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境最后定格在四个月前先帝病重，先帝支开所有人，只留下她和李公公。
先帝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允卿，朕要你答应朕，无论如何不得背弃新皇，一生忠于他。”
先帝最后的话不停地回响在她的脑海里，她困于梦魇中。
她答应了先帝，要辅佐新皇，一生忠于他，永不背弃。
顾允卿突然从梦中惊醒，拥着被子就坐了起来。
像是濒临死亡的鱼儿，大口的呼吸，揪着里衣，一头的汗。
就凭着沈周行登基之后针对她的种种行为，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忠于他，难讲得很。
第二日的顾允卿一脸睡不好的表情，清欢替她束胸的时候都看得出来她精神不济。
“大人今日不多休息吗？七司也不急着去吧？”
顾允卿在外的名声算不上多好，手段狠辣又嚣张跋扈，快当得上奸臣二字了。
若非是她被先帝护着，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如今明嘉帝一登基，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不对付，那还不赶紧来落井下石，好在新皇那边刷个脸。
“我若不去，那李潘明不得把我七司弄得鸡飞狗跳？”
李潘明就是一司主司。
大启朝中共有六个司，专门为陛下处置事情。
六个主司的任免都是由皇上直接任命，听命于皇上。
六个主司上面还有一个首司，是六个主司的顶头上司，位同一品。
李潘明看顾允卿不顺眼的原因就是因为首司明大人是顾允卿的师父，所有人都默认明大人退位之后将会是顾允卿接替首司的位置。
先帝在世时，李潘明还能避其锋芒。
现在沈周行一登基，满京城都在传他俩君臣不和，李潘明当然就得支棱起来。
顾允卿装扮完毕，大阔步的就往外走。
经过正厅的时候，看见桌上摆着丰盛的早膳，顺手拿了一个包子就走了。
李公公在后面喊着：“大人，你又不用早膳？”
顾允卿摆摆手，“忙着呢。”
到七司的时候，顾允卿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来到正厅之后，直接就在椅子上一躺，眯眼睡觉。
椅子很宽大，躺下一人绰绰有余。
七司的人对于顾允卿来这里补觉的行为司空见惯，还在大厅中多添了几个暖炉。
躺了没一会，外面就闹哄哄起来。
“李大人，我家大人正在里面休憩，烦请您稍等。”
李潘明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听到右副司朱玉的话，大手把她推开，颇为不耐烦。
“等什么？我还要通报不成？”
“他顾允卿如今被皇上下令休息，还能出来兴风作浪？”
这话刚一落，顾允卿懒洋洋的声音就清晰的传过来。
“是休息，又不是禁足，我哪去不得？”
李潘明听到声音，站在原地，抬头看去。
少年郎身量已经长开不少，但还是瘦削，清冽的声音带了些倦怠，还未睡醒，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那一张生的极好的脸，如珠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顾允卿，你居然会在这？”
“这是七司，我在这不奇怪吧？”顾允卿终于舍得睁开眼睛，只是带着一丝水光。
“倒是李大人，你来七司不通报，那我以后去一司是不是也不用通报？”
李潘明听到这话脸色当即就难看了起来，顾允卿去一司不用通报？
那无疑是放了劫匪进去。
知道在顾允卿这里口头上讨不了好，李潘明生硬的转了话题：
“陛下让我来交接你之前办的案子。”
顾允卿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朱玉。
“还愣着干什么？没点眼力见，李大人都杀到这里来了，还不赶紧带李大人去地牢那里提审犯人，整理卷宗？”
朱玉拱手行礼，“是。”
李潘明来七司不是第一次，自然知道地牢在哪个方向。
他憋着一口气挥开要带他去的人，语气重了些，“不用，本座认的路。”
顾允卿啧啧两声，“你们瞧瞧，李大人胆子都比你们这帮人大。地牢那些毒就你们怕，以后多学着点。”
七司的所有人都憋着笑，“是。”
李潘明到底忍不住，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一步，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顾允卿。
“顾允卿，你别欺人太甚！”
先是在城门口下了他一司的面子，现在还敢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了。
顾允卿一脸无辜，“我怎么了？我训斥七司的人，没问题吧？”
李潘明双手紧握成拳，仔细看，那手背青筋暴起。
李潘明手底下的人看不过自己大人给顾允卿压制，竟拔出刀，对准顾允卿。
“顾大人别欺人太甚。”
顾允卿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在七司动刀，一点都不懂规矩。来人，教教他七司的规矩。”
随着顾允卿话音一落，就有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从身旁闪出，动作极快，一脚将那人的刀打落之后，又快速打出一掌。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人转眼就被打出五米之外，吐出一口血。
而突然出现的女子一个旋身就来到正厅两旁，双手抱胸，冷眼看着。
见到这个情形，一司的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拔出了佩刀。
只要李潘明一声令下，一司的人随时都可以动手。
然而李潘明只是死死的盯着依旧瘫在椅子上的顾允卿，没有下令，更没有看那个被打出血的人一眼。
顾允卿墨发披散而落，斜斜地看了一圈拔刀的一司人，不慌不忙的起身。
手臂搭在腿上，姿势嚣张又悠闲。
“在七司动刀，死人了可就不关本座事了。”
听到顾允卿的话，在场七司的人全部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七司人虽然比不上一司人多，可是七司的人各个都是制毒能手，外面人送七司外号——毒窟。
李潘明看着顾允卿嚣张的笑脸，即使心中再怎么有气也明白不能在这里动刀。
手一扬，一司的人全部都收回了刀。
“本座奉命来提犯人，顾大人是要抗旨不尊吗？”
“怎会？”顾允卿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闲庭信步。
“朱玉，还不赶紧带李大人去地牢提犯人？”
被点到名的朱玉站了出来，“是。”
“李大人随意，我出去溜达溜达了。”顾允卿又点了一个人，“红衣，你跟我走。”
红衣就是刚刚出手的女子。
“是。”
顾允卿离开之前，挑衅的看了一眼李潘明，嘴边溢出一声轻笑。
仿佛是在笑他的自不量力。
然后在走出门之后，又顺带把在看戏的一名少年郎给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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