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消失的员工4
宋承德慈祥的看着秦珂, 以一种年长者关心后辈的姿态说道:“秦珂,来,过来坐。”
秦珂眨了眨眼, 顺着宋承德手指的地方坐到了沙发上。
这是一套有些年头的木制沙发, 就算是在冬天寒冷的天气,也没有套上沙发垫, 秦珂一坐下就感觉身上凉凉的。
宋承德并没有注意到秦珂的不自然, 泡了一杯茶放到了秦珂的面前。
之前王皓和她说过, 警察当久了是会有职业病的,有时候听到外面有抓小偷的声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动了,进一个地方最先找的就是安全出口, 听人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在想她是不是在说谎,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
秦珂看过宋承德的英勇事迹, 他破过很多的大案子, 很厉害, 审讯技术很高,他审问的罪犯没有一个不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的。
现在他是故意不说话的, 他在营造一种氛围,让她焦虑, 让她先开口。
秦珂知道, 但是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在她和宋承德的谈话中, 不,甚至他们都还没有开始谈话,她就已经处于下风了。
秦珂的审讯技巧是和赵临渊学的,而宋承德是赵临渊的师傅, 如果他真的想要从她这里问出什么来,她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但好在,宋承德并没有这样对她,他似乎只是在关心她?
宋承德温和的说道:“秦珂,你最近在重案组感觉怎么样?会觉得工作压力大吗?和同事之间熟悉了没有?能够相处的来吗?”
秦珂疑惑了一下,居然是来关心她的生活的吗?那她刚才是想得太多了吗?
面对宋承德善意的关心,秦珂笑了笑说道:“谢谢宋老的关心,我觉得挺好的。”
宋承德:“最近案子挺多的,一个跟着一个来,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这点你是不是不太习惯。”
是不太习惯,实在是太忙了!白天在外面查案录口供,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要看资料查监控各种推测,找出死者的各种隐藏关系,每天真正睡觉的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
而案子正巧也是系统布置任务的时候,她就几乎不用睡觉了,她抓紧了一切时间来查案子基本上都已经告别睡觉这回事了。
但是这些抱怨不适合说给领导听。
秦珂:“我还行,最开始的时候不太习惯,但是后来就习惯了。”
这个回答秦珂给自己打了个满分,客气又不失礼貌,还侧面表现出了自己的进步,简直不能更完美了。
但宋承德却似乎对她的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宋承德:“已经习惯了吗?我看你脸上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秦珂:“还好。”
宋承德沉吟了一下:“秦珂,其实我今天找你来,是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你是不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当时我是看你在刑侦这一块很有天赋,所以就把你招进来了,原本是想让你慢慢成长,但是你的表现太让我吃惊了,你进步的太快了。”
秦珂:“?”
所以呢?
宋承德:“有时候进步的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绷紧的弓,不能绷得那么紧,不然会断的。”
“我们这基础还是得慢慢打的,要不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出外勤了,在局里呆着,顺便熟悉一下局里的部门,还有工作流程。”
宋承德:“你这点确实我考虑的不够周到了,你怎么说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一上来就让你去接触那些死者,对你太过于刺激了。”
“我当时是觉得你对这方面有兴趣,所以想着让临渊带带你,没想到这案子一个接一个的来,一带就停不下来了。秦珂,我得向你道歉,说实话,我们很久没有招收这种非专业人才了,我也是年纪大了,都忘了这一点了。你不是专业出身,对于很多东西的接受能力是比较弱的。”
“可能在我看来是正常普通的案子,会给你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
宋承德看着秦珂诚恳的说道:“如果觉得压力大的话,我们先休息一段时间。”
听到宋承德给自己道歉,秦珂心情还是很微妙的,难怪刑侦局的很多人提到宋承德都会真心实意的尊称他一句宋老,此刻的秦珂虽然对宋承德还有些防备,但也觉得佩服。
很多人到了一个特定的高度之后,他是看不见底下的人的,他就算做错了事情,他也不会道歉,他只会在别人的身上找问题。
而宋承德不仅在关心他,他还在给自己道歉。
秦珂有些动容。
其实他完全不用给她道歉的,当时他只是提议,选择权在她这里,她如果坚定的说不想要加入重案组,也没有人会逼迫她的。
是她因为系统的任务,所以自己选择加入的。
加入重案组之后,面对的那么多的现场和死人她害怕吗?怕的,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她是害怕的。
可如果她没有加入,是自己一个人调查的话,她会更加害怕的。
至于压力,更是和重案组没有关系了,她的压力来自于系统。
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接受他的道歉。
秦珂:“宋老,你不用和我道歉,就算我有压力,和你们也没有关心,我加入重案组并不是被谁逼迫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而且,我觉得我挺好的,没有什么压力。”
宋承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还是不信任他啊,都写好几封遗书了,还能没压力吗?
如果不愿意明面上放假休息,那就试试那个吧。
秦珂:“我现在的工作也挺好的,不需要换成文职类的,不然我还要适应一段时间。”
宋承德微微点头:“既然你觉得好,那我们就不换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敲响了。
宋临渊:“请进。”
从门外进来了一个近五十岁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
进来之后,他并没有去找宋承德,而是围着秦珂看了好几眼。
秦珂一动不动,心中思绪乱飞。
这个人是谁啊?
中年男人:“你就是秦珂?”
秦珂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拍掌笑道:“不错不错就是你了,这个气质很符合啊!”
秦珂:“?”
宋承德看秦珂一头雾水,便介绍道:“这是经侦科的吴队。”
经侦?那是什么?
秦珂没有接触过,但她还是站起来和吴队问了声好。
吴队笑呵呵的:“这段时间忙着查那个公司的案子,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重案组来了个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宋承德:“那吴队你这消息可不灵通啊。”
吴队表情夸张:“那可不是,早知道你们组里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不得天天来。”
他这话说的奇怪,但是态度自然亲切,秦珂倒也没有觉得被冒犯了。
只是在想为什么。
吴队看着秦珂说道:“小秦啊,今年多大了,有男朋友了没有?叔队里啊,有很多年轻单身的优质青年啊,我等下叫过来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等一下!所以今天叫她过来的真正目的是要给她介绍对象吗?她才22岁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而且,你怎么就自称叔了,自来熟的也太快了吧!
吴队看秦珂没有说话,继续热情的拿出手机:“来来来,小秦你过来一点。”
秦珂莫名其妙的走了过去。
吴队一副推销员的架势:“我这手机里很多照片,都是我们队里的小年轻,你看看喜欢哪个,我待会给你叫过来,或者是直接拉过来,你现场挑挑。”
秦珂尴尬的直摆手:“不、不用了,太客气了。”
宋承德敲了敲桌子解救了尴尬的都想要破门而出的秦珂。
宋承德:“吴队,说正事吧。”
秦珂:“那我就先出去了,宋老。”
宋承德拦下她:“这事和你有关系,留下。”
秦珂:“和我有关系?”
宋承德微微点头,示意吴队可以开始说了。
吴队将手机收了起来,态度正经了不少:“小秦啊,我刚刚说了我是经侦科的,我们现在手头上有个案子,比较棘手,需要你来帮忙。”
秦珂:“如果你们都觉得棘手,我只是一个刚进入重案组不久的新警察,我能够帮什么忙,而且我并不知道经侦是做什么的?”
吴队:“嗯?你不知道经侦科是做什么的?”
秦珂点了点头。
吴队不赞同的皱眉看着宋承德:“这可不行啊,局里的这些各个部门还是得好好认识一下的,不然之后出去了,一个局里工作的却都不认识,那哪里说的过去。”
秦珂看不得他这样说宋承德行,遍解释道:“是因为最近的案子太忙了,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不然开始的时候,赵队就说要带我去到处看一下了。”
吴队:“赵队?赵临渊带你的?”
秦珂点了点头。
吴队再问了一句:“亲手带的?”
这话好像带着些深意,已经问了一遍,为什么还要问第二遍?队长带新人不是很正常的是一件事吗?
秦珂低下眸掩住眼中的探究:“是的。”
吴队好像还想问什么,但是宋承德咳嗽了一声,他便硬生生转了话:“你不知道经侦是干什么的,那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
“经侦,全名是经济犯罪侦察科,我们跟你们重案组一样,也是破案的,只不过破的案不太一样。我们破的是经济犯罪的案子。我们的工作内容就包括调查走私、出售、运输、购□□,擅自设立金融机构、虚报注册资本、抽逃出自、隐匿、销毁会计资料,还有集资诈骗、贷款诈骗、信用证诈骗、对国有企业、事业单位徇私舞弊出售国有资产犯罪,还有伪造、变造金融票证”
秦珂听的晕头转向,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啊?虽然说出来的词听起来挺耳熟的,但是真要想的话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吴队:“简单来说,我给你讲两个经济犯罪的罪名,就有贪污罪、受贿罪、行贿罪、合同诈骗罪、虚假广告罪、挪用资金罪、贷款诈骗罪、洗钱罪、期货交易虚假信息罪、期货内幕交易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秦珂坦诚的摇了摇头。
完全不明白。
吴队:“怎么说呢,经济犯罪是比较常见的犯罪类型,但是我们收集证据这点比较难。”
秦珂:“为什么?”
吴队解释道:“经济犯罪和刑事犯罪不太一样,你们办的案子一般都是刚出事就经受,有明显的受害者和嫌疑人。但是我们不一样,这个经济犯罪啊,具有延迟性,不是刚犯罪我们就可以知道的,一般那都是金额累积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发现的。”
“那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要查的话,至少那都得是往一两年前的事情查起了,所以我们这对取证的及时性要求是高于一般的刑事案件的。时间的延迟让我们很多时候都会错过破案的最佳机会。”
“这东西不像是人被杀了那是明面上的,它很隐秘,一般情况下都发现不了。不仅如此,经济犯罪的证据还很容易被销毁篡改,这给我们的工作就增加了很多的难度。”
吴队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有我们查的人也是比较特别的。你们抓的凶手啊是比较凶残的,一般都是用一些暴力手段。但我们抓的凶手,这里”
吴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们这里好使着呢,脑子好用,一个个都很会赚钱,心眼比蜂窝煤还多,而且啊,很多时候,你查一个人后面就能牵出一片的人,个个手上都有些权力啊。你说这经济犯罪也不单是我们经侦这一块的事,那工商、税务这些部门不都得帮一把吗,有些时候帮不了忙也就算了,自己内部还出来捣乱,我他妈的老子”
宋承德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不大但是清脆的响声。
吴队自觉失言,他喝了一口水,将要说出口的那一堆国骂又咽了回去。
妈的,有时候就真的想把那些人抓过来打一顿,他们辛辛苦苦的再找证据破案,结果内部给他来捣乱。前面做的那些都成了无用功,他是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吴队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经侦是外人看着风光,看着我们觉得是油水多,配置好,用的东西那都比其他部门的高级,但是我们这心酸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吴队说的这些秦珂不懂,所以她没办法感同身受,她只是想知道他们今天找她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秦珂:“吴队,你们经侦的工作这么复杂,我什么都不懂,我可能帮不了你。”
吴队:“你可以。”
秦珂:“我什么都不懂。”
吴队:“我们要的就是什么都不懂的。”
秦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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