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不可貌相
送走姑妈，沈清渠给迟于打电话。打了三个，他才接。
“迟于，你在哪里？”
“我在老家呢，怎么了姐姐？”他的声音意外的有些疲惫。
经过一番询问，原来迟于的母亲生病，他回家陪着做检查。
“严重么？”
“结果还没出来。姐姐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沈清渠犹豫着，决定还是不说。从声音里就能听出，他的担忧和疲累。
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家里的事情，再给他增添负担。
“没什么……只是，有阵子没见你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电话那头一顿，轻笑一声，无比柔情地：“我也想姐姐。”
他的声音底色是疲累，却用大部分的温柔掩盖。
“……嗯，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她用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低柔的语气和他说话。
“好。”
挂掉电话，沈清渠开始发愁。
姑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她和迟于暧昧的照片，虽然两人压根还没有交往，但那些角度和动作，乃至神态，说是普通朋友压根没人信。
sapphfire刚刚上市，势头强劲，从迟于的粉丝反馈来看，都是女性粉丝居多。
虽然他不算偶像，但营销部在社交app上的运营多少有些卖男友人设的意思。
这个时候爆出恋爱，对象还是她，35岁事业有成的女性，同公司的管理层……
换了她是记者或营销号，她都懂得把话题引导向“包养”“出卖色相”“□□交易”之类的爆炸方向。
这对公司、迟于或是她，多少都有点负面影响。
姑妈想要钱，只要给钱就解决了，但她不想给。而且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和她说，给几天时间考虑。姑妈也不是什么傻子，只说给她半天时间。
第二天中午，没有收到打款，就要曝光给媒体。
一百万，真是狮子大开口。
说实话，沈清渠自己又不是艺人，迟于也不是她签约的模特。事件曝光，她最多被问话，公开澄清一下。最多也就是被调去分公司。
她不认为公司会为了一个刚起步的小模特解雇她。
即便是最差的结果，真丢工作，对她也不是什么致命影响。
在jewelry工作这十年，她早已赚够养老钱，也有本事接私活，一直干着这份工作，不过是习惯了和打发时间。
想再做设计总监，以她的能力也不愁没人挖。
这么算来，这件事曝光，对她没有直接的经济损失。
至于同事怎么看她，她原本就不在意。
她在17年前的那个夏天，就干过在别人看来，最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因此她换来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迟于。
迟于和她不同，他只是一个贫穷的大学生，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现在有了红的势头，随之而来的只能是诱人的名利。
他有父母给的好基因，自身愿意努力，现在更是撞上了好的机遇。
沈清渠想到她劝他来公司试镜的事，不禁想，这都不是他撞上机遇，而是机遇非要往他手里钻。
这若换作是她，绝不会放手。
照片要是曝光，迟于会承认喜欢她，还是会表态说不认识。
这两者的几率，如果换作普通男人，她觉得是100和0。换作迟于的话，她乐观地觉得应该有90和10吧。
都还不知道迟于在名利和她之间是否会选择她，就让她巴巴的为了他给人送钱，她还真没有这么傻。
再者，即便迟于是个傻子，她也不会给那个女人送钱。那是一百万，不是一百块。
况且迟于再怎么迷恋她，也是一时的。
等到他拥有更多的金钱和名声，等到她年老色衰，亦或者在这之前他就会对她失去新鲜感，两人很快就会变成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不过都是彼此人生中的过路人罢了。
她始终觉得，没有人会一直爱她。所以她要一直爱自己，为自己考虑。
在她短暂又珍贵的人生中，所有闯进来的都是过客，哪怕是她的父母。
既都是过客，她就更不应该为任何人让步。
做好周全的考虑，她终于一狠心，拉黑了姑妈的手机号。
-
第二天正是周末。
中午，词条“sapphire男模与女上司恋情曝光”登上微博文娱榜热搜第一。
各路营销号添油加醋立马发布相关短视频，“迟于女友”、“sapphire男模疑似被包养”等等几个词条一直在dy热搜霸榜。
沈清渠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也默默地刷着手机看新闻。
营销号贴出的照片很多，夕阳照，他背她的照片，两人从同一辆车上下来的照片。
各个角度，基本把他俩的脸拍得很清楚。
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俩是一对的程度。
照片实在太“有力”了，尤其是那张夕阳照。该说不说，姑妈倒是很会拍。
在一片底色淡蓝，渲染大片暖橙色的夕阳背景中，迟于从身后搂她，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弯腰低头，眼睛半垂，亲吻她的耳根。只拍到侧脸，神情温柔。
而她就比较“不幸”了，被拍到正脸。她左手拿着手机贴在左耳，神情惊讶中又有些羞涩，少女怀春的表情。
其实沈清渠从昨晚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但她此刻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一副热恋中小女生般的表情被拍到且公开，公开在全国人民的面前。
仿佛她爱惨了他一样。可事实是他们还没在一起呢。
这实在有点太羞耻，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不想承认那是她。
新闻上很清楚地写着她的身份信息和年龄，还有迟于的。
营销号很会博人眼球，用的都是“富婆的快乐你不懂、jewelry女总监包养18岁男模”、“爆火小鲜肉sapphire男模被潜规则”等浮夸的标题。
不得不说确实很吸引人。她这个当事人都忍不住点进去。
看完几个dy热搜，她有些忐忑地点开评论区。
比较神奇的是，评论区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骂她的。
除去一半表达自己失恋了的搞笑评论，剩下的评论里，竟有小部分人支持这段恋情，说自己是cp粉。
再有就是说模特圈子好乱、潜规则、走后门等之类常见的言论。
谴责她的人也有。不过她不在意。
她在家里等着老板打电话找她，一直等到傍晚都没等到。
安婷倒是很急切地打了过来。
安婷：“你跟迟于交往中？！”
“我说没有交往你信么？”等半天总算有人来找她谈论这件事，她反而松了口气。
“不信。”
“看吧，那你还问我。”
安婷欲言又止地沉默很久，犹豫的态度简直让人着急。
沈清渠都忍不住了，问她：“你有什么话能不能直接问？”
“好，第一，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进展到哪一步只牵过手。”
“骗人了，明明他都亲过你。”
“耳朵也算么？”
“第二，清渠，你是真的喜欢他吧？”
“”
对于沈清渠来说，沉默基本等于默认。安婷很了解她这一点：
“啊果然！我就一直觉得你对他的态度不一般！竟然是这样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排球赛？”
面对安婷没完没了的发问，沈清渠开始糊弄。
她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尤其问到喜欢不喜欢这类的敏感话题，她不愿意直说。
安婷问来问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沈清渠有些在意。她是不关心别人怎么看她、说她，但安婷是她亲近的人，是她的朋友，是例外。
但她不敢问她的看法。一旦安婷的言语中露出一点点对她的偏见，她都会受到打击。
“清渠。”安婷突然认真起来。
“嗯？”
“我知道你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你，但是，我有一些担心。”
“你说。”
“迟于毕竟还太年轻，但是我绝对不是觉得你配不上他哦，相反，我还会担心他会不会太幼稚，不成熟，心不安定，也没有经济实力，不知道可不可靠”
知道安婷已经为她考虑到婚姻那一步，沈清渠说：“我没想那么远，现在就是互相了解，八字都没一撇。”
“嗯，我知道你一向都看得开，但是就是我觉得你要对迟于有戒心哦，因为人不可貌相。”
“嗯，谢谢你。”
“我还是很支持你的。”
“我知道。”
挂掉安婷的电话，沈清渠看着黑屏的手机。
迟于没有给她发过消息，他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她觉得她都能接受。
然而诡异的是，她从傍晚等到晚上十点，都没有等来公司的电话。
不管是她的直属上司还是营销部的管理层，除了安婷，没有一个人来联系她。
事情发酵快10小时，微博和dy上的热搜都降到中位。
但出现了新热搜，有人指出之前迟于爆火的雨中送伞视频中，那位女性就是沈清渠。
那条视频是一个多月前的了，因此评论区出现两种言论，一种是说迟于从很早之前就处心积虑想攀上富婆；
另一种则是说男追女，郎才女貌很般配的cp粉言论。
舆论从最开始的谴责女方潜规则男模，到认为男方心机想攀富婆，只用了几个小时时间。
迟于今天的账号没有更新视频，评论区猛增好几万条新评论。
外面突然下起大雨，猛烈和突然的程度有点像她和他初遇的那个晚上。
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去酒吧，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吧。
如果那天姑妈没有找上她公司，她也不会因为失眠而去酒吧。
姑妈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她为了隐姓埋名，明明拒绝掉所有杂志专访。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她家那几乎从不会响起的门铃发出一阵铃声。
这么晚会是谁？
她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的是湿漉漉的白衣青年。
她搭在门把上的手悄悄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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