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飞鸟
【823】
少年少女们陆续跨过了那条代表着真实线。
首先是手牵手的真希和真依, 真希也是天与咒缚，她身上毫无疑问也出现了锁链符纹，但奇妙的是, 她的锁链并不完整，有一截延伸到了真依的身上。
真依还挺高兴, 将显现出锁链的那条手臂跟姐姐牵在了一起，“好棒呀, 姐姐，就像同款纹身一样, 回去之后要不要纹一个类似的？”
真希眨了眨同款绿色兽瞳，嫌弃道，“得了吧, 你那么怕疼, 纹什么啊。”瞳孔倒是非常耿直地变圆了。
姐妹俩双手交握，手臂上的锁链符纹像是将两人连接在了一起，好像永远都不会分离。
接着是酷拉皮卡和累。
酷拉皮卡蓝色双瞳直接变成了绯色, 两颊和脖子上出现了窟卢塔族形似∞的图腾。而累则变回了他人类时期的外貌, 黑发黑眼。这副样貌让他有些怔怔, 脑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惠看老爸和姐姐们变化如此之酷，满怀期待地跨过红线。
谁知道，他跟寻一样, 头发变长了一些，眉心处冒出一个黑色的圈。
没了。
少年摸了摸眉心, 有些不太满意。
这也太普通了。
甚尔好笑地看着儿子鼓起嘴，
“喂, 想开点, 十影法的专有标志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有的。”
躲在乌火体内的两面宿傩做好了显出原形、跟对面一帮人大干一场的准备, 然而等小龙跟着小主人惠飞过红线。
无事发生。
两面宿傩：……我连现出原形的资格都没有了？？
仿佛受到了侮辱。
最后只剩下特约客人小黑鸟了。
小家伙踌躇地在线外踱着步，在寻不断“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呀”地招呼下，终于两眼一闭，十分光棍地飞了过去。
管他呢！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死不承认！
一群人欣赏了一出鸟变活人，然而在看清这个五、六岁孩子的长相后，集体石化。
小小的孩子穿着一身像是鸟羽的袍子，黑色细软的发垂在额前鬓边，眼睛鼻子像寻，可暗绿色的眸子和微厚的嘴唇，却跟甚尔一模一样。
在众人无比震撼的视线下，小黑鸟看似坦然自若，实则慌成小鸡仔地走到寻跟前，拉了拉女人浴衣，用稚嫩清脆的声音，问道，
“我过来了，寻。可以去暖呼呼的大池子里玩了吗？我有点等不及了。”
快走快走快走！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内心刷着屏的小黑鸟只希望尽快蒙混过关。
惠盯着小黑鸟那张各种眼熟的脸，脑海中不断闪现它先前用过的技能：躲在影子里，穿越。
很好，说它跟自家没关系都不可能了。
所以，他家在老爸有了咒灵宠物，他有了影子式神后，终于突破极限，有了一个咒灵弟弟（妹妹）了吗？
那以后到底是养鸟还是养咒灵？
还有啊，小黑鸟之前针对自己是为什么？好像是妒忌？
他被一只咒灵妒忌了？
呵呵呵呵——
大脑宕机的十影法思维已经开始满世界跑火车。
一边的姐妹花也不太好，两人非常有默契地结巴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酷拉皮卡：“意外之喜？”
累：“不，看起来更像是意外之吓。”
两人事不关己并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师傅家的瓜。
寻迷迷瞪瞪地看着年幼的孩子，在那双熟悉的暗绿色眼睛的示意下，将它抱了起来。
“啊？哦，好，走，我带你去玩水……”
一只大手伸过来，拎着小黑鸟的后衣领，将它从寻的怀里提溜了出来。
“喂，你这长相有点可疑啊，说说你从哪来的？嗯……你主动说，我就不揍你。”
寻的身体他是最知道的，他们两人根本不可能有孩子，要不然，以他的灌溉频率，惠早就不知道有几个弟弟妹妹了。
现在冒出一个糅合了他和寻长相的孩子，还是个咒灵，甚尔的心情简直堪比小学生面对哥德巴赫猜想，哪哪都弄不明白。
“……我现在不想说。”
“把你扔到桥下去哦。”
男人移动手臂悬停在木拱桥外，手指还松了松。
小黑鸟：“……”
这个男人太可恶了！不行，它要反击！
于是，众人看到那瘦瘦小小的孩子，嘴一扁，眼中瞬间弥漫起水雾，
“我，我以后会说的，真的，请相信我，拜托——”
甚尔：“！！”
那张跟寻有几分相似的小脸一哭，别说甚尔承受不住，就连在一边宕机中的惠和真希真依也看不过去了。
三个孩子走过来劝说。
“老爸，它不愿意说……就算了吧。我跟小黑鸟待了两天，觉得它还挺不错的。不吃人，还多次帮了我。跟丑宝一样，是个好咒灵。”
小黑鸟：就是就是，我很乖的！等等，丑宝是谁？？
“是啊，你看看哭起来多可怜，要姐姐抱抱吗？”
小黑鸟：才不要，我只要【 】抱。
“甚尔，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别欺负小孩。”
小黑鸟：说得对！他就是坏蛋！
甚尔无语极了，“喂，我还没拿它怎么样！你们紧张个什么劲！”
一个个说得他好像十恶不赦的大反派一样！
而在一边纠结来的寻，终于也下定决心，抱住甚尔的手臂，恳求，
“甚尔先生，小家伙跟我们长得像，也许只是巧合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甚尔震惊于老婆的强行解释。而小黑鸟已经变成了小呆鸟，它的脑海中只循环着一句话。
也许只是巧合。
也许只是巧合！！
【 】居然说自己是巧合！
不是的！不是的！
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假哭秒变真哭，小黑鸟踢蹬着四肢，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妈妈！！你为什么说我是巧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都怪你！臭爸爸，你放开我！我讨厌你！”
真相一出，场面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
除了嚎啕的小黑鸟，看戏的酷拉和累，伏黑一家全部停止了思考。
【824】
站在门口久等不见友人前来的油屋管事，本体是河神白龙的琥珀川将迎宾的工作暂时托付给小琳后，急急地跑了出来。
自千寻帮他找回名字，琥珀川没有离开，一直跟着汤婆婆刻苦修炼，时光葱葱，他如今已经小有所成。
不但法术变强，身量也增加了很多，从十一、二岁长成了十七、八岁少年人的模样。
琥珀川一边跑，一边想。
寻说酉时三刻就到的，现在都快戌时了，怎么还没到，是路上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会又是祸津神吧！
琥珀川沉下眉眼，利落地从袖口中掏出纸符人，准备迎战。
然而，当他奔至木拱桥的入口，看到的是抱着一个嚎哭孩子、表情无比迷茫的好友以及好友一家。
琥珀川：？
幸好寻的一家人中，还有两个清醒的，简单几句话便阐明了来龙去脉。
琥珀川：……
原来是家庭问题么，那他能提供的唯一帮助，就是替好友选一间宽敞又风景优美的房间。
要有隔断的屏风，还要有适合小孩子吃的食物，药汤就选安神的吧。
不管是吵架也好，安抚孩子也好，都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
尽职尽责的油屋大管事飞快地将好友会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825】
逢魔时刻的黄昏已经消失，油屋该到的客人也已经到齐了，热闹的夜晚正式开始。
跟随着身着白色短衣的少年，伏黑一家步入亮起暖黄灯光的木楼内。
油屋内部别有洞天，像是用法术扩充了一下，从外部看只有区区三层，从内部看，却像是摩天大楼。
楼层是回形的结构，中间是开阔的天井，四周各有数架电梯，供客人上下。
惠仰头看去，高层的回廊上，有无数奇怪的身影。
穿着厚重衣袍的不知名神明，巨大的萝卜精灵，矫健的镰鼬，下半身是蜘蛛的美艳女郎，批甲的武士傀儡，戴着乌帽的阴阳师，甚至还能看到穿西装、运动服的。
空气中弥漫着药汤的热气、食物的香气，楼上各个房间传出的笑声、吆喝声，汇聚在一起，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眼前这一幕，让人不禁觉得，原来，就算是神灵精怪，祂们也需要娱乐，也需要开怀大笑。
带着众人来到五楼，拐过层层回廊，琥珀川拉开一扇纸门，“这是各位的房间，祝君享用愉快。”
房间相当大，中间用仙鹤的屏风隔开，一边是超豪华席面，一边是散发着药草馨香的小型药汤池。
一路走来，趴在寻怀里的小黑鸟已经止住了哭泣，此时正好奇地东张西望，寻将它放了下来，满是歉意地对琥珀川欠了欠身。
“真是非常抱歉，琥珀川，让你看笑话了。”
琥珀川略一颔首，“寻拥有了如此多的家人，我应该祝福才是，何来笑话。”
少年弯起一点点唇角，“为你高兴。”
在互相介绍了一番，并约定晚会时间一起喝一杯，琥珀川便告辞了。
此时正是油屋最繁忙的时候，大管事有很多客人需要招呼的。
将纸门一关，寻和甚尔走到房间中央的坐垫坐下。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小黑鸟，小家伙正被哥哥姐姐们逗着，哼哼唧唧地将脑袋甩来甩去，，一副谁也不理睬的样子。
看到寻过来，才飞快地跑过来，一头扎进妈妈的怀里，朝哥哥姐姐们做了个鬼脸。
那傲娇的小模样，甚尔在惠小时候见过，在更久远的过去，他自己也是这德行。
甚尔：……心情复杂。
从巨大的震惊中冷静下来的寻，抱起小黑鸟，笑眯眯地看着它，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小家伙，我是不能生宝宝的哦，请问你是怎么出生的？”
小黑鸟能感觉到妈咪虽然笑着，但态度无比认真。
不说实话可是真的会没妈。
“事情是这样的……”
【826】
然后，伏黑一家知道了，咒物【鸠】的漂流记。
从羂索的随性之举进入寻的体内，到咒力作用下夫妻俩的激情三日。
母体的死活不受孕，让咒物【鸠】大为恼火，将两人的成分强行扭合到一起，形成一枚无比宝贵的胚卵，并附身了上去。
然而刚着床子宫，就被家入硝子物理切除。因其寄生的特殊性，家入硝子打算用作研究，便将这块带着寻血肉的咒物封印入库，放到了咒胎九相图一侧。
后来被潜入的真人获取，再次解封。
在对诞生的强烈渴望下，【鸠】循着受肉母体的联系，在梦境中找到了寻。
对一切无知无觉的寻，耐心陪伴并养育了丑陋的【鸠】
寻并不知道，她无私的陪伴和养育，无形中安抚了数百年未能出生的【鸠】的怨气。
而她那奇妙的魂丝，一次又一次改造了本该是贪婪无度最终将母亲吞噬的咒灵，最后变成了这副小黑鸟的模样。
——也许也是咒灵中最独特的。
“我由【鸠】而来，但我并不是它。”
“所以，妈妈，能请你给我取个名字吗？”
诉说完一切，小黑鸟没敢趴在寻的怀里，而是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她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妈妈是不一样的，跟爸爸，跟哥哥，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如果能得到她的认可，从此，它可以摆脱【鸠】的影响，成为一个全新的存在。
寻：…………
信息量好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孩子是真的。
虽然是咒灵，但有惠作证，它身上并无杀人吃人的臭味，说明还是个好孩子。
看着跟甚尔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寻本就摇摇欲坠的心，更加动摇了。
但是，这种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吧，甚尔怎么看？
寻朝甚尔看过去，却发现男人也正看着她。
寻：怎么办？
甚尔：认。
寻：！！这么干脆？
甚尔：你喜欢不是吗？我看惠他们也不讨厌。
寻：你呢？你怎么看的。
甚尔沉默了一下。将女人拉进怀里，贴着她耳朵说道，
“我跟你想的一样。”
他想留下小黑鸟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小家伙可能是他跟寻唯一能拥有的孩子。
牵挂又多了一份呢，寻。
男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弯起嘴角。
【827】
甚尔的赞成让寻彻底放下心来。
她重新将小黑鸟抱到怀中，说道，“你以后就叫飞鸟。”
甚尔：“伏黑飞鸟。”
既然你有一双翅膀，那就飞得更远一点吧。
新鲜出炉的飞鸟小朋友，开心地扬起笑脸，埋进亲爱妈咪的怀里。
寻拍拍他的头，将他放到甚尔手上。
一大一小两双相似的绿眼对视片刻，飞鸟扭扭捏捏地哼唧了一声，
“爸爸。”
甚尔毫不客气地捏着小孩的脸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允许你粘着寻，晚上不准。”
飞鸟：“？？”
我这么小难道不应该跟妈妈睡吗？
一边的惠突然冒出一句灵魂质问，
“我的名字像女孩就算了，怎么asuka这名字听起来也像女孩？”
飞鸟立刻跳起来说道：“没关系啊！我没有性别！妈妈想要女孩我就是女孩，想要男孩就是男孩。”
惠：“……”
真希扶了扶掉下来的镜框，喃喃：“咒灵原来这么方便吗？”
真依认真：“根据我家的男女比例，你可能是男孩比较好，正好惠有伴儿了。”
惠：“哈？？不是，我没说啊！”
甚尔发表了不同看法：“不要，女孩好，像寻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更好。”
飞鸟混乱了：“那我到底变男孩还是女孩？”
寻：“说这个之前，先吃饭吧！酷拉和累都快睡着了！”
被提到的两人连连摆手。师傅家的瓜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比什么美食都好吃。
“啊啊，说起来，肚子好饿啊！”
一家人这才如梦初醒，围坐到桌边。
“哇，琥珀川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一定要吃完啊！”
“放心吧！”“交给我们了！”
“那么——”
在寻的带领下，众人举起手中的小酒杯，就连新成员飞鸟也踮起脚尖捧起手中的小碗。
“新年快乐！各位。”
“新年快乐~~~”
跨年的钟声在远方响起，打开窗户，能看到静谧的湖面上，有法术挥就的巨大烟花，天上花，水中花，交相辉映，美如幻境。
趁着孩子们对美食的大快朵颐，甚尔拉过寻，让她跌坐在自己腿上，给两人的小盏满上。
碰杯，饮尽。
放下酒盏，两人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带着清甜酒气的新年祝福之吻。
飞鸟刚想冲过去，被身边的惠一把揪住，升级成为哥哥的少年，无比自然地给小朋友碗里放了一条大虾，
“过去会挨揍，吃饭。”
飞鸟：“？？？”
不信邪的小朋友十分头铁地甩开惠的手，冲了过去。
正和老婆贴贴的甚尔看都不看，反手拦住飞鸟，再随手一扔，小家伙呈一个抛物线飞过餐桌，飞过屏风，落入隔壁的药汤里。
飞鸟：“！！！”
伏黑家的孩子齐齐发出一声叹息。新来的小朋友要适应这个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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