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八零倒霉鬼
港城送来的皮棉鞋是这个时候质量最好的, 而且供不应求，每次到旁人挤破了脑袋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而刘翠薇留给戚妄的是这次送过来款式和质量最好的, 皮鞋的外皮用最好的小牛皮, 里面是羊毛绒的，铺着厚厚的一层, 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暖和，在刘翠薇的催促下, 戚妄脱了自己脚上笨重的棉鞋，将她递过来的皮鞋穿上了。
“小戚，感觉如何？大小合适吗？要是不合适的话，就让你翠翠姐给你换一下。”
“挺合适的, 可以穿。”
今天戚妄并没有穿厚袜子, 鞋子稍显大了一些, 但是冬天穿的鞋子一般都留有一定的宽裕, 回去之后可以垫上鞋垫, 穿上厚袜子也不嫌挤脚, 从合脚程度来看, 这鞋子显然是刘翠微精心挑选过的。
“就这双吧, 我觉得正正合适，谢谢你, 翠翠姐。”
见戚妄确实喜欢, 刘天正立马让刘翠微包起来, 不过在他准备付钱的时候, 却被戚妄给拦住了。
“刘叔，你给我的已经很多了，这个不用你来付钱, 我自己来就好。”
因为上次的事情，公安局也给了戚妄一笔奖金，另外还有不少的拍粮票工业票等，虽然熟练过并不算太多，但是也完全足够戚妄花用了，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准备让刘天正出钱。
真论起来，他和刘天正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若是一直让人给他花钱的话，时间长了总不是那么回事儿。
人对他好，他不能当成理所应当的。
“算了，你这钱还是自己留着的好，现在你还没正式上班，钱花一个少一个，就甭跟我抢了，我来就行。”
刘天成阻止了戚妄掏钱，自己将钱票拿出来交给了刘翠微。
刘翠薇笑盈盈地接了过去，一边打包鞋子，一边说道：“刘叔，要不是因为这皮棉鞋的价格太贵了，我就帮你把钱出了，你能体谅侄女我不？可真不是侄女我小气，你别跟我计较。”
刘翠薇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果今儿个过来要买皮棉鞋的人是刘天正，她咬咬牙送一双给他也可以，毕竟两家人的关系摆在那里，送双鞋子也是应该的，但问题是这鞋子并不是给刘天正的，而是给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她就不好再送了，以免瓜田李下的惹人误会。
刘天正自然能理解，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就算是刘翠薇想要花钱送他，他也不能要人家闺女的东西。
“成了，知道你最孝顺，我晓得了。”
刘翠薇麻溜地将鞋子装好，然后将其递给了刘天正，顺口说了一句。
“刘叔，过两天到我家吃驴肉馅的饺子，我爸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想约你聚一聚。”
听到这话之后，刘天正挑了挑眉，笑呵呵地说道：“我瞧聚一聚是假，恐怕是想要谈一谈你和小李的婚事儿吧？你们谈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到了结婚的时候，作为媒人的我自然是要上门的，你放心就好，聘礼啥的我都会给你办得周周到到，保管不出差错，到时候我肯定会到。”
见刘天正三句不离李明和自己的婚事儿，刘翠微脸上的红晕更大，她跺了跺脚，嗔怪道。
“刘叔，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就只想着要结婚似的，你要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眼瞅着刘翠微羞得面颊通红，像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刘天正见好就收，呵呵一笑之后，倒是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说些什么了。
两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儿，眼看又有其他的人过来买东西了，刘翠微得忙着招呼其他人，刘天正见状，也就没有继续在这里打扰刘翠微了，跟她说了一声之后便带着戚妄离开了。
而戚妄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忍不住回头朝着刘翠微看了过去，只见那漂亮姑娘正笑盈盈的跟顾客说着话，态度与其他那些高高在上的售货员截然相反，而那些顾客们显然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好说话的售货员，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对待刘翠薇的态度倒是越发恭敬了起来。
那真的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姑娘，见人三分笑，说话又和善妥帖，也难怪会如此招人喜欢。。
见戚妄一直回头去看刘翠薇，刘天正似乎误会了戚妄的意思，他拉了拉戚妄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到了年纪，想小姑娘也是正常的，但是人家姑娘已经有了对象了，你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去做些什么，知道吗？”
戚妄：“……”
听到这话之后，戚妄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刘叔，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只是觉得翠微姐人不错，看着跟其他的售货员都不一样，所以才多看了几眼，她可比其他的那些售货员热情多了。”
“热情不才是正常的嘛？人家拿票花钱来买东西，他们做售货员的把东西卖给人家，这本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偏偏一些售货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非要把自己抬得那么高，也不知道他们有设么骄傲的，不过我瞧着他们估计也高傲不了多长时间了。”
像是刘翠薇这样的态度才是对的，人家来买东西又不是求着他们办事？这些售货员们一个两个的把头昂的高高的，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刘翠微曾经说过，她就只是一个售货员而已，看着挺光鲜亮丽的，说到底还不是个卖东西的？百货商场的这些东西再好再供不应求，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需要因为这个而感觉到骄傲什么的。
“翠翠姐人真好，我很欣赏她。”
听到这话之后，刘天正笑了笑：“可惜你出现的时间太晚了一些，但凡你早一点出现，我都能将翠翠介绍给你，可惜的是她现在和李明谈得正好，两人都要结婚了，你是没那个机会了。”
戚妄：“……”
不得不多说的是，刘天正想得有点多，自己对刘翠微绝对没有那样的想法，可偏偏刘天正却误以为戚妄是喜欢上了刘翠微，戚妄解释了一番，刘天正只是笑，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听进去。
从百货大楼离开之后，刘天正体贴戚妄，觉得他的身体应该撑不了多长时间，便想着要带着戚妄回去。
“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我带你回去吧？”
“成。”
两人便一起朝着家里的方向走了过去，刚刚跟刘翠薇说话的时候，刘天正的情绪好了许多，不过现在离开了那里，他又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心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去。
“我还是想不通，那些人好好的日子过着，为什么非要做出这种事情来，过去的那些日子那么难都过来了，怎么日子好了，反而还不如过去了？”
他将自己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将他们的性格行事习惯全都想了想，却找不出来任何一个像是内鬼的人，刘天正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忠于组织，忠于国家，这样的人们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组织和国家的事情来的。
“李明那小伙子倒是不错，他踏实肯干，性子温顺，和翠翠两个人倒也合拍。”
刘天正现在挺庆幸的一件事情，他认为至少那个内鬼不会是李明，要不然的话，将李明介绍刘翠薇的他真就毁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了。。
“亏得这些事情不是李明做的，要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我那堂弟交代呢。”
刘天正冷不丁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然而听到他所说的这番话之后，戚妄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那些话到了嘴边之后，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隔墙有耳，还是等回头到了家里面再说吧。
回去之后，戚妄原本想要和刘天正好好聊一聊的，结果刚刚回去没多久，刘天正就被公安局的同事们给叫走了，说是有事情要找他商量，刘天正没多想，跟戚妄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家。
戚妄没什么事情可做，便开始收拾家务，他干活十分麻利，家里家外的忙活了没多长的时间，就把屋子里面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不过大约是因为忙得狠了，戚妄的身体此时也感觉到了有些疲累，毕竟他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利索，并不能长时间的这么忙着，戚妄深吸了几口气，看了一下窗明几净的屋子，便慢慢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靠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他原本是想着刘天正应该去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来了，然而等到戚妄睡了一觉起来，刘天正还是没有回来。
难不成公安局有什么事情绊住了他？戚妄倒是没有想到刘天正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公安局那么多人在呢，刘天正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然而一直到了天都黑下来了，说是去去就来的刘天正还没回来，戚妄不免有些担心，原本是准备到公安局去瞧瞧，看看是不是刘天正出了什么问题，结果他刚刚打开院门，便看到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那个小男孩一路跑到了戚妄的跟前，接着便仰头看着戚妄，脆生生地开口问道。。
“这位男同志，你是不是叫戚妄？”
看着这个鼻子一大把，一副邋里邋遢模样的小男孩，戚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嫌弃之色来，他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怎么了？”
听到戚妄承认了身份之后，那个小男孩立马说道。
“我是公安局的刘爷爷派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一声，说现在公安局很忙，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做，连带着他也有了不少工作要处理，所以今天晚上他要留在公安局那边陪着其他同志一起办案，不能回来陪你了，他让你一个人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等明天他就回来了。”
小男孩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口齿清晰，他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霹雳啪啪地就把交代他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这小男孩原来是刘天正派来通知他的，知道刘天正没什么事情，戚妄松了一口气，他拿出手帕帮着小男孩擦了擦鼻涕，他下意识地想要躲，但是因为戚妄动作很轻很温柔，小男孩倒是没有躲开，而是乖乖地任由着戚妄帮着他清理了鼻涕。
等到把他的脸蛋弄干净了之后，戚妄左右端详了他一番，笑盈盈地说道。
“小朋友，我知道了，谢谢你，为了感谢你特意跑这一趟，你要不要吃糖？”
他口袋里还有之前刘翠微给的糖，戚妄便将其拿了出来，住了一把递到了小男孩的面前，那个小男孩性格倒是挺外向的，他也没有和戚妄客气些什么，大大方方地将糖都抓了过来，然后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
“叔叔，看在你给了我这么多糖的份上，友情提醒你一下，临近过年了，现在街上面到处都挺乱的，你一个人在家到时候要关好门窗，睡觉的时候留点心，知道不？”
他所说的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戚妄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正准备问那小男孩些什么，然而那个小男孩一抹嘴巴，不等戚妄开口，便飞快地跑远了。
这个年月大街上是没有路灯的，那个小男孩跑得飞快，小小的身影很快就融入进了夜色之中。
戚妄看着黑漆漆的巷子，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他站了一会儿，感觉到北风吹在脸上的冷意，便搓了搓胳膊，将大门锁上了。
刘天正不在，自己就得要把家给照顾好了，戚妄检查了一下各个房间的门窗，确认没什么问题，便给自己下了一碗简单的清汤面，吃过之后便回了屋子。
夜慢慢深了，万籁俱静，月亮慢吞吞地爬了出来，银色的月光似乎都被黑侵染了许多，地上面看起来暗兮兮的。
冬日的天很冷，鸟兽绝迹，虫鸣声更是一声也无，四周安静的吓人，那种感觉就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似的。
戚妄房间里面亮着灯，他拿着一本书翻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座钟哒哒哒地走着，戚妄不经意地甜头，却发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打了个哈欠，直接熄灯躺了下去。
夜越来越深，街上面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看不到一道人影存在，在这个娱乐生活匮乏的年代，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经睡熟了。
而这个时候往往也是一些宵小之辈会选择出动的时候，夜色最深的时候，几条人影悄无声息地从街道的角落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的动作很轻，身上穿着暗色的衣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他们沿着房屋和树影前行，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身形不会暴露出来，因为几人过于小心的缘故，此时就算有人从家里出来，估计也看不到他们这些人的存在。
他们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来到了刘家门外。
“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里，我很确定，门口有个大槐树的，确实是这家。”
到了地方之后，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地交谈了一番，确认了信息没有任何错误之后，六人立马以三人为一组排成两排，前排的人扶着墙蹲了下去，后面的人一个助跑，踩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那人顺势一顶，人便轻飘飘地上了院墙，之后他们骑在院墙上，将下面的人拉了上去。
很快这六人便进了院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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