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卓燃班

黄北萌走进房间的时候黄青白正在研究《异录》上的灵族历史，其实灵族的记史并不多，记录的多是几千年里灵界和冥界的相爱相杀，人界在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了人之后才略有参与到这两届的故事之中，而里面参与度最高的便是爸爸妈妈早上告诉他的一战和二战。在那次惨烈的灵冥之战中，冥界的那位新首领习得了魅惑人心的上古之术，放大了一些人类的欲念，让他们变得贪、嗔、痴，变成欲念的奴隶，而他利用这些欲念成为了他们的主人，他用邪术吞噬那些人类的灵魂，让他们成为他统治人界的傀儡。全世界都卷入了那两场大战，人类损失惨重，联合国也在战争之后成立，为人类世界定下新的规则。而他本人则带领冥界的魑魅魍魉闯入灵界，大肆虐杀压制他们的灵族，并侵占他们的领地，最后灵族大祭司用灵族和人族无数勇士愤怒的灵魂为引，点燃了法杖，各族目族长同大祭司立命为誓，燃尽最后一滴血，化为封印才勉强将鬼军压回冥界，可大祭司魂灭之前却喊出一句话：“百年之后，冥鬼定会卷土重来！”

  这个故事黄青白听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看到人灵两界合力破敌的时候那叫一个热血沸腾。不过他还是觉得难以想象，这怎么看都像是仙侠小说啊？

  “小白白～”黄青白抬头，看到门后冒出来一个脑袋。

  “干妈！”黄青白有些惊喜，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咋来了？”

  黄北萌走近他，看到他刚刚合上的书，心下了然：“我来看看你呀，顺便来找你爸妈有点事。”

  “我看你是说反了吧，明显是来找他们有事顺便来看我的。”黄青白挑了挑眉。

  “真没有，我从北京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出来吃。”黄北萌按着黄青白的肩膀把他往外面推。

  等来到客厅，刘美玉正好切好水果端上茶几，她看看茶几，又看看黄青白，发现自己忘了跟他讲这个茶几的事儿了，现在总不是讲这个的好时机，还是下次再说吧……

  黄青白问：“好吃的在哪儿呢？”

  “你等等，”黄北萌小跑进厨房，端出来一大碗卤煮，“当当当当～我特地打包了卤煮回来～”她把碗放在餐桌上。

  “端到客厅去吃吧。”刘美玉说，“白白，去书房问爸爸忙完了没，叫他一起出来吃。”

  几个人围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黄青白最喜欢卤煮的猪大肠，之前去北京旅游的时候，干妈就带他吃了好多卤煮，黄青白此刻端着小碟子吃得不亦乐乎。

  “慢点吃，你干妈给你带了好多回来，厨房还有呢。”刘美玉吃了两筷子就放下来了，黄北萌也是，她们都不会跟黄青白抢。

  黄树亮走出来，他不爱这东西，却也不排斥老婆和儿子的爱好。他走向小沙发坐下，说：“哀牢之巅的项目我这边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你们实验出问题了吗？”

  黄青白看到他们开始聊正事，端着小碟子看向妈妈，刘美玉说：“没事，你也一起听听吧，省得我之后再跟你讲了。”她想起茶几忘记跟黄青白说的事。

  “不是，而是我们想确定一次性可以传送多少人过去，毕竟如果真爆发战争，我们怕我们人工制造的往生门不够稳定啊。”黄北萌说出上次开会讨论大家提出的担忧。

  “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活体实验往生门已经可以一口气传送十头成年活猪过去了吧？”黄树亮道出实验近况。

  黄北萌点头：“是的，但是下次就要传送人了，还是谨慎些比较好，而且冥界的人一直在搞事情，保不齐会出些纰漏。”

  黄青白听到这话想起“墨菲定理”，担心的东西总会发生。

  “他们这群孩子这么小就要背负那么重的担子，”刘美玉看着已经放下碟子筷子的黄青白，虽然不想，但现实却逼着她把自己的孩子引入局。

  黄青白注意到妈妈看着自己，想：难道他们在说的“这群孩子”包括我？

  “早上到学校开会我们探讨过了，目前最符合送去的就是张磊班上的十二个孩子。”黄北萌说，“张磊作为‘茁发’项目的发起人之一，他对自己班上的孩子们信心十足。”

  黄青白听到“张磊”两个字，浑身一个激灵：“张磊？我们竞赛班的班主任吗？”

  “对，”黄北萌给出肯定的答复，“是他。他是桌然班的发起人，就是你们口中的竞赛班。”

  黄青白听到这话的感觉如被雷劈，自己的认知全部被打破，怎么变成zhuoran班了？

  “明天政府会组织卓燃班的学生和家长在学校开会，我会到场。”黄北萌说。

  “知道，我们已经收到学校通知了。”刘美玉点点头。

  黄青白忍不住了，问：“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已经知道往生门了？”刘美玉问的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我知道啊，不是在上次的大战之中被摧毁了吗？”黄青白记得《异录》上的记载。

  “为了做好准备，我们在云南人工搭建了一个往生门，利用技术手段改变磁场，可以把灵界和人界的通道重新打开。”项目上的事黄树亮比较了解，“但是目前我们的设备不够稳定和完善，传送条件并不成熟，多次实验得到的结论是目前最有把握的传送方案就是传送9到12岁，身高体重偏差在平均水平20%左右的孩子，数量的最大限额是十二。”

  “所以，是要把我们，送到灵界去？”黄青白问。

  “是的，”刘美玉回答，“妈妈一直在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出现，不用你们去完成这些。”

  “我们也都不希望孩子们去冒险。”黄北萌说这话不仅代表她自己，也代表了国家，“但如果我们在再不采取行动就来不及了。鬼鸟日行说明结界已经有裂痕了，现在不做好准备，等结界真的破了，谁也没有把握下次战争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拉过黄青白的手，“青白，你们是灵族血脉，送你们去灵界并不是要你们去战斗，而是要你们去学习法术，你们的灵族血统都快要觉醒了，在人界法术是无法实战的，只有去往那边，才有机会找到真正属于你们的力量。”

  黄青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当晚，黄北萌留在刘美玉在吃了晚饭，黄青白看着他们在饭桌上说说笑笑，突然感觉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们的欢笑背后隐藏了多少压力。

  第二天，黄树亮要去云南出差，黄青白对此事的理解是，他要去做往生门的最后核验调控。刘美玉带黄青白去学校参加“茁发项目既卓燃班启动大会”。黄青白对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很无语（没办法，罗拉七七瞎编的大会，她自己也觉得名字土）。因为学校离家近，刘美玉还是提议带黄青白走路过去。

  走在路上，黄青白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梦，跟妈妈说：“妈妈，其实我一直有梦到一个地方，还在梦里见到了两个人。”

  刘美玉听到他向自己阐述梦境没有一点惊讶，她转头牵起黄青白的手，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牵着自己儿子的手走在大街上了，看着面前已经差不多和她一般高的男孩，她突然怀念起他小时候奔跑着冲进她怀里叫着妈妈的场景，想到这里，刘美玉眼眶开始发酸，她别过头去眨眨眼，把眼睛里的雾气散掉，再转回来看黄青白，听他说。

  “那个石头，时石，就是我最近一次在梦里梦到的，后来醒来它就出现在我口袋里了。”黄青白决定还是要把这些事告诉爸爸妈妈。

  “嗯，其实上次爸爸妈妈骗了你，”刘美玉有点心虚，虽然他们当时就是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想黄青白能快乐一时是一时，但是现在说出来她还是有点怕黄青白会闹小情绪，“时石是你自己从灵界带回来的。”

  “啊？”黄青白瞪大双眼，“你是说我在梦里去到了灵界？”

  刘美玉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点点头：“大概是龙鸣在你的梦中引你去的灵界。”虽然前一世她见过龙鸣，见识过龙鸣毁天灭地的力量，但是却不知道它有这样的功能，还能做人界灵界的通道。

  黄青白消化了一下妈妈说的话，继续说：“在梦里我还见过两个人。一个叫朱朱的女孩，还有她爸爸。”他回想着那个俊美男人的脸。

  “哦？他们穿着怎样的服装？”刘美玉问。

  “那个女孩穿的衣服大体是米白色的，然后那个男人穿的是红色的里衫和宝蓝色的外袍，衣服看上去很有质感。”黄青白按脑海里的回忆大致描述出来。

  “哦，朱雀一目，”刘美玉说，“你的好朋友徐栩也是朱雀后人，他们最擅长射箭，小栩栩也很有天赋。”

  “啊？”黄青白惊讶得嘴巴可以装下两个鸡蛋，但他想起在徐栩家看到的那套衣服，于是他的惊讶只维持了两秒，“那我们是什么呢？”他歪头问妈妈。

  “我们呐，我们是珠琅一目，是树灵化形。”刘美玉看向前方，仿佛在看向飘渺的回忆，“六大族目你都在《异录》上看到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珠琅和黄龙，黄龙一目……”刘美玉欲言又止。

  看了书的黄青白说：“我知道，据《异录》记载，黄龙一目性情孤高，多独居独处，并不与其他五目生活一处，后世并不知黄龙可有后人留存于世否。”

  “你这小脑瓜倒是记事。”刘美玉笑着点了一下黄青白的额头。

  “那必须的！”听到妈妈的表扬，男孩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

  “这些事你慢慢都会了解，等穿越过去，灵族会专门给你们培训补习，不用着急。”刘美玉看着黄青白一脸的小骄傲觉得煞是可爱。

  “卓燃班启动大会”由黄北萌和张磊主持。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黄青白这才知道为啥竞赛班的班主任张磊从来不授普通课程，按通俗的说法，这个张磊就是政府打入学校的特工！他来此就是为了选拔出适合参与项目的孩子，以竞赛班的形式帮助他们打开思维，增强他们的记忆水平，培养他们的应变能力。

  黄北萌和张磊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配合地很完美，把事情说得很明白，黄青白也是才知道原来所有加入竞赛班的孩子的家长以及大部分孩子都已经知道大致的情况，家长们在孩子被选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组办竞赛班的目的和他们的孩子未来可能会面对的情况。

  当然，世界的命运是互融的，大部分的家长都是愿意自己，并且在尊重孩子的意愿下让他们为这个世界供献一份力的。

  “各位家长，同学们，如果你们想要退出‘茁发项目’，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黄北萌站在会议室荧幕下方郑重其事地说，她把“最后一次”四个字说得很重。

  黄青白环顾四周，大家都在沉默，就在他想“既然大家之前就已经知道加入竞赛班意味着什么，那么现在肯定都会同意”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阿姨把手举了起来：“我们退出。”

  她这一举手，几个家长也陆陆续续举起手来。

  “你们这群怂包！”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黄青白以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声源的方向，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男士，他梳着大背头，敞开身上的黑色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羊绒衫，羊绒衫的领口露出一截灰色的衬衫领子，因为他胖，脖子上的肉把领子挤的不那么挺立，“既然现在要退出，当初为啥要加入？！哦，我知道了！因为你们的孩子参加竞赛班，国家每个月会给你们补贴！”

  “谁愿意真把孩子送去冒险啊！我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他要出了什么事你赔我？！国家赔我？！你们拿什么赔我？！”那个最先举手的女人大声地说，黄青白看到她身旁的男孩在拽她袖子。

  “哦！那等危险来的时候，希望你也能自保！别去求助国家！”那个胖叔叔回呛。

  “切！”女人翻了个白眼，坐在她旁边的胡鸿泰低头皱着眉。黄青白想起当初自己知道他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他的名字被父母寄予了厚望。

  黄北萌和张磊对视一眼，他们想到可能会有一两个家长提出退出，却没想到一下子举起这么多只手，她敲了两下桌子：“我再声明一遍，一切自愿。国家不会逼迫你们献出自己的孩子，但是，我们的国家是经历过战争的国家！百年前的战争一直被搬上银幕，前段时间总台播放的战争纪录片我想你们都带着孩子看了吧，国庆大阅兵也都看了吧？这个世界的和平是先辈们用鲜血铺出来的！如果战争真的来临，没有一个人能独善其身！我们明白你们作为孩子父母的担心，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尽可能把战争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你们要退出我们不会拦着！参加项目的家庭补贴也会实时提高，这不是在买你们孩子的命，是国家在感谢你们做出的奉献！我们会竭尽所能保护好这些孩子们！他们不仅是你们的孩子，更是整个国家的希望啊！”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音调，异常严肃地说，“我最后再确认一遍！在场想要退出‘茁发’项目的家长以及学生请举手！”

  那个女人还是把手举了起来，胡鸿泰在一旁用力把他妈妈的手往下扯，却无济于事，她的手举在空荡的上空，孤零零的，格外扎眼。

  “好的，这位女士，您可以带着您的孩子出去了，”黄北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个女人也没一点犹豫，迅速起身，椅子和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她拽着显然极不情愿的男孩往门口走去。

  在她要迈出门的时候，黄北萌转身面向她说：“对了，提醒您一句，可不要把项目的事乱说，如果您要是对外透露了一个不该说的字，国家安全局就会请你去喝茶，这意味着什么，我就不多说了。”

  黄青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干妈，心想干妈这样可真“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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