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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瑞景杀鹅-肆


瑞景略有所思,心里多了些嘀咕。

  瑞景言道:“那我自己动手宰杀两鹅可好?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自己的事自己平。”

  褚障郎中掸掸了衣衫尘土,言道:“不麻烦别人固然是好,可你真自己动手宰杀,不管是恩是债,可就注定了要有所牵连,势必互作偿还。”

  瑞景听后思量,言道:“金银易还,情债难了。杀鹅与不杀鹅,两头为难,若是时光倒流,重新做选择,该有多好,人生路真难走。”

  施智公子听了这番后悔,也感同身受,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叹言道:“有些事情不是本人所能控的,也不是天注定,当下的一言一行都是宿世交集所现的大因缘。大势已至,再难回头,两鹅之死,与你再也撇不清关联。”

  瑞景深呼一口气,又思量片刻,言道:“往事已注定,当下收手,可有明日之光?”

  龙多居士长笑,言道:“烦恼本是缘之首,生灭哪叫断人愁?一世修烦恼,两世断烦恼,三世添烦恼,四世无烦恼,五世寻烦恼,六世喜烦恼,七世修烦恼。只要在这轮回之内,即便有无穷无尽的变数,终为定数。一世修菩提,二世修菩提,三世修菩提,四世证菩提,五世证菩提,六世问菩提,七世修菩提。菩提果落莲花台,方寻三昧涅盘味。”

  瑞景略显木讷,两鹅之死,牵扯出了诸多种种,心里不觉有一丝庆幸,自己尚未来得及宰杀两鹅,还能有所选择。

  瑞景恍然想起了一处偏处,即不影响邻里,又能让两鹅活到自然老死,此处便是祖宅内的一处枯井。

  瑞景祖宅四邻都是老人,耳背的毛病皆有,可解决扰民之忧。若是在院内散养或圈养,且不说卫生脏乱,极有可能因祖宅无人而引起他人起偷盗心,或两鹅独自跑走。

  将两鹅养在枯井内,定时前去投食,即能保证两鹅安全,又能活下去。若行此法,苟且两全,两鹅余生只有一井天地。

  瑞景将所思苟全之策告于众人,不觉又替两鹅委屈,“一井天地”是否真是两鹅归宿?

  未能处理好两鹅麻烦,这是否又是自己人生的“一井天地”?

  有多少人在这“一井天地”里纠结、徘徊、犹豫、挣扎?又有多少人认识不到这“一井天地”?又有多少人追求而又得不到这“一井天地”?

  瑞景坚定了所思,欲行此想,七人虽有各自建议,难以统一,私下两两探讨。

  那位久不曾搭言的灰衣居士,仍未曾开口,只是对瑞景的话点了点头。瑞景决定听一听灰衣居士的建议,是否有另外一番见解,或是有比这苟全策更佳的选择。

  瑞景望向了灰衣居士,起身走上前请问。

  瑞景谦虚问道:“这位师兄,不知可有高见?”

  灰衣居士点了点头,但未曾开口,望着瑞景,又移开视线望向闻世。

  闻世先生介绍道,此人唤名“徐藏”,是一同而来的老乡。徐藏听了闻世介绍自己,不觉露出了微笑,以示友善。

  瑞景又再次问道:“我见徐藏师兄一直点头示意,对我等诸多不同见解皆表示同意,不知其真正所意?我们所谈及,徐藏师兄像有自己的看法,需当请教一二。”

  瑞景所言,将其余六位居士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徐藏身上,六人不识徐藏,但皆受到徐藏点头暗示,对其深有好奇,也想听一听其看法。

  徐藏点了点头,言道:“阿巴,阿巴,阿巴……”

  众人皆疑,此人却是一位哑巴。

  闻世先生与老乡徐藏同来,知其哑症,但却不好随意讲明隐情。不知情的其他六位居士,蒲相、关茵、王谛、褚障、施智、龙多,却面露冷色。

  因瑞景杀鹅一事而起,这六人纷纷发表言论看法,皆是“自见”,听起徐藏开言,恍然知晓自己犯了多舌的陋习。

  即便是今时的一番长谈,瑞景思鹅与两鹅无关,那又与在场众有甚关系?

  六居士不约而同对徐藏居士行了出家礼,先后离开了此间禅房。

  多舌的陋病,皆是通病。无论学识深浅,身份差异,总有强出头、引关注的心思。即便是这位哑居士徐藏,也有点头示意的多舌心。

  有些话不说不行,有些话却没必要说破,有些话更是没必要多说。人非圣贤,皆有陋习,又何必针对一些不良误错,大为吐槽,重伤于人,而自身又因一吐为快招惹无数日夜怨恨。

  瑞景目送六居士离开,见其面色难堪,也顿时明白其意。随后,瑞景与闻世先生、徐藏居士行了礼,转身离开了禅房。

  瑞景行至禅房外,见好友吴远匆匆寻来。吴远在另一处禅房歇息,久等不见瑞景,一人于蒲团打坐,不料却睡着了。六居士离去的脚步声吵醒了吴远,走出禅房正欲离去恍见瑞景,这才寻来。

  瑞景解释了一番,又介绍吴远与闻世先生相识,转身再进禅房,却不见二人。

  瑞景诧异,自身挡住了半扇门空,闻世与徐藏离去肯定察觉,难不成是走了窗户?

  吴远伸了伸懒腰,调侃瑞景是最近思绪重,不小心在禅房内睡着,做了场梦。瑞景坚信非梦,也不再过多辨解,遂二人就此离去。

  瑞景下了曲山,回到了曲州城,走在了曲州街。一路走来,心里仍然装着两鹅思绪。瑞景进了自家院,扑面而来一阵肉香味。

  刹那间,瑞景望向了鹅圈,两鹅无影。难不成,两鹅被瑞景妻给炖了?

  瑞景来至鹅圈旁,为两鹅叹气,鹅粪味被肉香遮盖,心里又泛起了嘀咕,这炖熟的两鹅,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不多时,瑞景妻打酒归家,见瑞景愁眉不展,误认其在辛稻寺修墙不顺。瑞景见妻打酒,问其因。瑞景妻告之,宗亲二姑一家辞了在外工作,今早已归家。

  瑞景妻告知了两鹅烦恼,于是被二姑带回家中饲养。又照顾来往关系,遂在市场买了两只处理好的柴鸡,让儿子季北春送来做礼。

  此时,锅里炖的非是两鹅,而是两鸡。

  瑞景听后,心头松了些,两鹅烦恼也随之不翼而飞。

  瑞景妻提酒进屋,边走边嘱咐:“洗洗手,今晚吃鸡。”

  瑞景应了一声,言道:“等等我。”

  瑞景进了屋子,与其妻一同吃上了鸡,炖肉味散在了院子内,飘向了鹅圈处,又飘去了院墙外……

  瑞景吃鸡这一晚,即龙庭四十一年五月二十七日。这一天,瑞景不再思量两鹅烦恼;辛稻寺山墙修缮竣工;宗亲二姑一家集体打扫了自家院子,又喂食了两鹅,两鹅依旧如初。

  宗亲二姑一家外出务工期间,附近新搬来了一户新邻居。这天夜里,新邻居被两鹅狞叫吵得心烦意乱,遂前来砸门。其子季北春赔了不是,好言劝慰,这才未起争执。

  季北春受表哥瑞景影响,也读了几本经书,多有益想。但,这一夜,两鹅烦恼又落在了季北春的头上。

  此时,季北春看着狞叫两鹅,不觉叹问一句,两鹅该如何处理?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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