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流水无情（下）

老仆一辈子无儿无女，跟金笙水度过的这几年时光，已经让他们二人情同父子。

  二人将涂鸦的石板带回了住的地方，老仆脸色郑重的说道:“这块石块只有你能看懂，此事可不要出去张扬，千万不要逢人就说捡到了奇怪的石头！”

  金笙水懂事的点点头，从此以后，老仆教给了金笙水一些奇怪的法诀，意思晦涩难懂，老仆硬逼着金笙水记下。

  后来金笙水修道以后，才明白老仆对自己的良苦用心，那都是寒风谷的修行法诀，名为“巽风掌”的炼气篇

  整整与老仆一块度过了十年的时间，此时金笙水也从一个孩童成长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修为更是已经到了炼气中期。

  “巽风掌”练的也有了小成，可以运起掌力，一掌拍断大树。在普通人中也算是武林高手了。

  金笙水无聊之时便看那那神秘石刻，看的次数多了，发现剑招变得越来越慢，被金笙水记在了脑中，没事干时便拿一把木剑不断临摹石块上小人挥舞的剑招。

  一来二去也能模仿的有几分神似。不知从哪天开始，陪了自己十年的老仆便不能起床了，身体一天变得比一天差，到了后期已经骨瘦如柴，两个眼睛都失去了光彩。

  老仆曾经说过，他在寒风谷与别的宗门争夺灵矿的战斗中，不仅仅失去了一条腿，内脏也受了重伤。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做人要懂得知足。

  金笙水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仆，仿佛感觉已经成了一副枯骨，毫无生命气息。

  金笙水内心极度伤感，老仆要是死了，自己该何去何从？为什么人会死，死了的人究竟去哪了哪里？

  金笙水想不明白，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老仆生命的最后时刻，尽自己所能去照顾好他。

  报答他对自己十年的照顾之恩，这个亦师亦父的人若是离自己而去，天大地大自己恐怕再无一个亲人了。

  至于自己的父亲金石开，金笙水并无多大感情，若是他还念着父子之情，为什么十年都不来看自己一面？

  就在一个看不到月亮星星的晚上，老仆突然面色红润的坐了起来，将一脸惊讶的金笙水叫到身边。

  干枯的手掌摸着金笙水的头，一脸慈爱的说道:“以后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金笙水茫然道:“你这不是好了么？”老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道:“哎！回光返照罢了，看样子也就是今晚上的事了！”

  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金掌门对你还是有感情的，等我死了要不你还回寒风谷去？好歹是亲生父子，寒风谷有修炼资源，以你的资质，加上掌门的照拂，未来筑基成功，突破到金丹境也并非不可能。”

  说完后，老仆连连咳嗽了起来。金笙水摇了摇头道:“我与寒风谷没有任何牵扯，那是薛家的。”

  老仆听金笙水如此说，不禁剧烈咳嗽起来，金笙水赶忙上去给他捶背。

  一口气顺过来，老仆再也支持不住躺在了床上，断断续续的对金笙水道:“孩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人活一世不可太任性。”

  金笙水听着老仆断断续续说完后，焦急道:“父亲，不要再说了！您好好休息，我不任性就是了！”

  听到一声这“父亲。”已经只出气不进气的老仆，眼睛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嘴角微笑着不住的点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随即头一歪，撒手而去。

  老仆这一辈子也风光过，曾经也是寒风谷青年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是最有希望筑基成功的弟子之一，但是却在离天堂最近之时跌进了地狱。

  若是一个人一辈子没有见到天堂的华丽，便不会感觉到身在地狱的痛苦。

  可偏偏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从此便是天堂无路。

  巨大的落差彻底将老仆击垮，他无妻无子，承蒙金石开照顾，来看管灵矿，他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幸亏遇到了金笙水，并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照顾，如今弥留之际，听到了一声“父亲。”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望着死去的老仆，眼角的泪还未干，嘴上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那一刻金笙水好像知道了什么是幸福，或许幸福不是修为冠绝天地，高高在上号令群雄。

  而是你无条件的倾注了自己的心血和所有的感情，去做一件事，爱一个人，终于有一天看到了回应，那便是最幸福的时刻。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不幸才是人生的常态，此刻面对已经逐渐冰冷的老仆，金笙水心中一阵阵的抽搐。

  母亲去世时那种感觉又重新体验了一次，是老仆将金笙水抚养成人。每当金笙水被欺负，被辱骂是“贱人生的…”都是老仆将他护在身后。

  从此再没有一个人为自己遮风挡雨，金石开不行，金笙水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此后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金笙水心中想道。

  与此同时，寒风谷大堂的密室内。一个异常苍老的黑衣人坐在密室的一把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名中年人。

  正是金笙水的父亲金石开。而对面苍老的老人则是金石开的岳父，上一任的掌门薛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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