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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先生身边有个伶俐人


先生曾言……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每人心中只有永远的利益。与其把赌注押在信任上,倒不如掌控关系,拿捏好分寸,敌人也能为己所用……

        南樱去找老洛要回集中收管的喜虫,同时也要了些拜野号的人护送总军前往观火城。眼下,他不能信任雅爷,老洛,甚至胡怀礼,眉孝正,但他能利用关系,用一方力量克制另一方,夹在中间的人才有生存机会。

        南樱清楚知道,现在,馥远棠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和母亲眉海宁。

        观火城位于北海特训营和上京的中间位置,南樱带人护送总军进城时,上京赶来的医护人员大约同时抵达。终南府御座眉孝正也在,眉海宁和傅遥还在赶来的路上。

        南樱与眉孝正不熟,大婚时初见,这是第二次会面。耳闻,除了婆婆眉海宁是眉孝正的亲姑姑以外,还有关于眉大人的传言,谁势强他便依附于谁,这是南樱从潘仁峰以往的闲言碎谈中搜集到的有用信息。眉海宁几乎不谈及眉孝正,先生在讲到母亲受苦经历的时候也不曾提到眉家任何人,但与先生大婚时,眉孝正却曾厚礼恭上,这更证实了传闻,此人趋炎附势,随风摆柳。显然,这样的人不可信,却最适合利用。

        在上京医护接管先生之前,南樱需要先单独约见眉大人,至少确保上京来的人足够可靠,才敢把先生交由他们治疗。

        眉孝正先前收到过南樱的虫信,见面,就把准备好的东西递呈上来,“这是您要的上京医护人员的详细资料。”

        眉孝正很恭敬,对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青人用了“您”字,至少表明,他眼中认的不是一个普通少年,而是总军夫人,以及南樱身上穿的海征军拜野号军服。这是在见眉孝正之前,南樱找同行军士借来的。

        南樱认真查看每一份资料,稍有质疑就会问询,“这个人,曾在北冥军任职军医?”

        “是的。”眉孝正说,“此人精于外伤治疗。”

        “可先生外伤不重,北海那边给出的医治方案是以内伤清毒为主,毒素渗透导致昏迷不醒,这个人要撤掉,你从终南府调个人来替他。对了,你亲自给潘仁驰发个消息,感谢他选派这么优秀的医护,为总军疗伤。”

        南樱学着先生惯用的手段,这一招真就对那些精于算计的政客十分有效。用拜野号暂时压着眉孝正,又利用眉大人牵制潘大帅,把雅爷晾在一边,任谁也摸不清底细,这池水搅得越浑,身在水中的鱼就越安全。

        南樱刻意将查看表格的时间拉长,一刻钟就能看完,硬被他拖到半个小时,这也是在考验眉孝正,看此人有多大耐心,估算他有多少忠心。

        审完,南樱收起资料,放在一旁,“观火城的北冥军都撤了吧。”

        眉孝正答,“撤了,昨天就全换成终南府的兵了。现在全城戒严,不经我允许,谁也进不来。”

        “好,办得不错。”

        “当然,这是雅爷出面,才顺利解决。”眉孝正未敢冒领功劳,“您也知道,潘仁驰脾气硬得很,连国王都说不听,让他撤兵确非易事。”

        雅爷?潘仁驰这么给雅爷面子?眉孝正会把这面子算在总军头上,可南樱不会。雅爷和潘仁驰之间一定另有图谋,否则潘仁驰不会轻易放过掌控总军的机会。看来,这水不用搅和,已经很浑了。

        南樱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又问,“正清为何没派人来?”

        南樱学着先生,直呼国王名讳,这让眉孝正更加觉得,南樱能够完全代表先生。

        眉孝正答道,“国王陛下最近身体不适,听闻先生受伤,本想赶过来,又怕自己的病染给先生,这才未能成行。不过,陛下将自己身边最好的司医派来了。”

        南樱没再重新翻看医护资料,直接道出那人名字,“冯晤恩,杏林院掌院司医。”

        “是的。此人精于针炙之术,对排毒很有助益。”眉孝正再言时,越发恭顺起来,南樱的心沉气稳,头脑清晰令他很是敬服。

        南樱确实聪明,但不至于过目不忘。先生曾教他看事物一定要透过表象寻找本质,从资料里看到冯晤恩是王族专属司医,他便猜到此人定与染正清关系密切。可先生受伤此等大事,国王不亲身前来,真如眉孝正所言得了疾患,还是国王现在已经身不由己,此事还有待查证。

        南樱转念,道,“你给雅爷发个消息,除了致谢,再把她请到观火城的行馆住下,告诉她总军醒了一次,念着要见她,可又睡去了,就让她在行馆等着,再由你的人好生伺候。对了,雅爷之前有个情人,叫林香,还跟着她吗?”

        “跟着。”眉孝正未曾犹豫,这说明他已在雅爷身边见过林香。

        南樱道,“把林香请来傅氏老宅,母亲和遥遥明日到,在老宅呆得无趣,请她来给太太唱唱曲儿,解解闷儿。别发消息,你当面找雅爷要人。明天,母亲要安全送到老宅,林香来得越快越好,不能让太太等她。在后院给林香安排间客房,也由你的人照管。”

        “好,一定办妥。”眉孝正点头应下。

        “还有,医护每日用药,随身物品都要经过仔细盘检。另外,终南府的兵力你自己掂量,可懂?”南樱又是学着先生惯用的语气,他要让眉孝正在自己身上感受到先生的气场,虽犹不及,多少能震慑一二。

        眉孝正赶忙应声,“懂,懂。”

        再偷眼观瞧这位总军夫人,此前大婚,仍是个肤白皮嫩的娃子,不过半年,略深的肤色加上嘴边不曾刮掉的胡茬儿,以及掷地有声的言谈,四平八稳的架势,这孩子已然让眉孝正另眼相看。总军伤重,可他这棵墙头草还是要偏向这边,毕竟是自家亲戚。此次会面,南樱压着眉孝正找准了自己的立场。

        屋内清净,没了旁人,南樱走进内室,来到先生床边。爱人不醒,他这口气就要一直提着,常与同说得对,他若垮了,先生真就醒不过来了。

        南樱握住先生的手,这只曾经总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手,此刻好冰冷。南樱为他搓着手心,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快快醒来”,才最有力量吧……不对,先生一定更想听到,“棠,有我在,一直都在,永远会在。”

        南樱在馥远棠耳边絮絮念了半个小时,经过检查后被放进来的医护人员到了。南樱再不会离开房间,他要亲眼看着,不松懈盯着,虽然不通医理,不懂用药,但南樱能感受到先生身体的变化。若对药物有排斥,他会第一时间觉察。

        医护人员中有一位长者,就是冯晤恩,杏林院的掌院司医。

        除了面相,南樱还仔细观察了他的行针技法,极沉极稳。至少,从外在以及政治立场来看,这是目前南樱最敢相信的医者。

        待行针结束,南樱轻声唤道,“冯老师,留步。”

        没叫掌院,大人等官称,以老师唤之,是在试探冯晤恩,他若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医者,断然不会喜欢那些虚名。

        南樱盯着冯晤恩的脸,仔细观瞧他的神色变化。听到“老师”二字,冯晤恩一直紧绷严肃的脸上展露出些许笑意,在向南樱友好回应。

        这是好事,南樱也便和声悦言,“听闻国王陛下有恙,是否严重?”

        南樱在冯晤恩面前,又谦卑叫了国王陛下,这是在以晚辈的姿态关怀长者,像冯晤恩这种老学究,定然很重礼数,自己的态度将决定冯晤恩的坦诚度。

        冯老真吃这套,对南樱再露笑颜,“国王陛下只是感了风寒,身子倒无大碍。”

        冯晤恩最后的尾音儿不像结语,倒像是有言未尽,南樱看出他面色忽然沉了,便主动些,“冯老师,有话不妨直言。先生与正清,不外。”

        南樱把先生拉进话里时,又叫回了正清,不得不说,他已经跟着先生学会太多,很会拿捏语言的分寸。

        冯晤恩得了这句话,果然放开胆子,直言,“陛下被禁足在宫中,得知先生受伤,便立刻派我前来。我能随行到观火城,也多亏了胡大人帮忙。”

        南樱懂了,只是他不曾想到,短短半年,东陆的政局变动竟如此之大。这样看来,先生的伤更与潘仁驰脱不了干系,即便他不想要先生的命,也必然会利用总军昏迷的时机,发动政变。这些对南樱来说并不重要,他最关心的是先生何时能醒来。

        “冯老师。您看先生的伤……”

        冯晤恩道,“外伤确实不重,也未有感染,稍加调理很快就能愈合。不过,从脉相来看,先生心脉堵塞,很有可能毒素渗透入心,这也是导致先生昏迷不醒的原因。”

        听闻此言,南樱虽是心慌,可即便在冯晤恩面前,他也要保持冷静,不能全然信任。

        “好,我明白了,这些天将要辛苦冯老师了,国王陛下也会希望先生能早些醒来。您看,还有什么是我力所能及的。”南樱问。

        冯晤恩看向病床上的先生,“随我来。”

        二人来到床前,冯晤恩端起先生的一只手,“这里是内关穴,取穴时将右手三个手指并拢,无名指放在左手腕横纹处,右手食指和手腕交叉的中间点就是内关穴。正常情况下,内关穴处的两根肌腱是放松分开的,而心脉阻塞往往会紧聚。你摸一下。”

        南樱按照冯晤恩所言触及先生的手腕,果然是紧绷在一处。

        冯晤恩续言,“每日为先生行针我都会着重于这里,但停针后,你若空闲,也可以为先生按揉此穴,拇指按捏,两只手各一刻时,每个时辰一次,若见成效,再减少次数。”

        “多谢冯老师,我记下了。”

        冯晤恩又做了示范,离开前,对南樱会心地轻轻一笑,“陛下说,先生身边有个伶俐的人,让我遇事便找那人商量,果然,是个伶俐的孩子。”

        “老师过奖了,那您先去客房歇息。”

        “好,有事随时叫我,放心,先生一定能醒过来。”冯晤恩最后这句话,仿佛比之前坦率许多。

        得了冯老肯言,南樱终于吃了颗定心丸。放眼整个东陆,没人比冯老医术更高,加上此人行医端正,又不与权贵合流,从医者慎言的角度想,冯老诊脉并认定先生能醒,那就不会有太大偏差。

        “冯老师。”临行,南樱又叫住他,“您是不是为一个盲了二十七年的人治好过眼疾?”

        冯晤恩笑了,未有痴愣犹豫,很肯定,“是的。”

        冯老走后,南樱坐回到病床前,托起先生的手,揉压着内关穴。心绪沉静之时,心门便打开了……冯晤恩为擎朗治过眼睛……冯老,擎朗,先生……三者竟然串成了一条线……看来,问题不在先生何时会醒,而是何时该醒,南樱的心被这个“该”字猛地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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