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信不过
孟祥尚是真的着急，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不能死在堂上。
要是人死了，无论什么原因，他都无法交代。
他在平川县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要是因为这事儿业绩上有了污点，岂不是全都白干了？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怒视着堂下的温婆子，这老婆子真是恶毒，怎么能把一个好好的孩子折磨成这样？
这时候从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上前跪下道：“大人，草民是湾头村的大夫胡朗，可以给温十俭诊治。”
“你是大夫？太好了！”
孟祥尚也顾不得计较胡朗没有经过他传唤就上堂了，厉声道，“你赶紧给他看看，一定要让他活着！”
温十俭可不能死在他的堂上。
胡朗上前，先叫了温十俭的名字，温十俭毫无反应，他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扒开他的眼皮和嘴巴看了看，这才搭上他的手腕。
清晰的看到他手腕上绳子勒出来的青紫伤痕，胡朗倒吸了口凉气，这孩子回家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看到胡朗把完了脉，孟祥尚就急忙问道：“怎么样？能救吗？”
“大人，这孩子病势凶险，草民需要给他用针。”
“给他用，赶紧给他用！”
孟祥尚心里想的是，管你用什么，你能把他救过来就好。
胡朗几针下去，温十俭猛地咳嗽起来，咳嗽了好一会儿，睁开了眼睛。
“你……胡叔……”
看着眼前的胡朗，温十俭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回到湾头村了吗？
胡朗一边收针，一边道：“是我，你刚才昏过去了。”
看着温十俭醒来，孟祥尚松了口气。
“呃……胡、胡大夫，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人，几日前温十俭病倒在路上，被我村村民所救，草民去给他看过病。当时他是风寒入体，未能及时得到治疗导致的正气虚脱，草民先用银针给他回阳救逆，随后用人参吊住命，又用了祛寒补气的方子，把人救了回来。没想到几天不见，他病的比之前还重了，草民只能试着治一治。”
“这么严重吗？”
看着温十俭比之前还要青灰的脸色，喘气都十分费力的模样，孟祥尚打消了怀疑。
他沉吟道：“既然这孩子病的如此厉害，本官认为等这孩子病……”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温婆子打断了，“大人，温十俭最会装样子了，他哪有病的这样重？他要是病的这么重，怎么可能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还到了衙门？”
这孩子都病的这么厉害了，她还说他是装病。
孟祥尚此时已经可以想象温十俭在温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旁边王师爷叱责了一句，“大人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温婆子连忙低下头，“老婆子错了，老婆子只是不想大人被温十俭蒙骗。”
孟祥尚冷笑一声，“大夫都说了他病的严重，你为何说他是装的？”
温婆子抬头看了眼胡朗，冷笑道：“大人，您不知道吧？这个胡朗是程溪的干爹，他跟程家和温十俭都是一伙儿的，他的话您怎么能信呢？”
“你的意思是温十俭没有病，是大夫说谎？”
温婆子看了眼温十俭，说他没病，她自己都不信。
她硬着头皮道：“他前些日子确实有些着凉，现在早该好了。”
孟祥尚冷哼一声，“听你这话，你是信不过胡大夫？行，赵承军，你去保和堂请张大夫过来。”
“是。”
张为民来的很快。
他走到衙门口，先看到了门外的程溪和程锦，心里生出疑惑。
程溪来县城了？她一个人来的？为何不去我家看望程兰？
再往前两步，又看到了人群中的程岩。
岳父也来了？
他为何也没去我家？
到了大堂上，他又看到了程聿和胡朗……
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他们为何都来了县衙？是家里人牵扯进官司了？
张为民一肚子疑问，却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
他到了大堂上，先给县令大人磕头行礼。
张为民的父亲是保和堂的大夫，在平川县行医多年，无论是医术还是口碑都是极好的。
孟祥尚虽然来了平川没多久，但也没少麻烦他老人家看病，自然认识张为民，知道他的医术已经尽得他父亲真传，因此对他十分客气。
“小张大夫无需多礼，这孩子病的厉害，你赶紧给他看看。”
“是。”
温十俭刚才醒过来了，此时又闭上了眼睛，像是睡过去了。
张为民看到程聿怀里的温十俭，不认识。
再看了一眼，好像有些面熟。
搭上温十俭的手腕，查看他的脸色时，张为民突然想起来了，这孩子不是岳父家隔壁邻居温家的小孩儿吗？
张为民觉得自己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这孩子跟程家有何关系？居然来了这么多程家的人？
“为民，这孩子并不发烧。”
程聿的话让张为民回过神来，凝神给温十俭看病。
张为民的结论跟胡朗差不多，但在最后，他补充道：“大人，这孩子病的很重，草民希望能将他带回医馆去进一步诊治。”
“这个……”
温十俭不是犯人，再加上他病的这么重，也跑不掉，所以孟祥尚稍一迟疑就答应了。
“麻烦小张大夫将这孩子带回去好好诊治了。”
孟祥尚清咳了一声，道：“鉴于原告温十俭病情严重，今天的堂审就到这里。来人，将温婆子和张玉良继续关押，等三日后再审。”
听县令大人说要把他们继续关押，三日后再审，孟婆子叫起屈来。
“大人，温十俭又不是要死了，为何要等三日后再审？那牢里阴暗潮湿，老婆子可不能在那里住了。大人，求大人今天就审完吧！”
孟祥尚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道：“温婆子，本官念你年纪大，你屡次对本官不敬，咆哮公堂，本官都容忍了，你要是还不知道好歹，本官就要按照大晏律法来治你的罪了！”
旁边王师爷跟着补充：“你可知道不敬官员，咆哮公堂是多大的罪吗？起码能打你二十板子！”
衙役们手里的棍子杵地，齐声喝道：“威武！”
孟婆子吓得魂儿都掉了，不说二十板子，一板子她都不想挨。
她慌忙磕头，“大人，大人，老婆子错了，老婆子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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