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生日礼物与矿泉水
男朋友的安慰效应果然很强,在东门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的瞬间,砸到谷底的心情立刻又雀跃起来。日本和原创性研究显得微不足道,邻居家的哥哥也相形见绌,毕竟他能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吗?
他倒没考虑过人家也许不需要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在寒风中伸出双臂,显然是期待一个重逢的拥抱。他左顾右盼了很久,害怕他们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两个直男拥抱一下也很正常的。”对方友善地打消他的心理负担。
“为什么一见面就想抱我?”他毫无开车意图地开着车。
对方的手臂仍然伸着,再保持一会儿这个姿势就有点傻了:“你看起来过了一个很糟的假期。”
这样的体贴不奖励一下就有点太不识抬举了,于是他非常快乐地投入对方的怀抱,进行了一个非常兄弟情但也非常抚慰人心的拥抱。
分开之后,郑墨阳盯着他看了半晌:“你今天没有戴眼镜。”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发生了什么国家大事一样。
“我换了隐形。”
“这也太让人分心了。”
冯诺一并不是没听过类似的恭维,但从郑墨阳嘴里说出来就格外令人快乐:“这不是什么坏事吧。”
郑墨阳笑了笑,随即迈开长腿往冷清的校园走去:“我带你去东操场。”
离开学还有段时间,即使选择假期留校的同学,这种天气也大多待在有暖气的室内,所以两人漫步在路上,还有种萧瑟的寂寥之感。等到了操场,一众队员上来打招呼,这种感觉才消逝了。
仗着年轻体壮,球员们大多只穿了一件运动衫,看得冯诺一替他们发抖。在冬天的室外傻站着太不明智了,所以他只能绕着跑道边走边观赏。因为欣赏年轻的□□太过入迷,所以出神地站在原地导致手脚僵硬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训练结束后,冯诺一把学校超市买来的一箱纯净水分给球员们,然后看着他们就这么拧开瓶盖灌了下去,瞬间胃也替他们冷了起来。
郑墨阳他们队的后卫喝完水,感激地拍了拍冯诺一的后背,意思是他们从此就有了坚定不移的兄弟情谊。那两掌非常雄厚有力,冯诺一觉得自己好像受了内伤。但鉴于和体育型男搭上话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激动的心情丝毫没有减损半分。
郑墨阳重新穿上羽绒服,半湿的短发搭在额边,让冯诺一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上方飘去。
“问你一个问题,”郑墨阳指了指他旁边,“这是什么?”
“啊?”冯诺一还在出神,脑子里的应答机制半自动地回答,“生日礼物?”
郑墨阳又开始笑了:“你在别人生日的时候送农夫山泉?”
而且还是整整五箱,整齐地堆在冯诺一旁边,几乎有他一个人高。
“我坦白,我最近比较穷,主要是我正在实行什么‘成年之后就经济独立’的计划,”冯诺一拍了拍有红色商标的箱子,“根据预算想了半天,还是觉得送矿泉水比较实用,按照你今天喝水的频率和你们训练的次数,只供你一个人喝的话,可以撑到决赛。”
“谢谢你,”郑墨阳深怀感激地说,“居然相信我们能撑到决赛。”
冯诺一的眼角笑出好看的弧度:“我不是很擅长送别人生日礼物,我们家过生日……没给我什么好的榜样。不过下一次,下一次我保证会改进很多的。”
“不用,”队友都已经离开操场去食堂了,郑墨阳抓住机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样就很完美了。”
“你对完美可能有误解,”冯诺一指了指箱子,“因为你可能得亲自把生日礼物搬上去,为了把它们搬到这儿,我确定我拉伤了几条韧带。”
“超市离这里只有五十米。”
“我住在五楼,每次下去吃饭,喉咙都喘得像风箱一样。”
“你得运动了。”
冯诺一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恐龙可能会重生,外星人可能会占领地球,离太阳系最近的超新星可能会爆炸然后让整个星系寸草不生,但他绝对不可能运动,绝不。
“好吧,”郑墨阳看着他英勇就义一样的表情,叹了口气,“但愿我有一天能说服你。”
冯诺一的神态表示他不认为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于是郑墨阳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只是自己动手把水搬回了宿舍。好在他住在二楼,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跟在后面出工不出力的冯诺一还对他的楼层表示万分羡慕。
今天他们约好了出去吃饭,倒不是因为要补过生日,而是周时宇出乎意料地早回校了。冯诺一粗略地跟他说了一下个性化推荐的构想,对方表示非常感兴趣,愿意出来聊一聊。
他们约在离中关村地铁站不远的一家京菜馆,等郑墨阳带着到首都两年仍然不认路的小迷糊找到餐馆时,周时宇已经在里面朝他们招手了。
冯诺一为了摆脱自己跑错楼层的尴尬,相当热情地为他们互相介绍。言语间好像郑墨阳是个商业奇才,而周时宇是信息化时代的未来。
郑墨阳友善地把菜单递给他:“要不你先看看菜吧。”
冯诺一见好就收地闭上了嘴,听着两个成年人一来一往地对话。这场饭局进行得出乎意料地顺利,周时宇甚至表达了想加入创业团队的强烈意愿。
“师兄不是已经签了大厂吗?”冯诺一真心感到惊讶,当初周时宇offer上的年薪让全组的人眼馋了好久。
“想尝试一下新事物,”对方说得很轻松,“在大厂,前几年也就是重复性劳动,我想做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郑墨阳也没想到一顿饭竟然会收获一个核心的算法工程师,他提醒对方自己给不起很高的年薪,但是周时宇很真诚地表示他更喜欢创业的刺激。
“实在不知道怎么表示欢迎了,”郑墨阳握手的力度让冯诺一担心会不会折断对方的骨头,“那我明天就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办公室,然后让我们财务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你。”
“财务?”
“财务兼人力总监兼行政主管兼产品经理。”
“靠窗的位置还是留给他吧。”
冯诺一支着下巴看他们商议合作的细节,内心的快乐像加了泡腾片的水杯。他生平第一次为自己没有超强的人际关系网感到遗憾,否则他能给郑墨阳拉来整个研发团队。
也许是晚餐吃得太过顺利,连傍晚的北风都变得亲和了一些。冯诺一双手揣在兜里,走在郑墨阳身边,时不时用余光去瞟他的表情。
在被偷窥到第二十次的时候,郑墨阳终于不动声色地问了句:“我的牙齿上沾了菜叶吗?”
“没有,”冯诺一说,“只不过看你开心我会觉得很开心。”
这话说得实在太想让人吻他,不过鉴于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郑墨阳只是接着夜色的掩护亲了一下他发红的鼻尖,然后他又露出了那种背弃智商的傻乎乎的笑容。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郑墨阳都很想揉揉他的头发。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郑墨阳问他,“你们看起来很熟。”
“我和师兄吗?听称呼应该能猜到,我们同一个导师,”冯诺一说,“大一的时候我还死缠烂打让他和我组队打acm,但是他被我拖累淘汰了。”
“听起来像是你欠他人情,他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你出来吃饭了。”
如果是十年后的冯诺一,应该会立刻察觉到话中有话,可惜此时他只是很单纯地回答:“他人很好。”
这回答真是令人放心。
蹲了片刻,冯诺一又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他和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喜欢同性的那类人。”
眼前的人实在无药可救地迟钝,所以郑墨阳只能反复暗示:“所以他能答应见面是有原因的了?”
终于——终于!——冯诺一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然后震惊地瞪着郑墨阳,好像他刚在自己脑子里丢下了原子弹:“什么?你在想什么?”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你总是在撩每个活着的生物,”郑墨阳说,“尤其是盯人的时候,现在没有眼镜,更明显了。”
这欲加之罪让冯诺一感到冤屈,他的眼睛天生含情脉脉是他的错吗:“我只是单纯地看别人。”
对方无理取闹地提出要求:“那就少看。”
“你们坐那么近,我余光肯定会瞟到啊,”冯诺一说,“要不这样,我用胶带把眼镜贴起来,就留一条缝,只够看到你。”
郑墨阳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小孔成像,然后哭笑不得地说:“我开玩笑的,你戴那种眼镜,我都不知道是对你的形象伤害比较大,还是对我的择偶眼光伤害比较大。”
“我不懂你介意什么,”冯诺一像是突然找到了论据的辩手,瞬间精神抖擞起来,“你才是gay圈天菜,我才是应该担心的那个。”
“那大可不必,”郑墨阳说,“我对他这种精英类型不感兴趣。”
“你是说我不是精英了?”冯诺一刚要兴师问罪,然后想了想又偃旗息鼓了,“好吧,我确实不是。”
“你是比较稀有的那种可爱的精英。”
“哪种你都不用担心,”冯诺一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是海枯石烂情深不悔的那种,我之前还帮他摆过蜡烛和气球给那个人表白。”
“现在对同性恋这么宽容吗?还可以在校园里公然摆蜡烛放气球?”
“呃……其实是私底下摆完了之后拍照发过去的,对方毕竟是公众人物,要注意影响。”
“公众人物?”
“他喜欢的人是个明星,现在还在读电影学院,不过已经有了点名气了,”冯诺一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会儿,找出一张照片给他看,“林松竹,刚在一部武侠剧里演过男三,古装很好看。”
郑墨阳淡淡地在照片上扫了一眼,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同时捕捉到了完全不是重点的信息:“你看武侠剧?”
冯诺一咳嗽了一声,表示这件事并不是他引以为豪的:“我不怎么看电视剧,但是国内但凡有点帅的男明星,我门清。”然后像是醒悟到了什么,后知后觉地说:“我应该早点知道我喜欢男生的。”
郑墨阳看到他手机里上百张的高清大图,对他颜控癌晚期的现实有了一定认识。
“师兄在他还跑龙套的时候就一见钟情了来着,然后天天跑到电影学院去求偶遇,结果好不容易加上好友了又不敢表白,”冯诺一说,“可能是被对方的颜值震慑到了吧。”
周时宇虽然还算五官端正,但和林松竹能上荧幕的爆炸性视觉冲击相比,确实不在一个等级。等对方小有名气之后,表白就愈加艰难了。就连那张蜡烛气球的图片,也存在手机里迟迟没敢发出去。
“诶,等会儿,”冯诺一在风中发抖的手指突然顿住了,“事情好像有进展。”
郑墨阳凑近了看手机屏幕,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怎么了?”
“他把签名换成了‘hello,world’。”
郑墨阳用沉默表示自己需要进一步的解释。
“这是他很喜欢用的一个代号,每次他觉得人生进入新阶段了,都会发这个,”冯诺一说,“可能因为新生活的喜悦就像当初敲下第一行代码一样吧。”
“所以?”
“我觉得这是他终于鼓起勇气表白,并且还成功了的意思。”
“你不觉得他头像上那双交握的手更有说服力一点吗?”
“啊,”冯诺一把屏幕拿的近一点,“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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