也未必……除了习武之人倒是有几分可能。”

  他又拿出了一张拓印,是半个不清不楚的脚印。

  “这脚印是印在树干上的,可是咱们的人却看不出这是什么人……”

  那脚印也看不出是脚尖还是脚掌,没头没尾,又不清不楚。

  舒妙把那张纸颠三倒四看了几遍,别说脚印了,就算是片糟烂树叶,她也没看出来。

  管事欲言又止,舒妙让他有话直说。

  “恐怕得找个行家来瞧瞧,奴才觉得姑爷……”管事说着,微微抬眼看舒妙脸色,见她没有异样,才继续说:“姑爷出生名门,后又在军中效力,见识广阔,说不定会有头绪。”

  舒妙看着拓印,赞同的点了点头。

  管事的心里总算放下一件大事。

  临走前,他又说了另一件事。

  “咱们家的人发现了另一批人也在石滩上搜寻,而且功夫了得,没敢惊动,所以只寻得这些,但依奴才拙见,或许河的下游会有别的收获,所以自作主张,叫奴才们去下游搜寻了。”

  舒妙自然是信任他的。

  这位管事不常出现在蒋家,舒妙只在蒋大人身边见过他两三次,说是师爷,可又并未在衙门挂职,说是管事,又不管府里内外事务。

  不用想也明白,他是蒋大人身边的得力助手。

  “您经验丰富,我听您的。”

  管事连忙拱手:“不敢辜负姑娘期望,必定不辱使命。”

  亲自送走了管事,舒妙回了院子里,正好赶上屋里摆饭。

  阎月朗没在内室,坐在暖阁看书。

  见舒妙回来,才上桌吃饭。

  她不说,她也没问,装作毫不在意,心里比谁都纠结。

  直到晚上,舒妙洗漱完爬上床,习惯的钻进阎月朗的怀里时,她才说:“先别熄灯。”

  屋里的火烛只留了床边的一盏。

  捻子剪得短短的,罩着纱罩,昏昏沉沉的光影在桌上投了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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