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氏离开后,宋琦瑶整个人都像是释放了一口长气,疲倦地瘫软在软榻上,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卫嬷嬷看着她,心疼地走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关切地说道:“老夫人,夫人总算明白了您的苦心。”

宋琦瑶闭着眼点点头,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将这批人带出来后,自己就可以退居幕后,安享晚年了。

*

宋琦瑶忙碌了一整日,这一夜早早的睡了,但这京城之中多的是人睡不着。

先是江家的三兄妹看到秦氏出来后,江安宇很识趣地提出告辞。

秦氏想了想,既然老夫人早有安排,他也影响不到安成的未来,于是将他留了下来。

也是让老夫人看看,自己不是个容不下人的人呢。

回到秦氏的院子里,秦氏将宋琦瑶刚刚的意思转述了一遍。

三个孩子都瞪大了眼睛,祖母愿意插手府中之事,他们还以为是实在看不惯有人欺上门来的缘故。

不想祖母居然给他们每个人都铺好了未来的路。

江月禾眼眶又有了些湿意:“祖母她...终究还是念着我们的...”

江安成心中的感激也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还不足以支撑起整个安国公府。

因此在守孝期间,每日都逼着自己苦读加习武,期望能再长进些,再长进些。

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于愚笨,这三年的进步...哎,不提也罢。

江安宇也觉得浑身都是干劲,暗暗下决心明日前要认认真真上课,不能再像往日那般敷衍了。

秦氏最后总结道:“你们祖母的这份好你们要记在心中,日后记得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不要辜负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院子里渐渐静了下来,三月夜幕降临。

月光柔和地洒落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是一层柔美的薄纱覆盖在这个家族之上。

在这安静的夜晚里,安国公府的几位主子都感受到一股温暖和依靠。

仿佛这个家,突然又有着无穷的力量来支撑他们。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院子里的柳树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江安成抬起头,眼神坚定,仿佛暗下某种决心。

*

同样皎洁的月光下,柳如烟坐在自己房中。

那张美丽脸庞上却绽放着一抹不甘和怨恨。

她原本筹谋周密的计划,却没想到安国公府的老夫人会在关键时刻横插一杠。

居然还当众羞辱她,让她的颜面尽失!

明明该被众人嗤笑的只有江月禾一个才对啊!

更令她气愤的是那个吴思通,简直是个废物,白白浪费了她这么多心血!

她回想起在安国公府遭受众人嘲笑和打量的情景,心中涌上一股羞恼之意。

就像是被赤身裸体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还有回府后娘亲对自己今日偷笑被抓不满,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她就是不信。

最后还苦口婆心地规劝,让自己不要再与江月禾一般见识,那怎么可能!

柳如烟越想越气,越想越怒。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地砸向了床边的木架上。

随即她的手紧紧握住衣襟,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她双目怒瞪,咬牙切齿道:“江月禾,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其实柳如烟也和江月禾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她自小生得就极美,也因此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加之她自五岁起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做一个梦。

虽然梦里很多事情不太清晰,但她却记得梦中她总是人群中的焦点。

所有人都围着自己打转,甚至最后自己牵着一名男子的手登上了后位。

虽然梦里的东西不能证明什么,但不知为何她坚信自己是特别的,也坚信梦中的事终究会成真的。

她之所以厌恶江月禾,也只是因为她出身高就算了。

还总是喜欢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俨然视其他人为蝼蚁。

五年前的那一幕历历在目。

柳如烟清楚地记得江月禾穿着湖绿色的衣裙。

周围的小姑娘们都围绕她转,为她衣裳上的刺绣惊叹不已。

她当时只感觉自己被熊熊烈火所包围,心头充满了嫉妒与厌恶。

是,那泼在江月禾衣裳上的茶水是她故意弄的。

但那又怎么样?

众人都相信她的无辜,而江月禾却像个小丑一样被她挑衅。

甚至连她的未婚夫都站在她这边,在众人面前责备江月禾刁蛮无礼。

自那次以后,江月禾似乎与她有什么不解之缘,每次相遇都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当然,每次江月禾都会被她逗得气急败坏,渐渐间她粗鄙的名声传遍了京城。

按理说,这样的结果自己应该很开心,不再与江月禾那个手下败将计较。

但每次看到江月禾高傲地昂首站在人群中,那骄傲的模样总让柳如烟感到难受。

至于吴思通,柳如烟当然不可能看上他!

他只不过是自己恶心江月禾的一个工具罢了!

柳如烟也不明白江月禾到底是中了什么蛊,居然对一个绣花枕头一般的吴思通情有独钟。

只是...

柳如烟突然想到,梦中自己明明已经登上了后位。

可为何现实中太子如今与太子妃琴瑟和谐相处,还有了一个可爱的两岁女儿。

而她自己已经两次在宴会上见过太子,可她明明已经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了。

但每次太子都仿佛没有看到她那绝世的容颜,只是温和而有礼的笑着。

反而对江月禾那个泼妇却露出怜悯的表情,宠溺地逗弄她。

柳如烟越想越气,太子是圣上最得宠的儿子,又是皇后的亲生。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那个位置根本不可能被其他皇子取代!

难道...那一切只是一个幻想而已?

想到这里,柳如烟急忙摇头,但为何她这些年来一直做着如此重复的梦呢?

*

在户部尚书谢府里,一场滑稽的全武行正在上演。

谢尚书手持着一根灵活的藤条,像只猎豹一般追逐着谢书君在满院子飞奔。

谢夫人焦急地一边保护着谢书君,一边劝解着:“老爷,君儿已经知道错了,您莫要再责罚他了!”

谢尚书虽然显得威风凛凛,但毕竟年岁已高,追不及这十几岁的少年,气喘吁吁地扶住膝盖。

随后,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谢书君,威胁道:“臭小子,给我站住!”

谢书君却顽皮地在他一丈之外跳跃着,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意。

“爹爹,您累了要不就休息吧,我真的已经知错了,今日江老夫人已经罚过我了,儿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谢夫人也帮腔道:“老爷,您可不知道今日君儿已经遭了大罪了!”

谢尚书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朝着谢夫人怒吼:“你还说,你看看你把他都宠成什么样了?安国公府是什么地方,江老夫人是什么人?他居然敢闯到人家的花厅里去搅局,打乱人家的及笄礼!”

谢尚书说到这里又指着谢书君恨道:“你这是生怕御史抓不到老夫的把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谢尚书越说越气,又拿起藤条,朝谢书君追赶而去。

谢书君只能一边跑,一边嚎叫...

当夜,谢府连夜请了大夫,当然同时请大夫的还有苗御史府、恒远伯府...。

*

深夜的寂静下,月亮已经爬升到中天,洒下一抹银辉。

在一间素雅的书房内,一位中年男子沉声道:“父亲,江老夫人今日的表现,莫非是真打算要管安国公府的事了?”

一阵静默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回应:“看来上次她死里逃生后,反而让她开始插手这些闲事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焦虑:“父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算了,当初对付她也只是顺手之举,我们真正要对付的,还是另有其人。”

苍老的声音如同寒风,透着一股决然之意。

昏暗的烛火下,微微颤动的手指指向东方的方向,那里的黑暗似乎隐藏着更为深沉的阴谋。

环绕在书房外的寂静中,一丝阴霾弥漫,似乎预示着未来的变数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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