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刚刚想的也只是想维持一下奥泽尔的退化率，好让他别那么频繁地受退化时的痛苦。
“真是奇怪，我从没见过退化率浮动这么大。”
秋褐作为海域负责人，域主的秘书，可以清楚看到每个海洋族的退化率，他只见过突然增长的，还没见过一下掉落一大截的。
尤其是听里希说翅骨消失的事情，他更觉得匪夷所思。
“他的数据我回去会再检验一下，里希，他的就诊记录和身体数据也重新发我一次。”
“好。”
里希点点头，立刻开始调取记录。
洛眠出声，“给我也发一份吧，我也想看看。”
她又看了眼时间，对秋褐说，“该去见大家了！”
行程安排上，她约定好了今天和海洋族见面的。
秋褐略带担忧，“洛眠大人，其实您可以先休息，等身体好些了再见也可以。”
不过洛眠摇摇头，坚持要去。
两人陪着洛眠来到高塔的大厅，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海洋族来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全部退化的初始种，抑制药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只能保持海洋生物的模样呆在安全舱内。
面前的海洋族们神态各异，有好奇的，有欣喜的，也有神游的，能看出来大家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只有小绯最欢呼雀跃，拉着几个害羞的病人站在前排欢呼呐喊，甚至还拍了和洛眠的合影发在社交网络上。
洛眠简单的介绍结束后，又将未来的计划做了个简单的报告，就不再耽误大家时间回房间了。
秋褐则和里希一起回去，他一直心神不宁，见面会上也是出神的状态，里希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在想奥泽尔的退化率？”
“嗯。”
“有苗头了吗？”
秋褐摇摇头。
里希伸手摸了摸下巴长出的胡茬，分析说，“退化率其实会有一定波动，但也只是百分之一的增幅或降幅，没道理直接降这么多。”
“我知道。”
秋褐想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我在想，这百分之七的数据到底是怎么得出的？”
“什么意思？”里希并不太懂他的脑回路。
“退化率照我们的理解，是海洋族身体退化的程度对吧？”
“嗯…”
“赐福的作用是延缓了退化的到来，我们吃的抑制药也只是维持了人形，但退化率还是静止的，退化出的器官还在，对不对。”
“嗯……对？”
里希好好消化了一下他的观点。
“就像我鲸尾的骨脊藏在腿面上，而你的触须根藏在后腰…哦，我懂了！”
不愧是智商超过百分之九十九海洋族的秋褐，他的思考一下点开了里希的疑惑。
“翅骨消失，是违背我们认知的存在。”
秋褐心底有种不可置信的猜想。
“那么这百分之七的数值，就表示奥泽尔曾经的退化现在消失了…”
秋褐话语有些恍然，“这真的是赐福的力量吗？”
里希也有些恍惚。
秋褐又问，“里希，你以前接受过赐福吗？”
里希摇摇头，“我在军中见过C级的赐福现场，但也只是维持退化率不变。”
“这样么…五年前的污染潮前，我接受过厄俾司的群赐，但却依然被污染了。”
秋褐停下脚步，回望身后长长的走廊。
远处幽暗深邃，像是要把他吞噬。
“我有一个想法…”
…
洛眠回到卧室时，奥泽尔还没醒。
她望着消失的翅骨，又低头看了看数据，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或者说，她不受这个世界思想的限制，因而更敢猜。
退化并非被抑制，而是消失，莫非，她把退化清除了？
她来到奥泽尔身边，察觉到身体没那么虚弱之后，又缓缓施展了赐福。
在此之前，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真正赐福过，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可能有其他效果。
冰蓝似雾的流光聚集在掌心，透过奥泽尔的掌心传进全身。
不过，这次的赐福洛眠支撑不了多久，她很快陷入疲惫，硬撑了半分钟就昏厥过去。
她再醒来时，时间已经流失了半个钟头，洛眠再度尝试，依然撑不了多久就会失败。
就这么断断续续到后半夜，洛眠困得眼皮都张不开，这才在最后一次赐福后沉沉睡了过去。
奥泽尔在后半夜醒来时，第一时间察觉到的是掌心的温热。
“……”
他头有些昏沉，轻哼一声睁开眼，洛眠熟睡的模样映入眼帘。
她整个人伏在床畔，睡的沉沉的，柔软的面颊压着手臂，另一只手则放在他的掌心。
奥泽尔有些鬼迷心窍，慢慢挪动手掌，变动了交叠的状态，反而张开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像所有善妒的鸟儿一样，他心中逐步被不可言说的占有欲挤满…
但也只是短短的几秒。
他飞速抽回手，坐起身，看着周围环境，发现是洛眠的卧室。
她一直陪着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对他这个废物这么好？
冒昧。
不配。
异想天开。
…
无数狠毒的词语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就该沉入深渊…
奥泽尔咬着下唇，轻轻动了动翅膀。
他该离开的。
那么高的退化率，他早就无可救药了，用赐福力延缓他的退化，也只是浪费洛眠的精力而已。
只是...就当最后再看一眼。
拔掉身上的检测管，他沉着脸蹲在洛眠旁边，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的模样。
那翘着的嘴角，好像还在对他笑。
他盯着看了好久好久，最终眼底落下一抹失望。
奥泽尔把洛眠抱回床上，感受着对他来说微凉的体温，第一次觉得人还能这么娇小。
在海洋族的巨大身躯下，人类女性的身躯被衬得极为娇小。不过洛眠虽然看着纤瘦，但身上的柔软一处不差，他抱起来甚至格外舒服。
贪恋了片刻之后，奥泽尔帮她小心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又坐在床侧，侧头看了好久。
今天她睡相好多了。
照顾他一定很累吧。
不过，以后都不需要了，他不会再让洛眠担心了。
“对不起。”
奥泽尔望向幽深的海域，觉得那里才该是他的归属。
他不像秋褐那样还抱以几乎不存在的妄想，洛眠这么好…不应该在他身边浪费时间。
走进客厅，奥泽尔来到落地窗前到茶几上，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联纵的隧道，洛眠最喜欢在这里坐着看资料。
他把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低声念了句“好苦”，接着离开了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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