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五好筒子楼
缓缓走出灵堂, 猛烈的阳光打在脸上,不知为什么,就像是小动物的直觉,云安从大步走到小跑, 他穿过重重人群, 目光坚定的看向了坐在茶水桌旁的椅子上的人。
“芝芳奶奶!”明明就十几米的距离, 云安却止不住的喘, 心脏也跳动得格外厉害,砰砰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一跃而出。
“怎么喘成这样,乖乖, 快喝口水。”林芝芳拿了一瓶冰过的矿泉水给云安, 又拿了虽然很旧但十分干净的手帕为云安擦汗。
云安微微侧头, 躲过了林芝芳的手, 一向柔和似水的眼眸慢慢变深,他后退了一步, 手握紧成拳垂于身侧,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光芒, 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而林芝芳似什么都未察觉, 还在关切的询问云安。
“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许是见云安的脸色实在太差, 林芝芳终于忍不住问道。
猛地回神,云安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他望了望, 询问道:“芝芳奶奶,花……花花哥哥呢?”
在长辈面前, 每次云安喊花弶的昵称都有些难以启齿, 绯红漫上脸颊。
“他有事走了。”林芝芳道。
云安追问, “什么事?”
林芝芳被问住了,她也问过花弶是什么事,但花弶没说。
见林芝芳摇头道:“我不知道。”云安心中也有了数,一颗心像是坠进了深渊里,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人都有些恍惚,就连金子吟和夏宛跑过来喊他都没听到。
“怎么了?”金子吟见云安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蹙眉道:“你不舒服?”
云安摇了摇头。
夏宛道:“我和金子吟方才问了一圈,周围的人都说没看见林芝媛,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恐怕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夏宛的面色凝重,明明不久前云安就找到了林芝媛,一眨眼的功夫人又消失不见了,这不是耍着他们玩吗?
云安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他预料到了。
观察着云安的神色变化,金子吟蹙眉,开口道:“云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于林芝媛的线索?”
“没有!”云安想也没想的否认。
这下就连平日里神经比较大条的夏宛也发现了云安的不对劲,“云安,你有事瞒着我们?”
云安是个不会撒谎的,眼下谎言又被拆穿,他无法直视夏宛和金子吟的眼睛,便低着头看着水泥地面,整个人怔怔的。
“是不是林佩娥杀了我奶奶?”谁也没料到许微童冒了出来。
消瘦的下巴上挂着汗水,他死死盯着云安,漆黑的瞳孔紧缩,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蛇,此刻终于要忍不住对着猎物发动攻击。
“林芝媛为什么失踪了!”许微童的语气极为不善,抓着云安肩膀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许微童瞧着瘦弱,实际上力气大得很,云安被他捏得肩膀发疼,“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对许微童也没什么好脸色。
“你干嘛!”夏宛一巴掌拍掉了许微童的手,生气道:“好好说话,你再对云安动手我就对你动手了!”
虽然知道云安有事瞒着他们,但夏宛还是很讲义气的,在许微童面前她总是无条件的维护云安。
“你知道些什么?说!”许微童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整了整衣服,望着云安,语气冷硬。
“我不知道。”云安像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勇敢的抬起了眼眸,与许微童对视,“再说一次,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微童,林芝媛是你的奶奶,你跑到我们这儿问我们要线索?”方才一直没开口的金子吟淡淡道。
灵堂搭建了多久,林芝媛就在灵堂里待了多久,倒是许微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去干嘛了,现在林芝媛人消失了,许微童跑过来对着他们兴师问罪?没这个道理。
“你若是不记得了,我就提醒你一句,这不是多人合作副本,这是单人副本。”金子吟冷静的威胁道。
他们和许微童本就是竞争对手,只是之前在“重置”空间里迫于无奈大家短暂的合作了一把,也仅此而已。从始至终,他们都不是一个战线的队友。的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继承人,金家、许家和夏家的争斗也都是私下,一些小打小闹而已,所以连带着他们这些小辈进了同一个副本,见了面还能维系表面上的和平。
若是许微童要发疯,撕破这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那金子吟也不怕他。
真男人,要斗就斗!
许微童眯起了眼睛,望着挡在云安面前的金子吟和夏宛,他方才是有些失了分寸,如今已然平静了下来,他倒是没想到金子吟和夏宛会这般护着云安,宁愿与他撕破脸。
倒是他小瞧了云安的本事。
“关心则乱。”许微童颔首对着云安道,“我道歉。”
见许微童低了头,云安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但他也不是能任由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人,更别提金子吟和夏宛方才还这般护着他,云安还是有些触动。
“你很诚恳。”云安昂着下巴,“所以我原谅你,但没有下一次。”
双方各自递了台阶,眼下最重要的是林芝媛的去向。
“云安,你真的不知道线索吗?”许微童神情如往常一般,只是眉眼间多了一点点的焦急。
金子吟和夏宛也看向了云安。
云安有些心虚,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为了解释自己方才的神情变化,云安主动道:“我是有个猜测,但是后来转念想了想,发现完全不可能,这是真的,没有骗你们。”
云安的确没骗人,他说的是实话。
“这可怎么办?”夏宛忧心忡忡,林家人又死了一个,恐怕下一个就轮到林世强了。
林世强一死,那他们的任务就宣告失败。
副本任务失败就是和死亡画上了等号。
没有人说“万一呢”,也没人提出美好的假设,因为他们知晓,林芝媛恐怕就是难以活命了。
只是金子吟有些奇怪,夏宛和云安两人没盯住林芝媛也就罢了,许微童居然也没盯住。
太姥姥如此厉害?
金子吟心中默默的将太姥姥的危险等级提升了几级,暗暗戒备。
就算没有线索,云安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还是得接着找人,只要没见到尸首,理论上林芝媛就还有生还的可能性。
整个灵堂都快被云安四人翻个底朝天,周遭的人群里也是寻了一遍又一遍。
许微童甚至还专门回了一趟林芝媛的家,大门紧闭,进到屋子里空无一人,林芝媛没回来。
夏宛留在灵堂附近注意情况,云安和金子吟回了筒子楼里,金子吟靠着夏宛头上的发卡,上上下下,将所有人家里的门都打开了。
包括已经死绝了的林世平和林世成家,他们也没有放过,都进去搜寻了一遍。
没有看见林芝媛,她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下了楼,回到灵堂,夏宛都不用问,见金子吟和云安的脸色便知晓并无太大收获,她叹了口气。
着急也无用,如今就是找不到人。
云安他们一番动作,也惊动了不少人,主持大局的林芝媛消失了快两个小时,刚开始旁人还以为她是有事离开了,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联系不上她,大家终于慌了神。
林芝媛人呢?
不仅云安他们在找,参与祭拜的人也开始一起寻找。
“人多力量大,总会找到的吧?”夏宛不确定道。
云安瞧见,人群里有个鹤立鸡群的身影,是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的花弶,他回来了。
花弶对云安的视线似乎格外敏[gǎn],隔着人群云安只是远远的一望,花弶便对上了他的眼神。
想起了花弶曾说过的“不准躲”,云安便没有回避视线,花弶勾了勾唇,移开视线,跟随着大部队一同搜寻起林芝媛的身影,只是动作略显敷衍罢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也一点一点黑了下来。
在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天边时,时间来到了昼夜交替的分叉点。
遍寻林芝媛寻不到的众人将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出事的假道士推了出来。
不是说重新举办葬礼就会没事吗?那林芝媛怎么消失了?道士既然这般有本事,那就赶紧算一算林芝媛去了哪里。
成为了众矢之的的假道士心中惴惴不安,色厉内荏的指责是林芝媛不负责任,怎么能半路跑了呢?
这葬礼的尾款、做法的尾款还没给呢!
“你算出来了林芝媛去了哪里,我们找到了她,她自然会给你尾款。”被惊动了林佩娥被央求着主持大局,如今站在中心位,冷冷与假道士对峙。
假道士被林佩娥的眼风扫得心中一寒,当时是林佩娥找的他来,林佩娥明明知晓他并非真正入道的道士,只是个耍点小手段骗些钱的假道士,但还是将他请回了家。
刚开始假道士还以为是林佩娥与林芝媛两姐妹不对付,所以林佩娥故意让他来骗林芝媛的钱。
但这会儿,面对着重重人群,像是一道天雷劈在了天灵盖上,假道士那颗被金钱蒙住了心忽然开了窍,望着眼前虽然年迈但神思清明,眼神冰冷的老人,假道士想通了前因后果,这女人……这女人……
假道士顿时两股战战,明白自己牵扯到了不能牵扯进去的事情中,如今只剩下一计,金蝉脱壳,尽早脱身为妙。
那些尾款虽然是一笔大钱,但是有命在才能继续花钱。
“我……大家别着急,我来算一卦。”假道士勉强稳住了心神,“我能算出林女士去了哪里。”
假道士的话勉强安抚了众人焦躁恐慌的心,只有林佩娥眼神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像是看穿了假道士的所思所想,但她并没有揭穿他的打算。
“真的能算出来吗?”在一旁围观的云安不解的问道。
找了一下午,他实在是找不动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如今半靠在花弶身上,能舒服些。
花弶稳稳当当的扶着他,将人搂在怀里,是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你都说他是个假道士了,你觉得他算出来的东西会准?”花弶挑眉道。
问了个傻问题的云安懊恼的锤了锤脑袋,他肯定是太累了,好丢脸啊。
花弶拉下云安锤脑袋的手,温热的指腹按压在云安的太阳穴处,微微用力,就这样帮云安按摩了起来。
享受着花弶服务的云安一愣,心里像是吃了一大口蜂蜜,而且还是纯天然的蜂蜜那般甜。
他也不说话不动作,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但温馨时刻总是有限的,他们是在副本里,不是出来度假的。
假道士像模像样的拿出了符箓和桃木剑,又弄了火盆,叽里呱啦的喊叫了一大堆,最后身体一僵,眼睛瞪得很大,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来,整个人像煮软了的面条,一下瘫软在地。
众人反应不及,刚开始还以为是假道士的做法手段,后来见他倒在地上要翻白眼抽搐了,才意识到不对,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假道士还保留了一点点的意识,嘴里含糊道:“算,算出来了,她未走远,她还在小区里。”
说完假道士就晕了。
围观的云安一边享受着花弶的服务,一边怀揣着看戏的想法看着假道士的表演。
见假道士吐出一口血,然后又晕倒在地,云安啧啧称奇,“他这也太逼真了些,怎么能做到想吐血就吐血的?”
假道士吐出的那口血不像是血浆或者其他什么替代品,吐得很多,血腥味也很重,周遭的人又多,如果是道具血,肯定会被发现。
“是真的。”花弶揉了揉云安的头发,就像是在rua自家可爱的小狗狗一样,轻描淡写的扔下了一颗炸弹,“他是真吐血,身体受不住晕了。”
云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腮帮子变得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望着花弶,“他不是假道士吗?”
“但你们不是想找林芝媛的下落吗?”花弶道,“这道士自称是道士,赚了林芝媛那么多钱,也该轮到他付出的时候了。”
云安一下站直了身子,不知道该先惊讶林芝媛竟然没有离开小区,还是该惊讶这道士坑蒙拐骗了一辈子,这会儿被花弶利用,使了次真神通。
不远处在人群中的林佩娥遥遥望了过来,看着姿态亲密的花弶与云安,皱紧了眉头,眼中含着不赞同。
假道士被送进了医院,但留下来的线索倒是被人当了真。
原本也有人不相信假道士,但是见他都吐血昏厥了,眼下这又是唯一的线索,便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林芝媛还在小区里,那她为什么不出来?是不想出来还是不能出来?
众人心里都在打鼓,但人还是得找。
虽然小区是个老小区,但是一栋一栋的筒子楼却不少,就算参与搜寻的人多,一时半会儿也不太可能将整个小区都翻遍。
云安找了一下午实在是没有体力了,便没有跟着去搜寻。
他不去,花弶更懒得去,两人就坐在灵堂外的茶水凳上。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点点繁星爬上了夜空,点缀着漆黑的夜,皎洁明月高悬夜空,清冷月光撒在地面上,云安望着只亮着两盏微弱灯光的灵堂,只觉那个搭建起来的棚子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的大嘴,只等着受骗的人进去,然后把人一口吞下肚。
灵堂里的陈设很繁复,挂满了黄色的布料,上面用朱砂画了许多夸张怪异的画,还写了弯弯曲曲的字,云安一个都看不懂。
白天看倒是还好,晚上看,特别是现在灵堂附近人又少,云安有点害怕,于是往花弶的怀里缩了缩。
“害怕?”花弶问道。
云安“嗯”了一声。
花弶挑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带来的安全感,为什么他在这儿云安还会害怕?难道是安安不信任自己可以保护了他吗?
这是个大问题,花弶心中的警报顿时响起。
而云安就像是心有所感,他窝在花弶的怀里,像柔软的幼兽主动蹭了蹭花弶的下巴,解释道:“我现在不是怕鬼,是……氛围感。”
云安尝试着和花弶解释清楚他此刻的感受,有时候他并不是害怕鬼怪带给他的直面冲击,而是鬼怪在暗他在明的未知恐惧和一些怪异装扮或者事物纠缠在一起时那种恐惧的氛围感。
就像是眼前的这座灵堂。
云安知道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也没有鬼怪,就算有鬼怪,花弶也可以保护好他,让他不受一点伤害,可是瞧见灵堂里黑漆漆的棺材,棺材后被高高架在椅子上俯视着一切的穿着旧衣服的木头小人,还有那被朱砂浸染过的黄布,云安怕它们背后带来的氛围。
花弶皱起了眉,云安怕这些死物?
解决办法对花弶来说很简单,黄布可以扯了,木头小人可以砸了,那棺材……
“不行!”云安吓得心脏都要飞出来了,林家人回来见到灵堂被砸了,这事情闹得也太大了些。
“你陪着我,我……我也没那么害怕了。”云安抱住了花弶的腰,在外他鲜少与花弶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他脸皮薄,对这种事情总是很羞涩,今日难得的在外投怀送抱了一回,花弶便心安理得的受了。
看着被劝住的花弶,云安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话本故事里那些惯会蛊惑人心的妖精,不过他不是妖精,花弶也不是那些心智不坚定的男人。
“我们聊聊天吧。”云安窝在花弶怀里,低头玩着花弶的手。
他没敢抬头直视花弶的眼睛。
“聊什么?”
“聊聊如果芝媛奶奶真的死了,她会如何死去?”
这些舅爷爷舅奶奶死得七七八八,死法也五花八门,但大多都是痛苦的,也有针对性。
其实云安心里明白,林芝媛大概率是死了,而现在抱着他的这个人……
花弶的胸腔微微震动,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云安把脑袋上方响起。
“安安想知道?”
云安点了点头。
“如果,如果你是太姥姥,你会如何处决她?”云安问出这句话时,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他大着胆子颤颤巍巍的问,也怕花弶突然翻脸。
“林芝媛。”花弶没有翻脸,甚至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只是轻声将这个名字又重复了一遍,他舌尖一卷,深色眼眸里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这一刻,花弶倒是真像一尊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明。
“你知晓旁人最讨厌她哪种特质吗?”花弶发问。
云安认真的想了想,给出了答案,“她有些爱慕虚荣,喜爱炫耀,别,别人应当最讨厌这点吧?”
人又不是神,被炫耀的人自然会不爽,很正常。
花弶轻笑了一声,捏了捏云安的耳垂,将柔软带着肉感的耳垂弄得粉嘟嘟的,他低下头在云安耳边轻声道:“安安说错了,是口舌。”
“她的口舌最让人生厌。”
如雷贯耳,云安懵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是啊,爱慕虚荣,喜欢炫耀这些都是小事,但是林芝媛的那张嘴,云安未领教过但见识过。
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甚至能出口成脏,连太姥姥和外婆都被她追着骂过,何况其他人?
言语是一柄利剑,插入人的心脏带来的伤害有时比□□的伤害更疼。
“如果换做我,我就将她的口舌封住,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好尝尝被堵住嘴的滋味。”花弶轻描淡写的扔下了一句让人胆战心寒的言语。
再次不舍的揉了揉云安的脸颊,瞧见已经从楼道里走出的林佩娥,花弶放开了云安,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已经给安安太多线索了,再提示下去可就是明牌了。”
云安站在原地,望着花弶慢慢走远的背景,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大脑似乎马上就要因为信息负载过多而宕机了。
搜寻的人都回来了,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只能一个楼道一个楼道的跑一遍,但也不能每家每户敲门去搜寻,所以几乎没有收获。
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众人慢慢变得浮躁起来,有人提议干脆报警吧。
云安一直没说话,他在思索,花弶提供给他的线索。
封住口舌,堵住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些关键词整合在一起,那就是说林芝媛现在身处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
但整个小区都快被林家人翻了个遍,哪还有这种地方呢?
云安想不到,咬着唇,心中焦急不已。
同样跟着找寻了一圈的林芝芳像是姐妹同心,有了预感,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朝着灵堂里摆在棺材前的太姥姥的遗像拜了又拜。
她祈求的不是让姆妈放过姐姐,而是让他们能找到姐姐的尸首。
好歹,好歹也要全须全尾的下葬,哪怕是送去火葬场一把火烧了,也总比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好。
看着林芝芳哭着跪拜,又被其他人拉起来劝慰,望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云安仿若福至心灵,不敢相信。
“佩娥姐,你看现在怎么办?”有人过来询问主事的林佩娥。
林芝媛原来是主事的人,现在人消失了,林佩娥挑起大梁,她看了一眼堪称豪华的灵堂,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葬礼也别弄了,棺材埋了吧。”
这是最好的办法,再办葬礼也没人敢参与,虽然棺材里没装尸体但也算用过了,总不能退回去,埋了最好。
众人松了口气,刚要拆灵堂的拆灵堂,抬棺材的抬棺材。
因为棺材里装着的是稻草人,所以抬棺材出门的时刻也不像往日那般的严苛。
“等一下!”云安心脏跳动得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紧张得手心里全是冷汗,慢慢的走进了灵堂。
灵堂的灯光昏暗,在黑夜里更显恐怖,云安害怕却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在白日的时候看着不觉得有什么,在晚上时便显得格外诡谲,仿佛下一秒棺材盖就会被推开,跳出一个满脸是血的鬼怪将人拖走。
喉结微动,云安紧张的喘熄着,好在灵堂里不止他一人,棺材旁还有几个准备抬棺的男人。
“后生仔,你做什么?”有人不满。
“开棺!”云安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拿工具来,开棺!”
这棺材是被钉死的,一般的葬礼上棺材是在出殡前才会用钉子钉死,因为举行完葬礼后会让亲人们见亡者最后一面。
但这次葬礼是给死了多年的太姥姥办的,棺材里装着的又是稻草人,也不用见最后一面,为了防止出事,所以一开始棺材盖就是钉死的。
“后生仔,你不要胡闹!”有人脸上露出恐惧之意。
“开棺!开棺!”金子吟三人马上意识到了云安话里的意思,脸色同时变了,他们找了这么久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有人望向了主事的林佩娥,林佩娥看着沉浸在恐惧与震惊中的云安,面色微沉,但到底点了点头。
拿来了工具,在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当中,棺材盖被打开了。
消失了六个小时的林芝媛,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躺在棺材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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