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万不要爱上他
“那小可爱就这么同意了?”姚梦琳斜睨了他一眼,美瞳在吊灯下熠熠闪光。
郑墨阳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情形。他一个身家百亿的成功企业家,站在一间豪华套房里,而穿着睡袍的美艳女子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地对他勾勾手指。
这态度,就好像他是某种特殊职业的从业人员似的。
“我已经说了有前提条件,”郑墨阳按捺住想掰断那根手指头的冲动,“说到这个,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谋杀案破案哪有这么快啊?你以为是推理小说?”
要排除那个“发送邮件的人自己作案”的可能性,其中一个解决方法,就是查明几个案子的凶手,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选项的成立概率就很小。退一万步说,即使是团伙作案,也能凭借线索挖出更多内幕。
“我说,他还真信那个什么重置年的鬼玩意儿?”姚梦琳难以置信地嘟囔,然后突然一挺身坐了起来,带着鄙夷和谴责的目光看着郑墨阳,“这整件事该不会是你自导自演的吧,就为了骗人家上你的床?”
“我叫你调查邮件是在我认识他之前,脑子呢?”郑墨阳用“你有病”的眼神看着她,“绕那么大圈子就为了睡个人?还编出重置年这种东西,你以为是写科幻小说?”
“那谁知道,你脑回路本来就不怎么正常,”姚梦琳振振有词地反驳,“还有你那位小朋友,挺聪明的一个人,居然相信这种骗小学生的玩意儿,那学历是怎么拿的……”
虽然在郑墨阳意料之中,但他还是颇不赞成地皱起眉头:“你调查他了?”
“是啊,这不是为了让你安心吗?省得你怀疑人家接近你别有目的。”
“我都说了别掺和我的私生活。”
姚梦琳“切”了一声,拿出厚厚的一叠资料扔在桌上,那气势和富豪太太往女主面前砸钱,叫她“离开我儿子”如出一辙:“那你看不看?”
郑墨阳半点没犹豫地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资料专注地翻阅起来。姚梦琳发出不屑的气音,翻译过来大概是“呵,男人”。
“不得不说,这教育履历真牛笔,绝对是别人家的孩子,就是近两年的职业选择有点迷,”姚梦琳把桌子上的红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短暂恢复了一秒贵妇气派,“不过要不是他非得跑出来单干,你也没机会搞到手。一个名校毕业的大厂工程师,谁愿意陪你玩啊,何况人家家境还很不错。”
郑墨阳看着他的家庭情况那一栏:“他父亲是国企高管?”
“母亲是正高级工程师,书香世家啊,”姚梦琳用指甲戳了戳其中一行,“三代都是top2本硕,他那学历在他们家竟然算最低的。”
“你这语气听起来有点怜悯。”
“压力肯定很大吧,”姚梦琳说,“不过还轮不到我来同情,人家一学霸有什么好同情的。诶,你到底得手了没有?”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没有,”姚梦琳的笑容溢满了幸灾乐祸,她总是能从郑墨阳的负面情绪中汲取快乐,“承认吧,你魅力没有以前大了。”
郑墨阳拒绝跟她谈论这个话题,并且委婉地暗示她公司还有那么多事,是时候滚回去工作了。
“我一年就休这几天,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啊?”
“我是股东,我有权监督你为公司效益尽职尽责。”
“自己是工作狂别拖别人下水好吗?”姚梦琳的嗓音响亮而尖刻,“诶,对了,你之后打算干什么?你可不是能闲下来的人。按照退休富豪的惯例,是不是该去做做慈善什么的?捐个楼建个校,别百年之后只剩下骂名。”
“你看我像是会做慈善的人吗?”
“你名下不是有个青苗基金会,专门负责义务教育援助那块吗?你每年就只管往里面扔点钱,宣传一下自己的社会责任感,然后就随它自生自灭了,”姚梦琳说,“我可是听说这个基金会风评不太好,搞出豆腐渣工程什么的。给自己留名的事,你也不管管。”
“给钱还不够?”郑墨阳蹙起眉头,似乎对这件事感到麻烦,“网民不就看个捐款数额,他们才懒得追究钱到底花哪去了。”
“好家伙,那你这日子不就剩下包养小情人了?昏君啊!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这一天。”
郑墨阳对她的指责不置可否,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刚开始面面相觑的尴尬境地。空气凝固了一会儿,姚梦琳突然抬起头问:“诶,对了,你出来了,你家小可爱呢?”
小可爱在海边散步。
冯诺一名义上的旅游被一场乌龙打断,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粘上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退休资本家,还掺和进了耸人听闻的所谓“神开展的项目”里。
郑墨阳离开别墅之后,他在偌大的房子里溜达了几圈,觉得自己跟被丢在家里的猫猫狗狗似的,于是毅然决然地抄起外套出了门。
沿海岸线走了不远,他就看到了那个岬角,他们命运交叉的起点。
冯诺一走到岬角的尖端,往下望着翻滚出白色泡沫的海面,沉思着什么。
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突然逼近,把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哪个脑子被蛀的人在这种坑坑洼洼的野生路上开跑车?也不嫌颠得骨头疼。冯诺一回头,看到了敞篷里的姚梦琳。
事情顿时变得合理起来。
对方带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只剩下两片烈焰红唇分外扎眼。她潇洒地把胳膊搭在车门上,相当流氓地冲他吹了声口哨:“美人,有空吗?”
冯诺一已经习惯了这位小姐做事的清奇风格,很自觉地走过来,露出乖巧的微笑:“姚总。”
“这么叫我多见外啊,”姚梦琳的坐姿要多纨绔有多纨绔,勾人的眼波明晃晃地写着“调戏”两个字,“叫姐姐。”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冯诺一眨了眨眼,用问题避开回答:“姚总这是出来玩,还是要回程了?”
“回去谈生意啊,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悠闲,”姚梦琳利落地摘下墨镜,从这个动作的帅气程度来看,起码练过千八百次,“临走前还是有点不死心,想来把你拐跑。”
冯诺一不清楚这人哪句真哪句假,毕竟以她和郑墨阳的交情,即使表面上针锋相对,实际上也不会真的为了一个外人产生冲突,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自己。于是他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多谢抬爱,但我弯的太彻底了,宁折不直。”
姚梦琳眯着眼睛扫视了他一圈,突然微微一笑:“谁说你跟了我,就是上面那个了?”
饶是冯诺一博览群书阅片无数,此时也被雷的天灵盖发麻。行,真行,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姚梦琳看着对方心肌梗塞的表情,爽朗地笑了起来,似乎这一反应让她非常愉悦:“你真可爱。”
冯诺一叹了口气,揉了揉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姚总就别再逗我了,刚刚我在脑子里连遗言都写好了。”
“哦,这你就怕了?”姚梦琳呵了一声,“那你还答应郑墨阳,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呢。”
“姚总似乎很担心我。”
“那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吗?”姚梦琳拨了拨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人对好看的事物总是会多一点关心。”
“姚总觉得郑先生是个很危险的人?”
“恰恰相反,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会是一个特别温柔体贴的情人,能让你活得像做梦一样,”姚梦琳说,“但这要看他的心情,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人有多可怕了。”
冯诺一想到了前天早上的那一场风波,点了点头:“我大概知道您的意思。”
“他不是会随便使用暴力的人,能留下痕迹的方法不符合他的行为美学,他折磨人的方式比较特别。”
冯诺一乖顺地表示自己愿意洗耳恭听。
“啊,这我可不能多说了,我们毕竟是利益共同体,”姚梦琳狡黠地眨了眨眼,“不过你那么聪明,应该能领会我的意思。”
冯诺一想了想,很礼貌地说:“谢谢姚总关心。”
“叫姐姐。”姚梦琳的语气颇为不满,然后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变得严肃起来,看惯了她玩世不恭的状态,这种正经的样子实在令人害怕。“最后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她说,“千万不要爱上他。”
冯诺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为什么?”
“他很容易让你产生爱的错觉,但他这个人是不会爱的。不管他对你怎样好,都和感情没什么关系。他在意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能带给他实际利益的,一种是他觉得有趣的。”顿了顿,姚梦琳补充说:“你大概是后者。”
冯诺一觉得这个论断很新奇:“是吗?”
“说老实话,”姚梦琳说,“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以你的条件并不难找到一个优秀的正常恋人。”她特意强调了“正常”两个字。
冯诺一沉吟良久,最后只是耸了耸肩:“也许是好学生的叛逆心理吧,从小被压抑得太厉害,所以看到危险的东西觉得很刺激,就想靠近。而且……郑先生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不是吗?”
姚梦琳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是否接受这个解释,然后弃疗似的说:“好吧,你自己小心。”
冯诺一点了两下头:“我记住了,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的姚梦琳心花怒放,霎时切换回了浪子模式,伸手狠狠地在对方脸上揩了一把油:“哎呀,真乖。”
秉持着撩完就跑的原则,姚梦琳一收回手就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冯诺一揉着脸站在原地,对着超跑的车尾灯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冯诺一扭头看见郑墨阳朝他走过来,脸上仍然温和得看不出情绪。冯诺一的思绪翻滚了几秒,决定和盘托出:“姚总想挖我。”
郑墨阳只是微微笑了笑,看上去全然不以为意,也没有追问的意图,这两个人的友情真的很奇怪。
不过也是,两个奇葩搅和在一起,能产生什么正常的友情。
“她这人说的话颠三倒四,你听听就好。”郑墨阳只是简单地告诉他。
真巧,您二位对对方的评价都不怎么和善。冯诺一在心里腹诽着,表面上温顺地点了点头。
郑墨阳似乎有其他事情要说,他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有一封未读邮件:“又来了。”
由于邮件设置成了阅后即焚的模式,又有时间限制,所以两个人约定,在有新邮件到来的时候一起看。神明似乎并不是个守时的人,邮件的发送时间非常不固定,有早有晚,好像是心血来潮了就随手发一封。
如果是心态不好的人,很可能就得24小时忐忑不安地守着,跟秋招等hr电话似的。
冯诺一把脑袋凑过去,下巴搁在郑墨阳的肩上,微卷的长毛被海风裹挟着擦过对方的脸颊,像是小猫一下一下的挠人。
郑墨阳垂眸看了他一眼,冯诺一相当无辜地指了指手机:“看邮件啊。”
郑墨阳点了一下屏幕,邮箱界面跳出来,标题明晃晃地写着“重置年项目预告”。内容也很简单:1月12日,丹州岚山宝安村,死亡人数13人。
就在视线移到句号的下一秒,页面突然自动关闭,邮箱里的收件记录也消失了。两人静默了许久,只能听见海浪拍打崖壁的声音。
“真诡异,”冯诺一感叹道,“而且这个死亡人数……之前有那么多吗?”
“没有,”郑墨阳收回手机,“这次大概是重大事故。”
“离现在还有五天,”冯诺一想了想,“这种规模的事件,应该会轰动全国的,到时候邮件消息的准确性应该能得到进一步证实。”
“嗯,”郑墨阳问,“你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吧,飞哪里?”
“凉溪,我老家,”冯诺一说,“我其实一直住京口的,但是得回去补办身份证。”
“我陪你一起去,”郑墨阳说,“办完之后我们一起去岚山。”
“诶?!”冯诺一瞳孔地震,“为什么?”
“我要亲自去确认消息的真实性。”郑墨阳回答。
“但是为什么我也要去?”
他瞧了瞧瞪大眼睛的小朋友,抬起左臂揽过对方,左手托起对方白皙精致的下巴,把人松松地圈在怀里:“你不需要去确认吗?毕竟协议条件是你自己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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