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 黑暗的深渊
宋童玉显然没有想到戚妄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的面色慢慢变得苍白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 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 好半天都没有能说出口。
而此时的戚妄似乎累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副不想与她多谈的模样。
宋童玉心里面越发难受了起来，此时的她感觉像是有人在用力地拧着自己的心脏, 连带着五脏六腑都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她的面色变得惨白了起来, 颤抖着朝着戚妄伸出手去, 想让儿子安慰自己一下，只是伸出来的手还没有碰到戚妄, 便软软地垂了下去，她捂住自己像是要炸裂开的心脏, 痛得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听到宋童玉的声音之后，戚妄睁开眼看了过去，便发现宋童玉面色惨白, 软软地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她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疼得不停地哼哼着。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戚妄的神情一变, 按响了床头边的呼叫铃，很快医生和护士便赶了过来，看到宋童玉的模样，医生护士便顾不得询问什么，简单检查了一番之后, 便将人给抱出去了。
戚妄记得宋童玉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她的身体恢复速度比常人还要好上不少，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不会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这难道是意外吗？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孙小花从病房门外面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戚妄，开口说道。
“戚妄。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昨天晚上你那样子实在是吓死我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眼睛里面便冒出了泪花来，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她的身上便感觉一阵阵的发冷，幸亏戚妄的命大，要不然昨天戚少城那一下子就直接将他的命要了。
“我妈妈刚刚被医生带走了，她突然像是犯病了一样，我现在起不来，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一看？？”
听到戚妄的话之后，孙小花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似乎不喜欢去接近宋童玉，面上露出了抗拒的神情来。
只是看到戚妄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孙小花也不想让戚妄失望，便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了病房，不过她出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告诉戚妄说宋童玉是神经性的痉挛，因为过于紧张或者激动的缘故所以才会犯病的。
“你这为人着想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妈妈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现在该多想想你自己。你说你昨天是怎么回事儿？我让你在我家里面呆着，你为什么突然跑出去呢？”
说起昨天的事情来，孙小花就很不高兴，明明昨天晚上只要戚妄老老实实地待在她家里面就不会被戚少城攻击，但他却像是想不开似的突然就跑了出去。
“昨晚上戚少城他骂得很难听，我妈妈不是那样的人，我不想让他那么骂我的妈妈。”
戚妄低声开口说道，然后低下了头去，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落寞之色，然而瞧见他这个模样，孙小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她把刚刚宋童玉碰到了的椅子扶起来，自己坐了上去，晃悠着两条腿看着戚妄。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疼不疼？会不会有想吐的感觉？要是不舒服了你就告诉我，我去把医生给叫过来。”
孙小花对自己的关心之意明明白白地展现在脸上，显然很关心她的身体健康，戚妄也领了孙小花的好意，点了点头说道。
“我没事，谢谢你关心，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去上学？”
今天是周四，依照常理来说，孙小花应该去上学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她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孙小花却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昨天晚上我不是看到你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吗？我妈妈怕我出现什么心理阴影，所以今天特意给我请了假，让我在家里呆着，好好休息休息。”
徐长英确实请了假让孙小花在家里面呆着休息，但徐长英的工作挺忙，并没时间在家里陪着孙小花，而孙小花在家待不住，想到戚妄还在医院里面，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想要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谢谢你过来看我，不过我其实没什么大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听到戚妄的话之后，孙小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戚妄的胳膊，气呼呼地说道。
“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流了多少血，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你流了那么那么多的血，要是收集起来去卖毛血旺的话，都能卖好几百块钱呢，真是的，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说自己没事儿！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这样的形容一说出来，便让戚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气鼓鼓的孙小花，笑着说道。
“孙小花，你这么说我还以为我是头小猪呢，哪有人用毛血旺来形容呢？看来你上课的时候果然没仔细听课，连个形容词都不会说。”
见戚妄笑了，而且看起来状态挺不错的，孙小花一开始还憋着，但是最后也没忍住朝着对方笑了起来。
还好还好，戚妄现在看起来好端端的，不像是受到什么伤害的样子，要不然的话她怕是要疯了。
“不过你爸爸这次总算是被抓到公安局里面去了，他可跟过去揍你妈妈的时候不一样，你伤得这么重，他一定会被关到公安局里面出不来的，这一次他肯定会被判个三年五年的。”
提起戚少城来，孙小花便觉得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地说完了这番话之后，她看向了戚妄，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方才问道。
“你妈妈那边怎么说？她为什么会突然就这样晕过去了？是不是她并不想和你爸爸离婚？我跟你说，你爸爸这样的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是绝对不会改的，你妈妈要是还不跟他离婚，你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这次是戚妄命大，没有被戚少城给弄死，但是下次，下下次呢？
孙小花觉得戚妄绝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要是宋童玉不跟戚少城离婚，那个男人始终是个威胁，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所拥有的力量还是太小了，成年人随便折腾一下，就能把他的命给弄没了。
在孙小花看来，宋童玉被戚少城打那是活该，戚少城的诉求就只有一个，就是和宋童玉离婚，是宋童玉自己死拽着戚少城不肯离婚，连带着戚妄都要和她一起受罪，一想到之前戚妄倒在血泊里面的样子，孙小花便难掩愤怒。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都不肯管孩子的死活，她是不是非得要把戚妄给磋磨死了才甘心？
“其实我觉得你妈妈一点都不负责任，并不是个好妈妈，你以后也不会那么想着你的妈妈，她真的很不好。”
这话说出来之后，孙小花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戚妄的表情，想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然而戚妄却并不像之前一样会开口维护宋童玉，看着样子，他似乎也是对宋童玉死心了，他的这种转变让孙小花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这次在医院里面多住一段时间，我也会让我妈妈继续劝说你妈妈的。其实我说句实在话，我妈妈都有点不想劝你妈妈了，因为谁都知道你爸爸不是个好男人，但凡有点囊气，那就应该跟他离婚另过的，可是你妈妈怎么都不愿意。”
作为妇联的工作人员，自己的邻居一直在受到男人的家暴，徐长英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她好话歹话说尽了，又举了无数例子想让宋童玉看清楚，她跟戚少城在一起对戚妄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但是不管徐长英怎么说，宋童玉始终都不肯同意离婚，最后甚至还对徐长英也起了逆反心理，每一次徐长英一劝说她，她都要呛上两句，到最后徐长英也懒得继续劝她了，有的人非要在烂泥坑里待着不出来，别人想要拉她出来，她还死扛着不乐意，谁愿意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这次还是因为徐长英看到戚妄受了伤，害怕戚少城会继续折腾戚妄，这才没忍住想要继续说服宋童玉的。
孙小花絮絮叨叨说了好半天，可是戚妄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让孙小花心中有些不安，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就发现戚妄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看，似乎是很难过的模样，孙小花心里面有些不太舒服，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了戚妄的手。
“其实你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再有六年你就可以成年了，如果你妈妈不愿意离婚的话，那你就努力熬过这么长的时间，等你长大了之后。拥有了自己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过上好日子。”
“这种痛苦的日子是会有结束的时候，只要活下去，不放弃希望，你早晚有一天可以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这并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能说出来的话，依照戚妄对孙小花这个人的了解，她不应该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等到对方说完之后，戚妄抬起头来，朝着抓着自己手的孙小花看了过去。
孙小花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戚妄，目光坦然地与他对视着。
“但那是我的妈妈，我又能怎么办？”
听到戚妄的这句话之后，孙小花的心里面越发觉得愤愤不平，明明宋童玉对他都那么差劲了，为什么还要把宋童玉当作妈妈？
宋童玉对戚妄的感情其实是很有限的，若是真得疼爱自己儿子，又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一门心思要让儿子陷在危险之中呢？
可是一个人的某种想法一旦根深蒂固，那便不是旁人随随便便说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就比如说现在的戚妄，他满脑子都认为宋童玉是个好妈妈，愿意为了宋童玉忍受一切的委屈，这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一想到这里，孙小花就有些憋屈，她把抓着戚妄胳膊的手收了回去，长长的手指相互搅动着，面上的神情不停地变幻，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浓浓的纠结之色。
“小花，你怎么了？”
戚妄满脸担心地看着孙小花，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便开口说道。
“你要不要让医生过来给你看一看？你现在的状态似乎很不好，也许让医生瞧瞧你就能恢复正常了……”
孙小花：“……”
那可真谢谢你了。
她的嘴角抽了抽，表示自己没事，不用戚妄担心。
“你这莫不是自己住院住习惯了，想要拉着我一起跟你住院吧？”
话一出口孙小花便觉得不对，这说得太过刻薄了，她有些尴尬地看向了戚妄，不过对方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这让孙小花越发觉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病房里面的气氛就此变得沉闷了下来，就连呼吸都让人感觉到压抑，孙小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纠结着该如何开口。
“那个……”
只是孙小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戚妄打断了，戚妄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肉，又抬起手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子，看到他这样的举动，孙小花顿时变得心惊胆战了起来，急忙开口拦着他。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敲打自己干嘛，你的身体可还没回复呢，医生说你可能会有脑震荡，要是把脑子敲坏了可怎么办？”
难不成之前戚少城对他做的事情到底对他造成了影响，让他变得脑子不好了？不应该这样啊……
戚妄却摇了摇头：“小花，有件事情我不敢告诉别人，就只敢告诉你，你要是知道了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听到这话之后，孙小花立马紧张了起来，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戚妄，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些什么，然而此时她便听到戚妄对她说道。
“小花，按照你说的，我应该受了很重的伤，那我醒过来之后会感觉到身上很难受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一点都不感觉到疼，你说奇不奇怪？”
戚妄所说的话让孙小花的心紧跟着拎了起来，等到对方说完了之后，孙小花的瞳孔紧缩了一瞬。
戚妄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看似满脸苦恼，一副努力思考为什么的模样，不过他的注意力却大都在孙小花的身上，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孙小花看起来是满脸惊讶的样子，可是戚妄还是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色，这让戚妄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这一切都跟孙小花脱不了关系。
然而孙小花却没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将她的底儿全都漏了个光，听到戚妄的话之后，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或许是因为麻醉药剂起了作用，医生给你做手术的时候肯定是打了麻醉药，也许你的身体对麻醉药的反应很敏感，就算过了这么长时间，身体都能感觉到残留的麻醉药剂，肯定是那些药物起了效果。”
“是这样的吗？”
戚妄满脸茫然地看着孙小花，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孙小花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的身体感觉不到疼痛呢？难不成你还觉得是因为自己天赋异禀的缘故吗？这怎么可能？”
孙小花极力说服戚妄，让戚妄认为自己会感觉不到疼痛都是因为麻醉剂起到了效果。
好在戚妄还是个小孩子，很容易就被哄住了，他的这么一番解释还是很有用的，一开始戚妄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不过很快便相信了对方的话。
“现在是因为你身体里面还有麻醉剂的缘故，不信你等一等，等到麻醉剂失效了，你肯定就感觉到疼了。”
孙小花信誓旦旦地说道：“不信的话你就再等一等。”
戚妄乖乖地应了一声，又小声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麻醉剂还是一直起效果的好，我可不想受罪。”
孙小花动了动嘴，不过还是没说些什么。
戚少城被带进了派出所之后便一直在喊冤，他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戚妄的阴谋，是戚妄故意激怒他，让他对他动手的。
“你们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完全相信他的话，那个小兔崽子心眼不知道有多少呢，这一切都是他做的骗局，就是为了让你们抓我蹲监狱的。”
当戚少城发现这一次和过去他揍宋童玉时不一样的时候，戚少城顿时慌了神，他还这么年轻，而且游美音还在外面等着他，他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呢，要是就这么被关进了监狱里面，那他的人生岂不是全都完了？
然而他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可是警察却根本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反而认定了他是想要逃脱责任，询问了半天之后见他一直在胡言乱语，警察懒得跟他继续说什么，直接将他给关了起来。
戚少城的手机之类的全都被收了起来，这一晚上的时间过得心惊胆战的，以至于戚少城从头至尾都没有想起来询问自己儿子伤势如何。
“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个混蛋，自己的儿子被他伤成了那个模样，一晚上的时间他竟然都没有问问他儿子怎么样了。”
“谁说不是呢，昨晚上那孩子的样子看着可真吓人，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就算能治好了，万一有什么后遗症，这辈子可全都毁了。”
“这天底下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做父母的，像他这样的人渣哪配生孩子，对孩子下这样重的手，他简直不配为人。”
如果不是因为身为警察必须要遵守规章制度的话，他们早就进去将这个男人狠狠教训一顿了。
他简直歹毒到了极点。
第二天，戚少城求着警察，让他联系了自己的父母。
戚发财和杜敏玉接到戚少城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安局。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救我啊。”
这一晚上的时间，戚少城都过得心惊胆战的，现在看到自己的父母之后，他立马哭了起来，让自己的父母去帮忙联系宋童玉。
“我不是故意的，你们去把宋童玉找来，让她跟警察说，我不是故意的，而是失手打的孩子……我不想蹲监狱。”
在看守所呆一晚上已经是戚少城所能忍受的极限了，他根本不可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退一万步来说，他是戚妄的爸爸，只要戚妄没事儿，警察就得把他给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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