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尹南絮
对没有去电影节玩过的普通观众来说, 可能觉得电影节听起来特别高大上，但去玩过的游客就知道，那只是另类的博览会, 电影博览会。而对业内人士来说, 电影节除了是让许久不见的朋友好好聚聚，同时宣传作品之外, 更重要的作用是孵化电影项目。
太多找不到资金的电影人冲进电影节就为了给自己找个金主, 某种程度上说世界各地的电影节都是招商会的变异版。
由于电影节的特殊性, 作为女演员的林瑞贤要跟着剧组宣传《前目的地》，参加座谈会、记者会, 还会突袭放映厅跟观影的观众们聊对作品的观感。而经纪公司社长兼投资人李正宰要做的是去开各种各样的招标会，看有没有合心意的项目，或者合心意的金主可以提前接触一下。
男女朋友们白天各有各的事要忙, 晚上才能聚在一起，互相说今天谁组局，要不要去，去就一起玩, 不去就压马路或者去看看参展的电影。
还别说, 这样反倒有点约会的意思, 如果身边不是跟着一大群人的话。
两人身边都跟着人, 助理们跟着，经纪人跟着, 另一位社长也跟着, 偶尔还要加上来找李正宰或者林瑞贤的朋友们。只要他们两出了酒店房间，就没有单独相处过，就算在房间里也只能亲昵一会儿，电影节到处都是艺人, 也到处都是记者，容易踩坑还是避着点。
关于双方的关系是否要公开这件事两人没讨论过，李正宰是在等林瑞贤说，毕竟恋爱总归是女演员吃亏，这是无可避免的。男朋友就让女朋友决定，想公开就公开，不想公开就这么恋爱也行。
林瑞贤的想法跟他差不多，她不在乎什么女演员吃不吃亏，反正损害的也是商业价值，她觉得自己的商业价值有没有损失，魔鬼应该比她在意，因此，她也等李正宰决定。
男女朋友格外有默契，默契的谁都不讲，以至于双方都以为对方还没想好，就这么卡住了。既然没想好要不要公开，那就先瞒着啊。
要瞒，就得大部队一起活动，正好电影节本身就是个圈内大型社交场，来来去去都是一帮人。工具人都不用找自己就送上门，比如今天送上门当工具人的就是李准辑。
李准辑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林瑞贤的最佳女主角候选进入二选一阶段，赢面扩大到五十对五十。坏消息是另一个占据五十赢面的候选者是全汝彬，也是个头顶新人光环，还特别新的新人。
全汝彬15年出道，这次入围的《罪行累累的少女》是她入行以来第一次担当女主角，片子在釜山电影节是首发，也进了新浪潮的候选。这姑娘在电影圈是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都可以提名新人奖的新人，特别新。
林瑞贤算起来是14年出道，年纪是小人家很多，但能被叫一声前辈了，而且《前目的地》她不是第一主角，她只是女主角，第一主角是李准辑。在评最佳女主角的时候，这方面是有欠缺的。
换句话说，论新，林瑞贤比不过对方，论选拔标准她也差那么点意思。
李准辑举杯冲林瑞贤抬了抬在转向李正宰，“现在就看演技这个标准的重量是否足够了。”这话的意思是，如果评委看重演技，那林瑞贤就能拿下奖杯，反之要是评委更想要标新立异，那赢家很可能就是全汝彬。
每年釜山电影节都是釜山旅游节，会场周围会围一圈临时的大排档，这里不止游人会来，各种大牌演员和导演、制作人也会出没。他们一帮人就在街边的布帐马车里，聊女演员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是否能到手的大事。
说完新消息的李准辑抿了口酒本想让女演员早做打算，可看到李正宰听完也没什么反应，也就在林瑞贤望向他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就知道自己这话白说了，“你早知道啊？”
“也没有很早，提名出来的时候了解一下竞争对手。”李正宰握着筷子，筷尖指向啃着猪脚的经纪人，“他负责。”
负责的经纪人用油腻腻的手比划一个‘ok’表示早搞定了，如今嘴被占着不方便说话。
经纪人都搞定了，林瑞贤就继续埋头拆文蛤吃，釜山在海边，大排档的海鲜不要太鲜美，她最近都吃嗨了。李正宰伸筷子就抢她拆下来的文蛤肉，得到小兔子的白眼，乐的不行。在李准辑说话时放下酒杯听消息的助理们，现在已经再次端起酒杯划拳，各种骚话频出，边笑边闹。
别人家公司的一群人各种欢乐，特地跑过来送消息的李准辑跟助理对视一眼，组团叹了口气。林瑞贤抬眼扫过去想要说话，嘴巴刚张开就被社长喂了口文蛤肉，让她老实点吃东西，李正宰放下筷子冲李准辑指了指外面，招呼他出去聊。
有些话女性后辈是不方便说的，哪怕是安慰都不合适，但男性前辈就这么说都行。
年龄比对方大一轮，出道也早十年，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李正宰，对上后辈一点都没有委婉的意思，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得失心太重了，给自己的压力也太大，就算这是你回归的作品，也要撑住。”关键是，不要给我们家兔子施加压力。
李准辑倒是想撑，撑不住。再怎么跟自己说淡定也淡定不了，怎么可能淡定。
《前目的地》不止是他回归电影圈的作品，还是必须成功不能失败的作品，否则他也不会退出最佳男主角的竞争而是给林瑞贤让位。他的赢面太小，小到几乎没有，让给林瑞贤才是利益最大化，有一个最佳女主角能帮助电影二次宣传，他才能跟着再往上冲一波。
近十年李准辑都没拍过电影了，这部作品能拍成差不多用了他这么多年所有的人脉，积蓄也都砸进去了，成不成就赌这一局，要是不成
“我们家那个之前弄了一个粉丝当投资人的应援，你听说过吗？”李正宰看他愣住，拍了他一下，“回神。”
被打回神的李准辑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爱豆圈的粉丝经济，我们也不是不能操作。”李正宰把小兔子给他的灵感转化一下，“片子之所以在这边首映不就是担心院线会出问题么，你与其把宝都压在我们家那个身上，不如换个角度，去跟发行方谈提前预售。”
李准辑没听懂，“预售什么？”
“还能预售什么，电影票啊。”
电影票可以预售，这个大家都知道，但电影票预售里有很多小花招。比如虚假宣传，票没卖出去几张就说破几十万，以此吸引不知情的观众觉得电影搞不好还不错就花真金白银去买票。
李正宰让后辈去谈的预售跟这招差不多，但不是玩虚假宣传，而是让公司跟粉头对接，砸真金白银包场把票房数据刷上去。钱制作方或者他出都行，但必须是粉丝去买票，要是真人，目的是让各大影院看到，预售出去的票房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有观众买了，这样能才好谈增加排片率。
《前目的地》不是无脑的喜剧片，观众进场只要笑就行，不用动脑子去理解剧情。需要观众动脑的片子，票房都堪忧，大家看电影是为了开心的，真的想要从电影里思考些什么的观众始终是少数。在这个基础上，影院给这类题材的排片率很堪忧。
排片率本来就低，观影的时间不是定在午夜，就是定在工作日的白天，都是没什么人的时候，票房能好就见鬼了。
“你得跟发行方谈，让他们看到真金白银，看到片子有盈利点，不管你是跟粉丝卖惨说十年磨一剑的宣传也好，还是自己掏钱砸，都得让排片率先动。我们家那个就算拿下最佳女主角，你排片率不动，票房能有多少改变？”
李正宰拍拍最近每天在兔子面前晃悠，白天晃晚上也晃，见女朋友见的比自己都多的后辈好好想想，“你哪来的时间绕着林瑞贤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了。”
这话说的极其有道理，有道理到林瑞贤看李正宰一个人回来了，探头往他身后看看，“准辑哥呢？”
“有事去忙了。”李正宰冲也跟着看艺人怎么没回来的别人家的助理指了指外面，“刚走，去追。”
别人家的助理连忙去追，自己家的社长弯腰冲女演员‘啊~’，含住小兔子上供的文蛤肉，满意的坐下，搂着她的腰，半边身子都侧向她，“被他烦到了怎么不跟我讲？”
林瑞贤讪笑，“也没有到烦的程度。”那位压力太大，大到没地方排解，跟导演说吧，那边压力也很大，制作人压力就更大了。李准辑也就能来骚扰她，大家都为同一个项目在奋斗么，她有点过于咸鱼，也不是很合适。
这要是四天前，李正宰大概率会站在李准辑那边，自家兔子有时候真的太咸鱼了，有人帮他当坏人鞭策兔子上进挺好的。可四天前的的夜风太温柔，温柔到男朋友觉得，不慕名利的兔子也挺好，那么通透的孩子，干干净净的就当个演员，挺好的。
社长改变了想法，所以发现李准辑在骚扰自家小兔子，就把人劝退了。夜宵结束，回去的路上两人聊着李正宰白天去参加的几个招标的项目，林瑞贤心不在焉的听着踢着地上的石子玩。
晚风轻拂，周围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远处立在沙滩上的二十四小时电影展映还在播，也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电影，听着像是小语种，听不懂。幕布前观众坐的稀稀拉拉的，有专心看电影的，也有跟朋友喝酒闲聊的。
暖黄色的路灯散下的光圈照的人也微微泛黄，温暖的黄色。
李正宰望着身边走个路都不好好走的兔子，嘴角也挂着笑，身体放松，精神也放松，松弛到什么都不用思考。其实这样就挺好的，身边有朋友，有她，有酒也有电影，就很好。
悠闲的夜晚过去，忙碌的白天到来，林瑞贤要去敢一个记者会，李正宰要去参加一个招标会。招标会没什么特别，记者会比较特别。
特别的记者会上有人搞事情，日本记者，这场记者会是专门针对海外媒体的，参加记者会的项目不止《前目的地》一个，今年参展的韩国电影，拿得出手的基本都过来了。组织方是电影振兴委员会，目的一部分是宣传本土电影，一部分是跟海外的投资商谈版权引进，也算是招商会的一种。
前半段大家都挺和谐，七个剧组，制作人、导演、主演，都来了，加起来不少人呢。每个组采访的时间也不长，也就十五分钟左右，主要采访的对象也是导演和制作人，主演更多算个搭头。
《前目的地》拍在第四个上场，前面三个剧组都和谐，偏偏到他们这边不和谐了，一个日本记者站起来叽里呱啦说半天，大家都在等现场翻译说话时，林瑞贤抢先拿起麦克。
“我们是来宣传电影的，跟电影无关的问题等结束再说吧。”
这话插的太突然台上其他人侧目，制作人皱眉，导演也有些诧异，也就李准辑选择相信林瑞贤，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做。也跟着拿起话筒，“那就换下一个问题。”眼神扫了一圈准备找个眼熟的记者，没想到那个日本记者又开口了。
林瑞贤放下话筒快速跟身边的三人说，“他要挑事，问准辑哥之前进国家黑名单的想法。”
制作人眼神微变立刻拿起话筒，笑着对主持人说，“我都忘记讲了，我们拍摄时有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也察觉到不对的主持人同样笑着就把话接过去了，先用英语跟大家说一遍，再问大家想不想听。话没说完，那个原先用日语叨叨半天的记者，切换口音浓重的日式英语又问了一遍。
这下尴尬了。
现场翻译有四个，中日英韩，保证能照顾到各位海外记者的语言问题，四个翻译左看右看，没人敢说话。主持人抢先控场，用英语把林瑞贤的那番话重复一遍，表示与电影无关的问题就先不谈了。
在主持人反应过来前，长达一秒半的静默已经让日本记者的目的达到了，再纠缠适得其反，鞠躬道歉很有礼貌的坐下，仿佛自己的问题没什么。他表现的挺大气，倒弄的主持人和拒绝回答问题的制作组小家子气了。
再之后的记者会，记者们的问题都很规矩，制作组的回答也很规矩，规矩的格外虚假。一行人僵着脸进了后台，制作人脏话就飙出来，导演唉声叹气，李准辑垂着头不讲话，林瑞贤环视一圈，出去打电话给经纪人。
她的经纪人不止是艺人经纪人也是公司理事，理事跟社长在一起，社长给她回了电话，问她详细情况。林瑞贤说着话看到李准辑出来了，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事就那么点事，三两句话就能讲完，背后的问题却很大。
今年釜山电影节一切求稳，什么问题都不想出，这个时候冒出来李准辑当年进黑名单的事，还是在海外记者会上被提起来。组委会为了求稳，一定会压，压作品，压宣传，把损失降到最小。倒霉的就是制作组，这要是个韩国记者还能解决，日本记者，谈都不好谈，人家摆明是来挑事的。
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别说林瑞贤的最佳女演员肯定拿不到了，电影提前撤档都有可能。
《前目的地》没什么牌面，导演不知名，制作公司不知名，发行方也不知名，也就主演稍微有点名气，还在电影圈都快查无此人的名气，电视圈的名气有毛用啊。林瑞贤？她排不上号，她都不是第一主演，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顶多算是被殃及的池鱼，还是鱼苗的那种鱼。
项目没牌面，没有能站出来说话的大佬，组委会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会直接把项目毙了，省事。
这世道永远是大鱼吃小鱼，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宋康昊，或者就发生在李正宰身上，两人都能在记者会上直接怼回去，关你屁事。话又说回来，大佬们的项目也不愁海外发行，压根不会来参加这样的招商会。
项目没牌面，社长有牌面，鱼苗就打电话给大鱼，让对方支个招。
社长开车过来先领着一帮人回酒店，回去的路上问单独坐在他车上的林瑞贤，“不谈名利你都无所谓的话，名利二选一，你更想要名，还是实在点？”
林瑞贤毫不犹豫的说，“我穷。”当然是选实在点！
笑出声来的李正宰捏了下她的脸，“那我给你卡还不要。”
“我乐意。”林瑞贤作势要咬他，被男朋友勾着脖子拉过去亲了一口，又忍不住笑，“比起给我卡，你还是多帮我赚点钱吧，我零花钱有多少就靠你了。”
捏着兔子下巴又啄了一口的大狐狸表示，“哥哥给你加个零~”
剩下的事跟林瑞贤就没关系了，她被要给她增加存款的社长推回房间休息去了。既然小朋友想做个单纯的演员，那背后运营的事就别操心了。林瑞贤的心也是真大，说交给男朋友就毫不关心事态发展。
事态在当天下午就闹大了，不是那个日本记者闹大的，而是d社根据上午的记者会丢出来的新闻稿，主题就是李准辑到底有多惨。
新闻里详细描述了，李准辑从入行开始由于长相一直被歧视，试镜永远等消息，连经纪公司都不愿意签他。好不容易有个快要倒闭的经纪公司签下了他，也是蹉跎了四五年才得到了《王的男人》这个机会。为了能演好角色，真人上阵演杂技，全片没用一个替身，浑身是伤拍完，万幸，大爆了。
李准辑当年是真红，红到凭借一己之力开创了新型审美，花美男这个词他就是鼻祖。如今多少韩流给自己灌上亚洲之王的名号，当年能担得起这个名头的就李准辑一个，在日本红到接机的粉丝之多能都上时事新闻。
这位凭借一部电影救活整个公司，还带着一帮人走上发家致富道路的艺人。在如日中天时，因为爱护粉丝，保护国民，有基础的作为的人的道德感。指责当年的执政党，不应该从美国引进疯牛病的牛肉，就这么正义的事，让他被封杀。
被封杀就已经够惨了，多年兄弟，一直当亲人的经纪人还捐了他的钱跑路，让他背了债，这故事惨到编剧都写不出来，悲惨男主角还在已经签约要进组的情况下，接到军部调令强制要求三天内入伍。
哐叽一下，人生就此改变。
红不红的已经不用谈了，如今都没多少人记得李准辑当初的辉煌了，好不容易有个拍电影的机会吧，拍完的电影连正式上映都做不到。只能在为新人铺路的电影节上宣传，出道多少年了又回去做新人，要给无数后辈低头，太tm惨了。
更惨的是，都已经退无可退的情况下，还有人在电影节上重提当年的封杀，搞的电影节组委会也很难办，人家也不想惹事，不惹事，李准辑就会被放弃。
那个日本记者，说不是故意的，有人信么？反正我不信。
整篇新闻稿把李准辑塑造成一个悲剧的主人公，还是那种有民族大义，有社会责任感，有怜悯心，有各种符合网民朴素价值观，但就是被社会黑暗势力打压的主人公。剧情跌宕起伏，邪恶的角色还是日本人担当，就这稿子，拿去拍个电影都不用多少改动。
网民的情绪迅速被挑动，正义的主人公落难了朋友们！我们出马的时候到了！
【姐姐当年粉过李准辑的，‘我的女孩’颜值巅峰！还想说他怎么那么久不出现，结果故事那么曲折的吗？谁丢给预售链接出来，我去支持一波，封杀艺人算什么，成天封杀艺人，也没看你们做什么实事！】
【预售链接就在新闻最底下，点进去就行。我也粉过他的，当年只知道他被经纪人骗钱，不知道背后那么多事，孩子们，入股不亏！哥哥颜值超绝！】
【入股必须不亏！我们哥哥也没消失啊，他一直有在拍电视剧的！】
【这帮政客也就敢封杀艺人，财阀一个都不敢动，韩国完了。】
【韩国完不完另谈，日本掺和什么？跟你们有关系吗？】
跟日本有没有关系不好说，整件事没有林瑞贤的名字是真的，公司事先在官站里让粉丝们不要掺和，参与话题的除了自来水，就是水军和李准辑的粉丝，这位也不是什么无名氏，还是有死忠粉的。
死忠粉们摇旗呐喊为哥哥的作品预售票房数据添砖加瓦时，林瑞贤收到了男朋友带回来的新协议，项目分成协议。至于能不能给她的银行存款里再加个零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基本可以确定，最佳女主角没她什么事了。
从下午忙到凌晨才回房间的李正宰被摊在沙发上睡着的兔子弄的心气不顺，他那么忙，她倒是挺悠闲。睡的迷迷糊糊的林瑞贤伸手给赚钱回来的男人一个大抱抱，团在他怀里听他讲后续。
后续没多少好讲的，这件事会变成电影的宣传点大面积扩散，如今新闻刚刚出来大家还算平和，等一个点一个点往外丢保证能往网民掐起来，正好借着釜山电影节前两年的风雨再炒一波。不过那些跟林瑞贤的关系都不大，她等着票房分成就行。
这场如今才开了个小头的风波里跟林瑞贤有直接关系的是，釜山电影节被牵扯进来，组委会对制作方的观感会很不好。都是圈内人，招数都那么些，大家都不傻，都知道制作方是在借势宣传。因此，不管之前林瑞贤在最佳女主角奖项的赢面有多大，都会被李准辑或者说这场风波给影响到丢了获奖的机会。
“等大钟和青龙，过两个月就到年末了，到时候我再帮你冲一把。”李正宰摇摇怀里的小宝宝，亲亲她的耳侧，“这次我们就赚点钱好了，好不好~”
虽说之前李正宰就问过林瑞贤想要钱还是名，小兔子也跟他说想要钱，可没办法弄个两全其美的计划出来，社长还是有些扼腕，这是他们家小兔子的第一个最佳女主角呢。
第一次，总是不一样的。
李正宰想给林瑞贤最好的，至少在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如今没办法做到，总有些不舒服。魔鬼心有不甘，兔子却觉得魔鬼太贪。
他们家魔鬼特别贪心，林瑞贤也算了解了，魔鬼就是又抠门又贪心，什么都想要。世上哪来那么多两全其美，能一帆风顺就很好了。
可这话不能跟魔鬼说，魔鬼不止贪婪，狡诈，自尊心还强。林瑞贤不确定他是因为年纪比她大很多，还是本来就要面子，或者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反正李正宰就是想在她面前装大佬。那种我要把你护在羽翼底下，让你仰头只能看到我给你创造天空的大佬。
这个想法让林瑞贤评价的话，还挺妙的。
她很少被什么人护着，以前，现在，都少。游戏外没人护着，自己能活就行。游戏的第一局，她的背景在韩国的小池塘里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护着。
如今背景没了，金手指也换了，游戏都玩到第二局，林瑞贤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被什么人护着。天生无欲则刚，她随便刚。想刚谁刚谁，想怎么玩都行。
但有个人护着，有个人张开翅膀把她扒拉到羽翼底下，想帮她抵抗一切风雨，想给她建造一座水晶城堡，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这个人在爱她不是么。那是李正宰在表达爱她的方式，那比空口白牙说出的情话，更让林瑞贤心动。
心动的林瑞贤不想管什么游戏不游戏的，从他怀里起来，捂着他的眼睛，不想看到游戏提示。
兔子的脑袋贴着手背隔着掌心靠向他的额头，鼻尖相抵，冲他乐。
“你知道甩卡给我代表什么？”
“什么？”
“包养，你想包养我。”
“可以吗？”
林瑞贤咬了下他的鼻尖，“你别乱改台词，按我的剧本来，你应该说多少钱才合适。”
闷笑出声的李正宰搂着她的腰左右摇晃，顺着作家的剧本来，“多少钱合适？”
“加个零就很合适。”作家也想笑，清了清嗓子继续走剧情，“既然你这个零已经加了，作为回报，我”
剩下的话，以吻封缄，剩下的话，不用说的那么清楚。
她在他的怀里，她没在自己房间在他的房间，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剩下的话还要说什么。
男人都很在意第一次，第一次的最佳女主角，第一次从男孩变成男人，第一次由女孩变成女人。第一次太宝贵了，所有的初体验都很宝贵，宝贵到李正宰原本准备等到林瑞贤决定再跟她说的事，在第二天的午餐时问了出来。
“你是想公开，还是想就维持现状？”
“我都行，你呢？”
李正宰抿唇低笑，伸手喂了她一块鳗鱼，“你决定。”
林瑞贤一愣，含着甜腻的蒲烧鳗鱼，觉得魔鬼不太正常。以她对魔鬼的了解，这家伙不做三五个方案说服她按照他的想法来就很奇怪了，现在还说听她的？有阴谋！
阴谋目前还没出现，阳谋正在网络上闹着，即李准辑被封杀导致接不到电影的悲惨境遇引发讨论后，釜山电影节被拖下水，要说政治压榨，釜山电影节也是受害者。网上骂战将起，一个男人的出现改变整个局面。
在位的文先生通过青瓦台对外放出会亲临釜山电影节的消息，风声立刻转变，这才是真正的大新闻，这代表执政党在对电影圈放宽限制。整个圈子各种消息乱窜，李正宰跟着忙起来，林瑞贤也挺忙的，风向变了啊。
要是按照政治立场算，李准辑当年是站卢选武的政治诉求的，虽说双方没有交集，但他会被封杀就是因为说的话让卢选武的政敌不爽，才会被压下去。如今的文先生是当年卢先生的死党，两人一个派系，政治诉求完全一致，文先生起来了，还来了釜山，风向就变了。
风向在文先生到了釜山电影节跟组委会高层会晤后彻底大改，首当其冲就是《前目的地》排片率涨上去了。没有多夸张的增长，但从工作日换到了周末，午夜档换到了晚上八点到十点，这已经是非常给力的改变了。
当初被殃及的池鱼如今翻身成仙人得道后享受福利的鸡犬，参加记者会的频率蹭蹭上涨，被报道出来的新闻也基本都是好话。林瑞贤对世道变的如此之快确实没想到，但对李准辑让她帮忙谢谢李正宰还是说不必了。
“虽然我很感谢你把我们家社长捧那么高，但社长应该还没厉害到能让总统出现的地步。”林瑞贤让仙人淡定点，他们属于语气好，不是手段了得。
李准辑笑骂她一句，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说谢谢的意思是，这件事要是没他帮忙，我们也不会有今天。”如果不是新闻闹出来了，他成了典型，如今也不会被当做另一个典型对待，他算什么仙人，他就是块招牌，竖在那里好看的。
“那你也不用让我转达啊，你自己说不就完了。”林瑞贤表示自己不掺和，跟她没什么关系。
用手肘戳她的李准辑让她别装，“我跟哥说过了，他说合约签了，分钱就好。这不是觉得只给钱不合适么，他又不缺钱。何况那也没多少钱，票房那么多人分呢，到手才多少。”
硬装听不懂的林瑞贤假笑，“那也不用找我啊。”
“非得我拆穿？”
“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
今天是釜山电影节的闭幕式，也是颁奖典礼。林瑞贤开幕式的红毯是跟李准辑走的，闭幕式的红毯自然也跟他走。李正宰在开幕式时什么都没说，在闭幕式开始之前跟林瑞贤半真半假的抱怨了一句，这下我们真成社长和女演员了。
社长坐的离女演员超远，都不在一个方位，两人想要看到对方都得穿越无数人头，还只能看到个影子。
林瑞贤想起下车时嘟嘟囔囔又不直说不爽的家伙就想笑，瞟了眼身边的八卦大叔，“别瞎说啊，人家还想瞒着呢。”
动了动肩膀的李准辑换了个坐姿靠近她，“你为什么想瞒着？你不吃亏啊。”
“不是我，我说的人家是他。”
“他？不应该啊。”
“为什么不应该？”
“他想瞒着我怎么会知道？”
林瑞贤一愣，李准辑也很疑惑，很简单的道理啊。李正宰如果想瞒着，方法不要太多，绝对能瞒的全世界都不知道。他能看得出来就代表李正宰没想瞒，不是他会不会乱说的问题，而是他们不熟，想藏起来的事干嘛要让不熟的人知道呢。
同样想清楚了这个道理的林瑞贤有些懵，“你的意思是，他以为我想瞒着？”
“这我怎么知道。”李准辑笑了，又不是他在恋爱，不过，“你年纪小，他应该会顺着你，我们公不公开都无所谓，会被攻击的人更多还是你，那就要考虑你的心情。你想公开就公开，不想就算。”
“我是建议你公开，跟你说实话，别不爱听。李正宰是你社长和李正宰是你男朋友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就说之前记者会的事，你抢先拿话筒打断记者的问题，如果不是出了事，大家都会觉得你不懂规矩。但你要是李正宰的女朋友，不懂规矩就不懂，也不需要你懂，李正宰懂就行，他会负责处理善后。”
“你头上盖了个李正宰的戳，我们之间交际，我会先看到李正宰之后才是你。那给你带去的好处远大于网上说的一些酸话，说就说呗又没损失，即不耽误你接项目，也不耽误你恋爱。”
李准辑看她表情不太对，误会了，靠的更近声音更小，“如果你们只是玩玩，那我还是建议你公开。有些话很功利但很实际，青春很短，女演员的青春更短，有他为你保驾护航能帮你挡去很多麻烦。哪怕只在一起几个月，你能得到的也比跟随便什么人恋爱一年学到的东西多。”
林瑞贤刚要说话，余光瞄到摇臂镜头往他们这边转，偷摸踢了李准辑一脚，抓着他的手一起冲镜头挥手，艺人前辈自然的扬起笑脸，混过了这一波。
一带而过的镜头混过去了，成为主角的镜头就混不过去，林瑞贤拿下了人生第一个最佳女主角的奖杯，心里是没什么惊喜的，提前就知道。文先生都来了，风向都变了，《前目的地》拿下了新浪潮，最佳女主角就只能是她的。
不过表面上的林瑞贤还是很惊喜的，演技不在这个时候发挥还在什么时候发挥。
发挥演技的女演员上台领奖，说已经背过的获奖感言，都快讲完了看到底下有工作人员举牌示意她再拖一会儿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既然还有时间，既然获奖感言都讲完了，既然
“我在今年五月百想的时候说我们社长，李先生说，郑先生听他的，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林瑞贤停顿了几秒等着底下的人笑完，扶着话筒继续，“如今十月了，底下坐着两位社长，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那个‘不方便’就很有灵性，满场都在笑，镜头怼到两位社长面前，郑先生坐的可淡定了，李先生捂脸挥手不想参与这个话题。画面一出，场子里笑声更大。
“这是我拿到的第一个女主角，未来还有没有机会我也不是很敢肯定，万一以后就没有了，有些话我就只能借着这次机会说了。”林瑞贤望着还在乐的观众们，故意板着脸，咳嗽一声，“严肃点，我不是脱口秀艺人。”
脱口秀艺人逗的底下一片笑声，跟大家商量要不她现场改行，乐子更大，就在欢乐场子里，说着大家以为是段子的话。
“我们社长，李姓的那位，当初死命想签我，太想了，追了我有一年。”林瑞贤语气很夸张的跟大家讲，“李正宰哎，巨星，我当时什么都不是呢，比路人甲还路人甲，那叫一个受宠若惊”观众们还在等她夸人，她就接了一句，“深怕上当。”
全场爆笑，再次被镜头怼到面前的李正宰出现在大荧幕上腰都笑弯了，段子手继续，“我讲真的，你们想啊，天上掉的馅饼多半有毒，我怕自己吞了之后死于非命，只能打安全牌。跟社长说，承蒙抬爱，承受不起，要不您换个人？”
郑社长笑的疯狂拍兄弟后背，兄弟想找个洞钻进去。
早八百年就从兔子洞里跳出来的林瑞贤继续讲段子，“可我们社长特别坚持，关键是特别会夸人，什么天才啊，明日之星啊，演艺圈少了你就没有光彩啧啧啧，那嘴甜的~”一拍桌子，无限懊恼“我当年就是太年轻！可不就上当了么！”
这要不是户外的会场，这帮人笑的能把屋顶给掀了。
笑声持续了有四、五秒，林瑞贤数次压手让大家冷静，重点还没说呢，“我讲这段不是为了以后当不了演员转行当脱口秀艺人预热，你们别光顾着笑，台下的前辈们和这场直播要帮我证明，我沦陷是很正常的，他是李正宰啊。”
笑声戛然而止，大屏幕上的李正宰张着嘴傻在那里，傻的一点巨星的样子都没有。
林瑞贤还在笑，如同随口讲个段子没什么不能笑的那样笑，“三年前为了签我，看中我物美价廉，好话说了一箩筐，追的我都心动了，结果你签了人就不搭理了。李正宰先生，您有点渣啊。欺骗小姑娘的感情，我当年才成年，你良心不痛吗？”
李正宰先生傻在那里，全场都不看大屏幕了都在看他，还有人站起身看他，看八卦的男主角。
“我估计你良心不痛，这有可能是你骗女人的招数，我属于恰巧上当。”女主角还在继续她单人脱口秀，“我心动了，你跑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也没谈过恋爱，没经验，追人都不知道怎么追。您是社长，是前辈，还是大前辈，我就是强上，也打不过你啊。”
“我呢，给自己立了个目标，您是影帝，我这个影后虽然没您那么厉害，可我好歹也拿到了最佳女主角啊。”林瑞贤笑眯眯的举起奖杯，“我拿到了最佳女主角，如今也不是路人甲了，李正宰先生，您要不要考虑我一下？”
李正宰先生依旧傻乎乎的，兄弟没傻，上手就是一巴掌头都给他打歪，让他赶紧说话，绝佳的公开机会！偏着头的李正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镜头怼不到正脸，场子里过于安静。
林瑞贤长叹一声，幽幽的叹息传遍整个会场，小姑娘又扬起笑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像是要哭了的笑，强忍着不哭的笑。
“没关系，我努努力，争取再拿下一个最佳女主角，到时候”眼眶红了的姑娘舔了舔唇瓣，努力笑着，笑声里有些哽咽，清了清喉咙，红着眼举起奖杯，笑的格外灿烂，“到时候我再问一次！”
说的格外坚强的小朋友拿着奖杯转身就跑，没跑两步还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好像是哭了，还擦着眼泪，让人看着心酸。
大屏幕切成两块，一块是仓皇而逃，鼓起所有勇气告白的姑娘，一块是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男人。场子里有唏嘘声，有起哄的声音，还有兄弟飞起一脚，恨铁不成钢！
直播都没结束，热搜就先冲上去了。
【我去！这年头女演员也太嗨了吧，胆子那么大的吗？好歹私下先问问吧，给自己留点余地啊，场面多尴尬。】
【林瑞贤勇气绝了！不愧是李正宰，我怎么就没遇到个那么有勇气的姑娘跟我告白？顺便说一句，这场面哪尴尬了，不要太浪漫好不好，我一个老男人都心动了。】
【你心动有个屁用！我tm！别那么对我们女神啊！女神都哭了！世纪大告白！李正宰你就算不答应，好好拒绝也行啊！不娶何撩！渣男！】
【也没有到渣男那么夸张啦，人家只是商业上正常的对接，不过哎，林瑞贤还是太年轻，又是初恋，这不就栽了么，李正宰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姑娘挺好的。】
【这波我站林瑞贤，就算只有两个人我都不敢告白，那么多人，镜头都在，得多大勇气才行！你不喜欢直说啊，肯定是撩遍天下，随手撩了一波，撩的人家心动了又说什么我当你是朋友，不是人！禽兽！】
【不是人！禽兽！王八蛋！渣男！把我女神还回来！】
【那个啥偷摸站一下李正宰啊，我觉得没必要上纲上线，林瑞贤的演技确实好，李正宰作为经纪公司社长想要签合心意的演员当然是怎么对人家好怎么来啊。哪知道姑娘小涉世未深就误会了，说不定李正宰也蒙着呢？】
【站李正宰的都是愚蠢的直男！都把妹子逼到万人告白的地步了，还tm是直播，林瑞贤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你们还说李正宰没问题？问题大了！】
【比起研究李正宰有没有问题，作为一个自以为是邪|教的社长和女演员粉，我这是等到官宣了？？？？】
【官宣个屁！渣男还没消息呢！】
【李正宰！出来！成不成给个话！我们女神哪不好了！不要脸的死渣男！】
要脸的渣男正压着兔子打屁股呢，没空。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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