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偷儿李三

魏宣武一行晓行夜宿，终于到了广西桂平县，这天，刚进城，迎面来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把杨权一撞，杨权后退一步，喝道：“小孩，走路那，当心点儿。”小孩不理他，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杨权觉得不对，一摸怀里，几两碎银不见了。“小偷，抓住他”，杨权下意识喊了声，可哪还有小孩的影儿。“少爷，还好，姑老爷家就在桂平，不然我们又要饿肚子了。”魏宣武叹道：“只是可惜没钱给姑父买礼物了。”一行人进了城，四处打听，大半日后夜色渐浓时才找到王文德家。

  王文德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在桂平城里有一个大宅院，魏兴祖的信早丢了，王文德又没见过魏宣武几面，因此倒有些认不得了，及到魏宣武自报家门，对上了魏家几代人，才认了魏宣武这门亲，让丫鬟请出夫人魏英，姑侄相见，又安排饭来给大伙儿吃了。王文德有一子，名茂林，字子涛，年方十三，去年中的秀才，长得文质彬彬，也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神童。闲谈中，王茂林听杨权说起被偷一事，笑道：“这事总在小子身上。”杨权忙问缘由，原来这小孩儿名叫李三，从小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小时常被乞丐欺负，茂林一家见他可怜，时常拿些剩饭菜周济于他，转眼六七岁了，有了些力气，人伶俐，手脚灵活，不知从哪学来三只手的本领，身轻如燕，有点儿轻功，极擅长摔跤，在桂平城里干些偷摸勾当，不曾失手过，唯独从不偷王家，起初，有些毛贼看王家有了点钱，就想打王家主意，被小孩儿教育了几回，就再无人敢打王家主意，因这小孩儿只知道自己姓李，大家见他会偷，就叫他李三，杨权说在城门口有个如此这般的小孩儿偷了银子，茂林一猜就是李三。

  王文德和魏英也问了魏宣武一些家中情形，闲谈一会儿，众人困倦，各自洗漱收拾休息不提。第二日，早饭后，王茂林带着众人到城东城隍庙寻找李三，却见庙里一片狼藉，似有打斗痕迹，却不见一个人影。“平时这里是一些乞丐歇身之所，自打李三长了本领，就成了他们的头儿，这却奇怪，虽然乞丐平日里乞讨为生，但对他们这窝儿还是爱护的紧，就有打斗，也不会在庙里进行，这里怎会如此狼狈，定是有事发生”茂林道。这时庙里供桌下传来呻吟声，众人过去一看，这个浑身是血的八九岁小乞丐正是李三。大家七手八脚抬出李三，查看伤势，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就询问李三缘故，这才得知，昨日李三偷了杨权银子，好不得意，买了烧鸡卤鸭，一瓶好酒，回庙里与众丐同享，不成想，半夜，原本被李三这伙儿乞丐赶走的一帮恶丐勾结官府来庙里复仇，众丐奋力抵抗，怎奈众寡不敌，纷纷倒地被抓，李三眼疾手快，人又伶俐，见势不妙，晃过对手，一下钻入供桌，他人又矮小，供桌及布恰好把他遮得严严实实，混乱中竟无人发现。“王少爷，救救那些可怜人吧。”魏宣武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大家先一起回家，再做区处。”大伙儿点头称是。

  回到王家，茂林拿来外伤药给李三伤处敷上，大家商议了一会儿，王茂林道：“这个可能得破费一些才行。”于是，第2日，王茂林拿了他爹100两银子到桂平县衙门打点，偏偏这师爷贪图王家财产，表面应允帮茂林上下疏通放人，背转身就向桂平知县揭发王家通费，还拿出茂林的银子作为行贿证据。知县也不分真伪，下签捉了茂林  ，一顿毒打。魏宣武等人听得消息，就要抄家伙救人，被杨权拦住。这时，王文德从外贩布匹回来，听了魏英哭哭啼啼的诉说，急忙带了官家，去见知县。知县托故不见，师爷出来，说：“茂林沾染匪类，最是难办，事情已被府里知道，知县也为这事犯难呢”。王文德道，：“我家茂林是秀才，读圣人书的，怎会与匪类相染。”师爷假惺惺道：“王老爷，茂林是秀才，本不该拿的，但是现今世道，你也知道的，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个这个。”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喧哗，衙役来报有人投案自首。原来李三听得茂林被抓，大急，偷偷溜出来投案，要换回茂林。师爷见有人投案，眼珠一转，对王文德道：“有人投案，贵公子谅来无事，王老爷回去听信吧。”王文德往师爷手中塞了十两银子，谢了师爷回去了。这师爷见王文德一走，就对李三用了大刑，待李三昏死过去，就写了一纸供状，牵着李三的手画押按印，这供状好生厉害，详细编造了王茂林和李三等勾结，日日为非作歹扰乱地方的罪状，知县正为辖地邪教闹事受上司申饬，见了李三供状大喜，当下就行文上去，不几日上司批复，将王茂林、李三、众乞丐作为匪徒秋后处决，知县、师爷各受嘉奖。

  魏英闻信，昏死过去，王文德捶胸顿足，魏宣武等人又欲劫狱，还是老杨权冷静，劝住众人，道：“还需衙门走动解救”。王文德听了，带上魏宣武和杨权，去见师爷。师爷做出一副嘴脸，道：“不想那李三匪类攀咬公子，只是这案子越发棘手了，县尊也犯难啊”。王文德道：“还请师爷救救犬子，需要多少花费，就是倾家荡产在下也在所不惜。”师爷沉吟半晌道：“若在三天内凑齐白银万两，我与县尊去府里活动，事情也许可有转机。”王文德听了只得回家，盘点现银，变卖家产，只凑得白银五千两，正落泪叹息间，听仆人来报：“古大管家来了”。来人正是古隆贤，现在本县金田村大地主韦昌辉家做管家，这次是来运回王文德代购布匹的。古隆贤听了王家之事，道：“王老爷莫急，韦老爷向与王老爷生意来往，很是欣赏王老爷的才干，待在下回报韦老爷，此事不难解矣。”王文德听说千恩万谢。古隆贤连夜赶回金田村去了。

  韦昌辉得知此事，差人到府里打点，一面又送了知县、师爷纹银千两，知县、师爷见韦昌辉出头，知韦家在当地是豪强大族，和府、道都说得上话，就放了茂林，独把李三、众丐关着，只说还有案情要查，也不处决。王文德接回茂林，这李三向来与王家亲近，王文德又花了三千两银子买出李三，只是苦了那帮乞丐，被挑出五人作为匪徒，秋后砍头了事。

  此事过去，魏宣武时常跟着王文德外出做生意，古隆贤与古大力叔侄相认，茂林在家读书，关保、秦汉、二娃子有时跟魏宣武外出，有时也在家练武，李三在家养伤，张云顶、杨权、杨冬月照顾李三。转眼寒冬将尽，1851年春节到来，一场大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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