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锁魂木26
秦珂：“主意是于翔出的？”
李水水：“没错, 就是他！ 他死之前自己承认了！卑鄙无耻，自以为了不起，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
秦珂：“那你是怎么杀了于翔的？”
李水水沉默了一下说道：“于翔比于严冬还有于睿才都难解决，我在于睿才平常喝的药里下了东西, 让他猝死了, 但是于翔身体没有毛病, 他也很少一个人走, 最开始的时候, 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我一直关注着他，开始的时候, 我还想过要不要接近他成为他的女朋友。”
李水水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的身体是我爸妈给我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 如果能够给他们报仇, 就算牺牲一下又怎么样。我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于翔根本对我不感兴趣。”
“确切来说, 他对任何没钱的女性都不感兴趣。他是一个极度物质、现实的人, 他想要的只有那种能够带给他好处的女性。”
“这个社会都在说女性现实，没车没房不能结婚, 其实男人才是最现实的, 我不懂为什么都没有人去质疑他们。”
李水水：“我尝试接近他失败后，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了，也也就是卢曼妮。”
李水水轻声说道：“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们想象的都早。”
秦珂：“在她没来天龙镇任教你就已经盯上她了？”
李水水：“是的, 事实上她会来天龙镇教书, 也是我教唆她的。我和她是网络上的好友, 我接近她讨好她，挖掘她和于翔之间相处的细节，她很信任我, 把我当作了她的感情军师，到后来都不用我主动问，她自己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我和她说，想要她和于翔两人之间的感情更近一步，应该要去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这样才能了解他的全部世界。”
李水水叹了一口气：“她太傻了，我说什么她都相信。她不管是对待爱情还是对待友情方面都太傻了。为什么会相信一个陌生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啊，明明自己的生活过的很好了，有稳定的工作和幸福的家庭。网络这种虚伪的东西，她根本不知道隔着屏幕的那个人是人是鬼。”
“网络是很可怕的，它会无限放大一个人的负面情绪，里面充斥着谎言和我这样满脑子都是算计的人。”
李水水的话语中有对卢曼妮的同情和怜惜，更有对自己的不屑和鄙视。
“如果我是她，我是不会相信别人的，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不能信任的，信任别人会受到伤害的，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
秦珂说道：“对所有人都抛却信任的话，活着会很累的。”
在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秦珂相信了系统的话，她相信了[不能相信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可能都藏着可怕的秘密]这样的鬼话。
那段时间，秦珂看谁都觉得他不是好人，别人一个普通的举动，她在心底给它加上了一大堆可怕的猜测。
她不信任任何人，她觉得每个人都对她心怀恶意，都不值得信任。
那样的日子过的真的很累。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突然想明白，一个人是否是好人是否存在着什么可怕的秘密，这应该是由她来判断的，一味的相信系统所说的，那和系统的傀儡有什么区别。
比起冰冷动不动就是死亡倒计时的系统，她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所感受到的温暖。
人活着，总要相信一点什么。
秦珂看着李水水，她把这些说出来之后，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她觉得李水水很可怜，幸福的家庭被无情的破坏，自己带着仇恨孤独的活下来，几乎所有的青春都在复仇里面。
可是，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拖下水。
还是利用感情这种卑鄙的手段。
秦珂：“和卢曼妮成为恋人关系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李水水缓慢的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曼妮是一个很单纯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象过我会和这么一个善良要愚蠢的女人有这么深沉的关系。她的善良就像是菜市场批发来的一样，多的好像没有地方放。”
李水水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带着阴暗的目的接近她，但是她一无所觉，她以为自己比我年纪大比我早来学校一年，便觉得是我的前辈，应该好好照顾我。”
李水水嗤笑了一声：“我需要她的照顾吗？我又不是什么心灵脆弱需要关怀的小女孩，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小女孩的话，我早就死掉了。早在十二年前就崩溃自杀了。”
“我是一个灵魂肮脏的人，我的手上有着粘稠恶心的鲜血，我杀了人。可我回不去了，就像是扣错了第一颗纽扣，只有在扣到最后一颗的时候才会发现，有些事情一开始就错了，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
“但到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所有的都晚了。”
秦珂看着李水水，她同情她的遭遇。
抛开警察的身份不谈，对于李水水的行为，秦珂并没有觉得她做的有哪些不对。在面对求助警察无果后，用自己的力量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
如果是她，她一样也会这样做。
甚至对于李水水杀人的残忍，秦珂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理解。
李水水父母被害死的那一年，她才十五岁，身处于青春期的女性刚刚由儿童向成年过度。这原本就是个敏感的年纪。生活阅历的狭窄，社会环境的印象，逻辑思维的限制，同时身体的快速发育，使得这个阶段的女性处于一种半成熟半幼稚的状态。
原本在这个年龄段，人们的心理就容易发生走向偏激，反映在现实中普遍体现为叛逆期，而这个时候，李水水的家庭又发生了巨变，她整个人的思想都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中。
而在这段时间中，她有没有得到很好的心理干预和治理，所以留下了很大的心理创伤。成年后，又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死亡不是个意外是有人害死他们的。
她很容易就可以得出一个等式。
有人害死她的父母，所以她现在才会过的这样，她原本应该又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那些坏人毁了这一切，所以她应该去杀掉他们，去给自己的父母报仇！
一切结果走入了可怕的怪圈。有人被杀了，有人成为了受害者，有人要复仇，有人成为了新的受害者……
李水水看着审讯室外愣了一会，但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这是单面可视玻璃，从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
审讯室内的时钟在走动着，配合着窗外潮湿的水汽，发出空寂的滴答声。
李水水突然问道：“她在外面吗？”
李水水没有说[她]是谁，但秦珂知道她说的是卢曼妮。
秦珂摇了摇头：“不在，无关人员不能呆在这里。”
李水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要跟她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利用了她。”
“我曾经想过放弃的，真的，我想过。在我来这里一年后，他们两个人就分手了，曼妮以为这次分手是她自己的错，是她接受不了于翔的家庭退缩了，放弃了两人之间真挚的感情，她以为她是那份感情的过错方。”
李水水：“她真傻，真是太傻了，那个男人在演戏给她看，她却什么都发现不了。从卢曼妮的身上，我知道了不少关于于翔的事情，因为这些，我也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但都不足以杀死他。”
“我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分手的，不是因为那个神经质的奶奶，是于翔嫌弃卢曼妮的爸爸死了，房子卖了两套，现在手里没钱了。他不会跟一个没有钱，不能给他帮助的女人在一起的。”
“他需要一个利用女人爬到更高的位置，卢曼妮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李水水说道：“卢曼妮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她还被一直相信的男友伤害了，我觉得她很可怜，和我一样的可怜，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明明有好几次下手的机会，我都放弃了。那个时间下手的话，很容易让警方怀疑到曼妮的身上。”
“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害了她。”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年，后来我害死了那个老太太。”
秦珂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是说于翔的奶奶？”
李水水：“是的。”
秦珂：“为什么？她已经老了精神也出问题了，并且她和你父母的死亡没有关系。”
李水水：“子不教父子过。是她的儿子孙子造的孽，她不是要还吗？那就还吧。”
“我没有动手杀她，我只是在她的神神叨叨里加了一份料，让她觉得是鬼魂来报仇了，让她的精神更差了而已。”
“她知道我爸妈是被她的儿子孙子害死的，但是她什么都不说，她在外人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在家里用了锁魂木，请了神婆施法把我父母的魂困住，她无辜吗？她也该死！”
秦珂：“”
她疯魔了，她被仇恨彻底困住了。
李水水：“卢曼妮和于翔分手之后，她居然还觉得那个老太太可怜，时不时就去看看她，我觉得她的行为太过于愚蠢了，但不得不说这给我的计划提供了便利，每一次我们去的时候，我都在她家里放一些东西，渐渐的她越来越慌张，精神越来越差，最后被吓死了。”
“她死了之后，我的内心获得了短暂的平静，直到曼妮被于翔的妻子下药，并差点中招。”
李水水：“于翔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我的仇恨被唤醒了。”
“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和曼妮的风格很像，这是我故意模仿的结果。我用她的手机给于翔发了短信，把他约到了那片小树林。”
“那是我小时候，我爸爸经常带我去玩的地方，我要在那里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埋在那片地方，埋在那棵我们种的树下面，让我爸爸知道，我给他报仇了！”
李水水：“于翔不是笨蛋，就算我戴着口罩和帽子，他也很快的发现了我不是曼妮，于是我就骗他，曼妮在上面等他，在爬山的路上我给他喝了下药的水，之后和我计划一样，我杀了他。”
秦珂：“你为什么要挖了他的眼睛。”
李水水：“因为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利益，为了利益不折手段，就为了建桥害死了我爸妈！这样的眼睛有什么用！我不仅挖掉了他的眼睛，我还割掉了他的舌头，把从他奶奶家里找到的锁魂木放进了他的嘴里，不是要锁魂吗？那就锁他魂吧。”
“我要他生生世世受折磨！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李水水诅咒道，她的声音里充满着漆黑压抑的怨恨。
李水水：“我的家人全都死了，我的人生被毁了，他凭什么可以好好活着，他凭什么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生活的这么好！我要杀了他，折磨他！他的眼睛是在他还没死的时候我生生挖出来的！”
“我永远记得当时他反应，他的哀嚎。”
“我爸妈也会听见的，他们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李水水不是天生会杀人的，她把人推下河的时候在害怕，往别人的水里下药的时候手在颤抖，挖出那个人的眼睛都时候，她心里充满着恐惧。
那个晚上，黑漆漆的山上，她一个人在挖坑，身后是一片浓稠的黑暗，通过感到毛骨悚然。
但是她杀的是害死自己爸妈的凶手，所以她不能害怕，她要享受这一刻。
李水水交代了一切，她盯着对面的那两个警察。
她好像在看着他们，但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连她的脑子都是空白的。
十二年了，她清晰的记得十二年前夏天傍晚，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饭的样子，但是之后的日子呢？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日子，好像过的特别快，一晃就到了现在。
以后……
她的下半辈子都会在牢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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